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跟她说过关于李岚的任何事。
“那天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妈妈问过你。”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走。
阿怡继续问道:“你说的想家,其实更多的也是想你姐姐吧?”
“嗯。”我不知道要不要向她说明我和李岚的关系。
正想着,突然听见一声傻笑从背后传来,这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就贴着耳朵一样,我吓得差点儿坐倒。
要知道我自从双眼看不见东西以后,耳音异常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虽然现在眼睛已经恢复正常,听声辨位的能力下降不少,但仍然比一般人灵敏的多。
居然有人能在我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这人到底世人是鬼?
我吓得拉起阿怡,一下子跳到路边,右手作势就要拔刀。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人,身上满是泥土污秽,那身衣服已经脏的瞧不出颜色,而且穿在身上显得很不协调,虽然这人一头长发,但不并不敢肯定这家伙是男是女。
只是站在我们面前“嘿嘿嘿”的傻笑,这人走路轻飘飘的,居然没有声音。
看他痴痴呆呆的眼神,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一想到“疯子”两个字,我陡然想起破庙里那个专门给人讲故事的男人来,那家伙精神不正常,心理变态,眼前这个人,不会跟他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想到这里,我已经把苗刀拔了出来。
这疯子一见到明晃晃的刀光,吓得浑身哆嗦,转身就跑。
“扎骐姐姐,你等等!扎骐姐姐!”阿怡在一旁叫道。
那女人显然被我的苗刀吓得不轻,一溜烟跑进了树林,不知道她是没听见阿怡的叫喊声,还是已经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了。
“你认识?”
“嗯,她是我们村子里四姑的侄女,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我们瞧着她跑进黑漆漆的树林,冬天的树林里大雪封山,连口吃的都没有,她就这么跑进去,不被冻死也会活活饿死。
我于心不忍,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那么冒失的拔刀。
“这个扎骐姐姐,是个疯子?”我问道。
“嗯。”
“是天生的还是别的原因?”破庙里那个男人就是因为妻子儿子猝然离世,这才变得疯疯癫癫的。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她就已经不正常了,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的家人呢?也不管她吗?”我追问道。
“她爸爸妈妈进山打猎,被山魈吃了,扎骐姐姐从小跟着奶奶一起住,等到奶奶一死,就孤苦无依了。说起来奇怪,这个扎骐姐姐,见到我就害怕,就逃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害怕什么。村里的老人说,疯子之所以自言自语,是因为有人跟他们说话,他们这才回答,只不过咱们瞧不见。”
我点点头,道:“我也听过类似的说法,疯子看见的世界,和咱们看见的不一样,甚至可能是扭曲变形的世界。这种恐怖的映像投入到他们的脑海里,他们才会疯疯癫癫的。我一直有个可怕的想法”
“什么想法?”
“也许,咱们看到的世界是扭曲变形的,他们看见的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阿怡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问道:“怎么可能,咱们看到的世界明明很正常,花花世界,朗朗乾坤,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是香的,这样的世界难道还不正常吗?”
“如果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阴森恐怖的呢?”我反问道。
“只不过有某种力量让咱们产生了幻觉,或者说扭曲了世界的本来面目,让一些原本可怕的东西变成了现在这样。而精神病人和疯子受了某些刺激后,能看到世界的本源了,所以才显得不正常,按照这个逻辑分析下去,那么疯子才是正常人,我们每个人都是不自知的疯子。”我说道。
阿怡仔细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的话有些道理。
忘了从哪儿看到的一句话:永远不要试图理解精神病的话,因为你一旦理解了,你就离精神病不远了。
“你管她叫姐姐,那她应该比你大吧?”那个女人从来不洗脸不洗澡,肮脏的皮肤把她的年龄也隐藏起来了。
“嗯,听村里人说,扎骐姐姐比我大五岁。”说道这里,阿怡不禁叹了口气,“扎骐是苗语,汉语的意思是吉祥如意,她取了个如意的名字,却一辈子不如意。”
“她是怎么疯的?”我很好奇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儿,怎么会突然不正常了。
“好像是小时候和她奶奶一起上香还愿,在寺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此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我妈妈给她做个驱邪的仪式,但是不管用,妈妈说她是被人把魂儿勾走了,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那她每天吃什么?”我问道。
“村子里有人看见她,就把家里的剩菜剩饭拿给她吃,看不见的时候,就把饭放在祠堂里,她饿了自己会去拿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从来不吃我给的东西,见到我也会吓得撒腿就跑。”
驱邪?这装神弄鬼的神婆会驱什么邪,应该是扎骐突然受了刺激,精神突然不正常了,神婆为了维持在村里的地位,才编出什么勾魂的谣言。
这些话自然不能当着阿怡的面说出口,我隐隐有些担心,阿怡心地善良,天真烂漫,可别在她妈妈的教导下,也变成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我试探着问道:“你妈妈教过你法术吗?”
“没有,妈妈说我还不到学法的年龄。”
“你对你们家祖传这一套,一直是深信不疑的吧?”
阿怡点了点头,我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一路上谈谈走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回了村子,我一个人回到勾老太太家,见到雅木一脸天真的走过来,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叫道:“哥哥,我们正在等你。”
这里民风淳朴,生活和谐,男女之间也没什么避讳,尽管雅木已经十三岁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毫无男女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