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1)

这其中最一头雾水的,大概就是苏怀灵本人了。她看见一向阴沉、能够面不改色将别人抽筋扒皮的井西献对自己露出一个很柔和的笑容,简直吓得不轻。苏怀灵其实连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不清楚,她只是听了井西献的吩咐,跟在外地学子中,诱使他们走到这个摊子附近,时不时再说上两句国子监学生有多么多么看不起其他地方的学子罢了。

这些外地学子虽说很团结,但今日灯市也都是一个约一个凑出来的团体,对彼此也不太熟悉,苏怀灵要混进去是很容易的。不过就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些外地学子就像眼睛瞎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发现苏怀灵原本并不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一员,并且不管苏怀灵说出来的挑拨之话有多漏洞百出,他们都好像听不出来一般。

后来国子监和外地学子们发生争执,苏怀灵这个不起眼的人再默默地从人群中退出来,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她,也是很传奇的一件事。

井西献对此相当满意,他发现苏怀灵有一种神奇的体质,那就是相当容易引起祸端。哪怕是在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中,苏怀灵有时候无意间的一句话都能莫名地挑起几个锦衣卫之间的火气。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待在镇抚司里其实非常有碍锦衣卫的团结,不过井西献向来不走寻常路,硬是给苏怀灵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看,今天的任务她就完成的非常好。

国子监学生在景仁帝面前宛若市井泼妇一般争吵,这件事足以让桃李满天下的林大学士颜面扫地,要知道历届国子监祭酒可都是林大学士的得意门生,而国子监清流派的学生一旦进入朝堂,那基本上都是林大学士的门生。有了这件事,景仁帝就可以向国子监祭酒下手,进一步瓦解文官团体之间的派别。

李公子倒是意外之喜,本来想给牢不可摧的文官派系一点点压力,没想到李公子却将李相的把柄送到了景仁帝面前。

当然,景仁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一下子将李相和林大学士一竿子打死,他现在是在抽丝剥茧,一点点地瓦解他们在朝堂上的巨大影响力。

一开始景仁帝需要几个重臣相互制衡,而现在他的权力已经渐渐稳固,朝中无人敢违背他的意思,那么他就不需要有能够左右朝臣意见的重臣在了,必须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势力。

看着面前跪倒的一大片人,景仁帝淡淡道:“今日佳节,朕不想扫了诸位的兴致,这件事待明日上朝再说吧。”

说罢看了眼李相和林大学士,站起身带着一干侍卫走了。原本来硬跟着景仁帝微服私访的林大学士和李相没有跟上去,肯定是要留下来收拾这些人,谭阁老倒是跟过去走了一会儿,便以自己年迈的理由先行离开了。他倒也不怕景仁帝因此而不悦,他看出来已经达到目的的景仁帝根本不希望他跟着,自己这么提前要求离开,景仁帝一定会恩准。

碍事的人都走了,景仁帝从皇后手里又拿过一个零食吃起来。帝王吃的东西都是要试毒的,这些小吃虽然是随意在外面买的,应该不会有人特意下毒,但也要小心才好。所以景仁帝买的小吃皇后都以试毒为名舔了一口,就方才小皇帝舔的那个糖人,都是他舔过的。

对此景仁帝只是瞪了皇后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淮南王是跟着景仁帝的,他总觉得自从自己说出那番话后,景仁帝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赞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景仁帝心情好,但这个时候搭话总是没错的。

“皇兄,”淮南王凑上去说,“今日是十五佳节,我买了几盏灯,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胜在做得巧妙,我想到宫中将这些灯献给母后。”

景仁帝心情很好,微微点头:“自然是要去探望母后的,你今日做的很好。”

淮南王受宠若惊道:“臣弟只是看热闹而已。”

“你那番话,说得很好。”景仁帝道,“外敌入侵,若是自己人还想着内斗,那这个国家只会被外族的铁蹄践踏。国子监的学生虽然不是官员,但因小见大,区区一个国子监尚且如此,朝堂上的斗争却更加厉害。朕希望四海升平百姓富足,可他们只想自己官运亨通荷包富足,若是每一个人都能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该多好。”

他刚说完这番话,手便被人握住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皇后,他心情不好时,皇后总是会在自己身边,一直在。

淮南王虽然有点蠢,但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景仁帝现在的心情不适合搭话,便退后半步,不再做声。景仁帝也没心情再逛灯市,便回宫了。

