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轩!”她急切的问:“今天来找我的人那些人,是你的意思吗?”
手机的听筒里,十分安静,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他像是踌躇了一下,冷静的声音才传来:“对。”
“为什么呢?”陈妙妙十分不解,她换了只手拿着手机,来到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坐下:“我在你家工作的时候,那里做的不好不对吗?”
“没有。”这次,夏承轩的回应倒比较迅速,像是已经在心里有了某种想法似的,不等她再开口,就直接说了:“但是我还是要解雇你,你不合适在夏家工作。”
陈妙妙被他这没头没尾,没逻辑关联的话弄懵了。
什么叫她的工作没问题,但是不合适在夏家工作?
如果这句话是在一般的企业发生的话,她倒还可以理解。在假期打工的时候,也听小林姐她们聊起过,有的公司没钱了,要裁员了,有的会用这样的借口。可是,夏家不至于到要裁掉一个周末打工的小员工吧,还是兼职的,只做满这一学期就不做了。
再说了,那份协议上的补偿金额,比起她好好在夏家打工领工资的数额,甚至还要多,真是没见过这样裁员的。
好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电话的那头又说话了:“你也不必这样急着我,既然卡已经取消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你趁着我失忆,大肆挥霍我之前给你的卡的责任。”
什么?追究……她的责任?
“夏承轩……你在说什么?”她浆糊了一晚上的脑袋,现在更是塞满了无数的问号。
“装无辜?还是也想装失忆?”那头的夏承轩轻笑了一声,然而这笑声里,没有一点愉快的情绪,“这段时间,用那张副卡刷了不少东西吧?c牌专柜的所有包,p牌的护肤品,还有b家的新款服装……对一直装的那么勤俭的你来说,算是花钱最爽快的一次了吧?”
他……的意思是……认为她趁着他失忆,就拿着他的那张**去肆意挥霍了?
“我没有!”她急得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些事她根本就没有做过,那张卡甚至被她遗忘到什么时候丢失的,都想不起来了,“夏承轩,你听我说,那张卡已经——”
“没什么好说的。”夏承轩的声音冷然,像是一块冻结许久的寒冰,哪怕是靠近一点,也能感觉到丝丝的寒意透出,“我夏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陈妙妙拿着手机,呆呆的站着,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通话结束”。
所以……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要解雇她吗?
因为晚上上铺的时候,已经关掉了屋里的灯,刚刚匆匆起来,也没有再开灯了。屋子里一片黑暗,只能借着今夜不算明亮的月光,才能依稀看清屋子里的摆设。
也还好屋里的东西不多,她刚刚一路过来,也没有被磕到绊到。
他嘴里的那些什么这个牌那个牌的东西,也都没有出现在她屋里。
陈妙妙咬紧了嘴唇,握着手机的胳膊垂下。
老实说,那份协议,她是不想签的。因为那份协议,看起来就是直接送钱的样子,她并不想不劳而获。
而且,她也很不明白,既然夏承轩这么看她,完全可以直接解雇她,为什么还要给出那份协议来?
他的这些行为……真是,让人完全无法理解。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是不是……只要能解释清楚,那张卡的确不是她拿去刷的,就可以了?
她在屋子里来回的踱了踱步,视线不经意的落到了屋子里那台电脑桌上,忽然脑子里有灵光一闪。
她记得,之前那张卡,是和夏承轩之前给她的手机,一起放在之她那时卧室的书桌里的。会不会……是她走的时候,只顺手拿走了手机,但是那张卡,却被她遗漏了。
有了这个想法,另一种可能性,就更快的在她心里明晰了。
她想到了,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做的了。
这家咖啡厅,环境十分优雅。临街的位置,大片的透明玻璃,隔开了里面和外面的空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街上行人逐渐减少。明天不是周末,无论是上学的上班的,都得早点回家休息。外面的繁忙,和里面的休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的空气中,都飘荡着浓厚的咖啡香气。不知名的小众音乐,在播放着,曲调轻悠动听,却并不是很多人都听过的那种流行音乐。小语种的歌词,不太容易明白歌曲的内容,但莫名地,就叫人觉得歌曲的氛围十分浪漫。
“是妙妙?”对面的女生早已换下兰登学院的制服了,一身休闲深棕色连衣裙,微微卷曲的头发披散着,一边别在耳后,一边任其垂下,看起来闲散不造作,但又颇具韵味,很适合现在休闲的场所。
夏承轩将手机放在了桌上,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又加了一块糖。
他一向习惯喝黑咖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这次的咖啡味道不但是苦,还有些让他不习惯的涩味。
“她……在你家打工?”对面的女生笑着看向他,笑起来的嘴唇也很好看,裸色的唇膏不张扬,但依然很美:“那应该是你家的十佳员工了吧?”
