旁边的男人见我吃的狼狈颟顸,笑着问道:“小兄弟,饿了吧,先慢点儿吃,待会儿哭丧结束,才上大菜呢。”
我猛咽了一口,问道:“大叔,这是谁的葬礼?”
“怎么,你不知道?”
来参加人家葬礼,居然不知道死者是谁就来堂而皇之的蹭饭,的确有点儿说不过去,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来的太仓促了,没注意。”
说完,我环视周围,首先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挽联:“纸灰飞如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
这两句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而且就是最近,我冥思苦想半天,依然不得其解,只觉得这两句诗代表的绝不是什么好事,似乎它背后隐藏着一个黑暗、的秘密。
一想到“黑暗”两个字,我登时记起来,这两句诗是昨天晚上那个疯子对我说的!
就是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的这句诗。
怪不得这么耳熟,刚才在路上,我就觉得这哭声虽然是一群人在哭,但是中间有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现在和这句诗前后对应,马上联想起来,其中有一个男人的哭声和昨晚那个疯子一模一样,而且是哭的最悲切那个。
我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只见周围人都神色漠然,我吃了半天才发现,从开席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吃,所有人都目光呆滞,有的再看哭丧,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再看我,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在哀乐声中,除了哭声就是我和旁边这个男人对话的声音了。
这太古怪了!
我不敢再吃,于是哆哆嗦嗦的问道:“大叔,这这到底是谁的葬礼啊?”
我这句话好像有什么忌讳,碰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敏感的神经,他直勾勾的看着我,半晌不说话。
我吓得往后挪了挪,惊恐的看着他。
他低声对我说道:“你看看前面那副遗像不就知道了吗?”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站起来,凝视这正中间的遗像,偏偏有两个妇女在遗像前面看哭丧,把照片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忽然有点儿不敢看,这男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而是让我自己看,这里面的事绝不简单。
终于,其中一个妇女离开了,我看着前面那张巨幅遗像,吓得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那照片上的人居然是我!
这是我的葬礼?
我是怎么死的?前面哭的那群人都是谁?爹娘和大哥怎么没来?李岚知道我死的消息吗?难道我刚才走的那条是黄泉路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千头万绪,没有一点条理。
我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对,我一定没死,出现在那条小路上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这不可能是死亡的感觉。
难道是我太紧张,所以看错了?
我颤巍巍的站起身,两只手扶着桌子,我害怕自己被吓得摔倒在地,这次刚才那个女人又站了回去,把照片当了个严严实实,我着急的一把推开前面的椅子,正想走过去,突然发现那个女人转过身来,一身白裙子,就是小东的妈妈!
她怎么也来了?
这里是活人的世界,她的出现就意味着她才是活人,果然,那个手脚冰凉的葛卫东才是鬼,我整想的出神,旁边有个人拉我袖子,一个稚嫩的声音叫我:“大哥哥,大哥哥,你刚才怎么不理我?”
我定睛一看,就是那个葛卫东!
我“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我快崩溃了,这绝对我是这段时间经历过最恐怖,最离奇的经历,我真希望自己能吓昏过去,起码不用接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无穷无尽的折磨。
到底谁才是鬼?
我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有鬼!”
我被自己的声音下了一跳,在此以前我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么尖,嗓门这么大。
奇怪的是,我叫的这么大声,周围人居然都是一脸漠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或者说,跟本就没人能看见我,难道是我真的死了?
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个葛卫东不见了,旁边的男人一把将我扶起,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小兄弟?”
“你能看见我?”我反问了一句。
我这句话问出口,男人看我的眼神立刻变了,就像看一个异类,看一个精神病一样。
我知道我这个问题确实问的有些不知所云,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男人怔怔的看着我,他一下子不能理解我这个问题背后的寓意。
我借机再次抬头看那副遗像,这次看的清清楚楚,遗像上有两个人,一个是葛卫东的妈妈,一个就是葛卫东本人。
这么说来,这两个人都是死人,我刚才在小胡同里真的活见鬼了。
我看着那副遗像,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刚才我在葬礼现场,明明亲眼看见葛卫东和他妈妈,他们俩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了?
我一下子觉得这个葬礼鬼气森森的。
我颓然坐回椅子上,像被命运抛弃一样,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个世界太诡异,太恐怖了。
“这是那个男人老婆和孩子的葬礼。”旁边的男人说道。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儿子叫葛卫东,那天他老婆领着孩子去亲戚家吃饭,刚走出一个小胡同,一辆飞速行驶的大卡车疾驰而过,大人小孩儿当时就撞死了,撞得血肉模糊,喏,就像这盘红烧肉。”这个人大概觉得光说还不够形象深刻,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红烧肉。
我虽然害怕葛卫东和他妈妈的鬼魂,但也觉得这人的行为太不礼貌了,有失体统,哪有用红烧肉来比喻亡者尸体的。
我瞪了他一眼,他却一脸的不以为然,本来我问他能不能看见我时,我发现他一脸的惊异,我觉得他很正常,因为任何人在听到我我问出这种问题时,那种反应最正常不过。
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我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