宫中灯火通明,淮南王拿着几盏灯去了慈宁宫,景仁帝则是回到承乾宫,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

进入紫宸殿,让所有宫人都下去后,那名侍卫立刻从后面搂住了景仁帝。

“陛下。”皇后轻声道,“陛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景仁帝安心地靠在皇后怀中,微微闭上眼睛,面上有一丝疲惫之色。明明才刚刚休息过十五天,却还是很疲劳的样子。

安静地抱了景仁帝一会儿,皇后在他耳边道:“我为陛下松松筋骨吧。”

景仁帝半眯着眼睛微微皱眉:“不要。”

皇后每次松筋骨最后都松到床上,每次松过筋骨之后,自己不仅没有休息到,反而会更累。

“朕明日还要上朝。”景仁帝道,暗示皇后不要胡闹。

“我只是看陛下这么累,想让你休息一下。”皇后低声道,手慢慢地解开景仁帝的衣服。

景仁帝的手放在皇后手上,象征性地阻止一下,最后却还是被皇后抱到床上按摩。

好在皇后知道明日太还要上朝不能太累,动作很轻柔,景仁帝没有被折腾得太厉害,就那么靠在皇后怀中睡着了。睡着时,他脸上的疲惫已经消失,只剩下恬然。

皇后亲了亲景仁帝的脸,搂着人自己也睡了过去。

-

十五以后一切回归正轨,景仁帝又重新忙碌起来,而皇后也该开始着手选秀一事。之前的幸福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他们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忘记了所有让人烦恼的事情。现在他们不得不从梦中醒来,面对自己必须面对的事情。

皇后是忍着心烦选秀的,他一看到那些秀女的画像就头疼,一想到自己居然要给自己喜欢的人选睡觉生孩子的人,就觉得古代女子真是不容易。

拖拖拉拉到了三月,选秀的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日子也一拖再拖,等着将女儿送给景仁帝朝臣都坐不住纷纷开始谏言了,景仁帝却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无论谁问都是一句此事由皇后全权负责。于是一干朝臣就回家逼夫人进宫给皇后请安,而除夕夜被皇后吓破胆的夫人们哪里敢提起选秀一事,进宫后也都是随便寒暄两句,待到下午回家搪塞自家老爷。

倒是有聪明的把主意打到太后身上,太后为自己儿子的子嗣问题心里也很急,便去找皇后。可是只要皇后一句本宫心里有数,太后就不敢说什么了,夫人们推荐给她的女子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提起了。

皇后在后宫中,有一种迷之气势,让人们根本不敢反抗他。

皇后倒不是没有任何准备地拖着的,他知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原著中就会有一见大事发生,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有心情选秀。

果然到了三月,边疆八百里加急,牧族进犯边境,镇北侯为了抵挡外族入侵,一门四父子,除了双腿残疾的三公子肖锦书,均战死沙场!

这个消息震惊朝堂,镇北侯多年镇守漠北,将原本就四分五裂的牧族压制得死死的,北疆防线像铁桶一般,朝臣们都想着怎么从北疆军饷上捞一笔钱,根本没想过漠北居然有一天会沦陷。

将传讯兵单独叫到御书房,景仁帝沉着脸道:“说,战事如此紧张,到底为何现在才传过来?”

传讯兵头压得低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从战事开始,侯爷便命监军拟旨向朝廷求援,监军言每年都要打上这么一两场,这种小事侯爷自己便能解决,又何须朝廷援兵。可是侯爷要得根本不是援兵,而是军需。牧族兵强马壮,战力十足,而我们的兵,吃不饱穿不暖,用的武器都是上了锈的,怎么可能敌得过!战事吃紧,侯爷几次命监军拟旨,可他就是不肯。朝廷每年拨下来的军饷被他们层层盘剥,监军根本不敢开口要钱。侯爷无法,命属下偷偷出城,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求援。可是属下才到皇城附近,就接到飞鹰传书,侯爷和三位将军全部战死,只有三公子带众将士拼死抵抗,不让牧族破城!”

“这些贪官!”景仁帝怒不可遏,“军饷、灾银他们居然都敢动!传朕旨意,令户部、兵部尚书来见朕!”

此时正是深夜,户部兵部尚书是被人都被窝里拉出来连夜见景仁帝的。一听到八百里加急的内容,这两人便噗通跪了下来,抖着身子再也不敢说话了。

三人商谈了一夜,景仁帝整夜未眠,第二日上朝便将这个重大的消息砸在了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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