“溪,如你所说……”他似乎不愿意聊关于刚刚打来电话的那个人,直接转移了话题:“这家咖啡厅,的确还不错。”
听见他的夸赞,慕容溪的神色也很开心的样子,用手托着脸颊,笑盈盈的说:“是吧,这就是上次看音乐剧时,我打算和你一起过来的那家,果然是合你胃口了吧?”
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
放学的时候,陈妙妙没有像以往那样,背着书包去公交站坐车回家,而是去往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因为放学时间比较早,这附近有没有办公楼,也没有其他的学校什么。所以在这个时间,这家茶餐厅还没有几个客人,餐厅里面的桌子椅子,几乎都是空着的。
陈妙妙走了进去,在最里面靠角落的位置,看见了谢彤萱。
她坐在面向门口这边的位置上,一脸无聊的低头玩着手机,她桌上摆着一杯橙汁。
“到了很久了?”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把书包放到了腿上,看着谢彤萱。
“也还好。”谢彤萱抬起头,神色间有些不耐烦:“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陈妙妙也不再跟她废话,简洁明了的问:“之前夏承轩给我的那张卡,是你拿去刷的吧?”
谢彤萱面色一僵,她赶紧低头喝了几口果汁,神色稍微缓些,才抬头看向陈妙妙:“你不要因为我之前的确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就什么都往我身上乱扣帽子,我可没有——”
“那张**,除了第一天他拿给我的时候,我带出去过,其他时候,都丢在屋子里的。”陈妙妙直接打断的了她的辩解,神色冷静,眼里再不见对她的包容和迁就:“而我带走的那个行李箱里,根本就没有那张卡,说明那张卡本来就还在你家的屋子里,除了是你找到了,还试图用它来再次陷害我,还有什么可能?”
谢彤萱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但依然强行要为自己辩解,强词夺理地说:“那……你怎么那么肯定是我拿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弄丢的?”
“谢彤萱!”陈妙妙压低了音量,也更加显得语气凝重。她拧紧了眉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表妹,那个曾经她给与了百分之百的信赖,细心呵护过的表妹。
第一次,她用冷漠且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语气跟对方说话:“你真以为夏家是傻子吗?连自家的钱被谁刷走了都查不出来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穿上兰登学院的校服,再遮上脸,就可以装作是我放学后去买的那些东西了?”
低着头谢彤萱,正用吸管搅着橙汁里的冰块的动作,忽然就停下来了。
“我让人帮我查过监控了,谢彤萱,最迟后天。”陈妙妙看着谢彤萱的目光冷然,语气完全是毫无回旋的感觉:“谢彤萱,最迟后天的时候,你自己去跟夏家自首,否则,就由我去说。”
“不用再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我还会包庇你,纵容你了。”陈妙妙紧盯着谢彤萱,字字句句,清清楚楚:“你之前之所以能陷害我那么多次,那不过是因为我信赖你,当你是家人。”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她坐直了身体,定定地看向对面惊愕的人:“是你消耗了我对你的信任,谢彤萱。”
在她父母双亡,孤孤零零的被接到姑父家的时候,她除了有些无措之外,其实是高兴的。她以为,今后的日子里,她可以和姑母姑父,还有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妹妹一起生活。从血缘上来说,他们是她的亲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所以她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们,关心他们。
她对姑母的要求毫无怨言,尽力去做。她对表妹的闯的任何祸,也完全不会犹豫,一把扛下。可是,早在那次,在小岛上,谢彤萱的把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都说出来之后,这份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关心,都变成了讥笑,变成了重锤,狠狠的将她打压得粉碎。
在从岛上回来之后,她浑浑噩噩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身边有一群真心实意的朋友,还在关心她,鼓励她,她真的很难想象,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经历了信任、背叛、失意,她现在当然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她的这一番话,说的谢彤萱脸色都变了,呆愣愣的看向陈妙妙,没有想到过这样的话,会在陈妙妙的嘴里听到。从小开始,她对自己不都一直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吗?现在怎么会突然说这么决绝的话?
“姐……”她想起屡试不爽的装可怜,于是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里泛起热泪看向陈妙妙:“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