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的生理机能还算活着,但其实其他的方面,和死人已经没有人什么大的区别了。
植物人的确是有苏醒过来的案例,但那毕竟都是少数。
何况,通常苏醒过来的植物人,也是要经过好几年甚至数十年,才可能苏醒过来。
可是,父亲原本年纪就大了,母亲的岁数,也算不上年轻了。
这些种种的压力加褚到母亲身上,母亲怎么会受得了。
能够一个人扛着医院这边的事,还能安排人通知他,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所以,他更不能让母亲知道,现在夏氏的真实状况。
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可能牵涉进去好些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陷入牢狱之灾里。
事到如今,他只能暂时宽慰母亲,起码要让她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
他当然会如父亲期望的那样,替他接管夏氏,不管好坏,都会尽力的挽回颓势,力保夏氏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是分崩离析。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他在此之前,并无多少商业实战的经验,对于经营和掌控一家公司来说,对他都还算是不太熟悉的。
更不要说,现在需要掌控夏氏集团,这么一家规模庞大的全球性集团了。
如果,他接手的时候,夏氏风平浪静,或许可以有时间来让他习惯和学习,但是偏偏现在夏氏屋漏又逢连夜雨,一个篓子比一个篓子大,他确实是暇不应接,分身乏术了。
从离开父亲的病房,到泡在夏氏总裁办公室,也有好几天了。
这几天来,他住在办公室,吃在办公室,所幸的是,总裁办公室的套件里,还有浴室,起码今天听说母亲回来之前,他可以在那里把冲个澡,以免以一副糟糕的形象回来,让母亲担心。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母亲也不并是对夏氏现状一无所知的样子,再加上母亲守在父亲身旁,每天看着父亲完全没有好转的样子,心态自然就更加消极和焦虑了。
果然……必须快点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是,调查的人已经盯上夏氏了,各种对夏氏不利的证据,也都逐渐浮出水面,他到底……还能做什么,才能挽回局面?
他哄母亲回了卧室之后,自己也进了自己房间。
进了浴室,原本是打算干脆再泡一泡澡的,伏案工作了这么几天,无论是肩膀还是颈子,都无比的酸疼和僵硬,可是看着冒着水泡的按摩浴缸,他却迟迟踏不进去。
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夏氏现在岌岌可危,父亲在医院里,很大可能苏醒不过来,母亲又因为担心父亲和家里的情况日渐消瘦。
他看着水温适度,放好了能让人舒缓肌肉的香氛的浴缸,就是无法踏进去。
他来到镜子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在母亲面前强装出来的面具消失,面对这么大的危机,又加上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加班,他一忙起来,如果不是张秘书还记得给他叫餐的话,他一定会连吃饭都忘记的。
但即使张秘书有给他叫餐,可是他依然常常在餐点端进来之后,就让人放在一旁,自己继续忙碌,以致于再度忘记吃饭,等到眼睛的余光瞟到餐点的时候,他才发现送进来的餐点,都已经冷掉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尚算仗着自己身体不错,纵然昼夜颠倒,忙碌无休,但是只要需要出现在董事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只需要洗把冷水,就能恢复精神奕奕的模样,做出游刃有余的姿态,以应对他人。
可是私下里的时候,只有张秘书和出山帮忙的二伯才知道,现在夏氏的处境,是有多么的艰难。
他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浴缸,最终只是伸手进去扯掉了栓子。
现在还不可以放松的时候,他还不能休息,还有那么多问题等待着他去解决。
草草的洗漱之后,他没有踏上柔软舒适的大**,而是吩咐了一声门外的佣人煮一壶咖啡端来之后,坐到了卧室窗前的电脑桌前,用远程连上了公司的电脑,继续处理公司事务。
目前,先不去想调查到底会怎么样,这件事,现在只能暂时往后延一延。
眼下,必须得将公司其他的事务一一处理,才能考虑其他。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开始继续回来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
今天在医院那边也忙了很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要严重透支了。
父亲成为植物人这件事,他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因为之前他才回来的时候,医生只说了父亲尚在昏迷中,并没有确定其他的症状。
所以他本来是只知道,父亲虽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了,但是……母亲却没有在电话里告诉她,父亲……已经是植物人了。
植物人……在医学上来说,并不全是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的这种。
还有就是能做一些普通的维持生命体征的事,甚至还有些可以吃饭。
但是……却真的如同植物一样,没有思想,对外界没有反应,即使睁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谁。
最会让亲属伤心的,莫过于脑死亡的哪一种。
基本上,和宣判了死亡,没什么差别了。
即使在医院里,靠着设备吊着生命,但大脑已经死亡,这个人……就不再具有苏醒的可能性了。
还好……他的父亲虽然陷入了毫无知觉的沉睡里,但是没有严重到如此地步。
“你父亲……”他得知父亲成为植物人的那天,二伯也在,二伯叹了一口气,“那天,要不是送来得及时,真的很难说……易博会怎么样……”
他坐在父亲的病**边,安静的听着二伯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母亲早早的出门了,为了确认订婚仪式上要用到的鲜花样式。
父亲原本是在家写字的,这么多年了,父亲不在公司的时候,就喜欢在家里的书房里练练字,所以书房里,其实有很多父亲这些年写的字,堆积下来,也有了不少的一堆,放在书柜里锁着。
二伯想着侄子也要订婚了,就上门来,跟父亲两兄弟聊聊。
两人就像以前一样,这么多年了,交流也不见生疏。
聊完他的订婚仪式,父亲又拉着二伯品评自己最近的字画,两人在书房里,又是聊了很久。
直到二伯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父亲本来是想挽留二伯在家吃饭的,毕竟从分家之后,夏氏这边的几兄弟,就很少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了。
而现在,父亲眼看着他也沉稳了,也要成家了,心里也高兴。
虽然丹尼尔这个做哥哥的,并不像接手夏氏,也不想参与到夏氏的管理中来,但是承轩一开始就是他最中意的接班人,也算是他一直有意培养的,所以今后等他退休,由夏承轩这个儿子来接管夏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伯因为那天的晚餐时间,早已约了人,就婉拒了父亲。
于是父亲将二伯送下楼,二伯推说让他不用送了,自己出去就是了,父亲也终于不再坚持,便打算回楼上,继续写二伯来之前,还没有写完的那副字画。
可就在二伯快要走出一楼的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重重的倒地声,以及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从楼梯处响起,他回身一看,才发现,已经走到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站稳,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这一看,把二伯吓得不轻,又不敢随便扶起父亲,因为父亲毕竟年纪大了,骨头什么的,到底不如年轻时,又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的,说不准有没有伤到骨头。
如果随意搬动的话,很有可能反而会让父亲的伤势恶化。
二伯叫来了佣人,赶紧叫了救护车,由专业的医护人员就地检查之后,才急急匆匆的抬上了担架,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救治。
父亲一进医院,就做了手术。
二伯的判断没错,父亲的从楼上跌下来的过程中,断裂两根肋骨,大概是碰撞到楼梯的台阶上导致的。
当时如果二伯不管不顾的搬动父亲,那么……断掉的肋骨……就很可能会插入父亲的心肺,导致……更严重的情势发生。
还好,后来是由有着丰富经验的专业医护人员,来将父亲抬起,送入医院的。
在医护人员的一番抢救之下,好歹将父亲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
可是……他很可能再也不能睁开眼,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笑,再也不能帮母亲看着煲在炉上的汤水了。
比起自己,他最担心的,是还还在医院的母亲,是否能够接受得来。
虽然母亲向来要强,但是对于父亲,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毫无疑问,是极为笃厚的。
现在本来就应该是父亲准备退休,然后和母亲好好的在一起,享受难得清闲的生活。
可是现在……
他放下正在签字的笔,叹了口气。
起码,起码夏氏这边……他会尽一切努力保护住,这样,才不会让母亲担心,也不会等到如果有天父亲醒来,只能看到一个破败的夏氏集团。
很快,之前新办公大楼的资料,也已经整理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