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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债(1 / 1)

其实熊家人敢如此滥杀无辜,最主要还是因为千方域没有强者。如果是在其他域,他们几个分灵境岂敢如此。残酷的修仙界,弱小是一种罪!

有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他们绝望而惊恐的呼喊着,熊家人残忍而畅快的笑着。似乎在虐杀这些弱者的时候他们获得了一种难言的快感。

墨云的心就如在油锅中煎熬一样,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就好像有一座太古巨岳压在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虽然这种情况可以有很多理由,虽然这件事是由墨云引起的。但是他们的遭遇却并非是墨云的本心,归根究底还是原因还是在熊家人身上。

而此时墨云心中所纠结的问题是,他出去就能够救下这些人,但是到底该不该出去。虽然说谁都没有义务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命,但是墨云却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愧疚。他应该舍身为人吗,他凭什么舍身为人?

最开始的时候墨云的确有过恐惧,因为对自己性命的珍惜而不敢出去,即使那些人绝望的表情令墨云的心都揪起来了。

而现在困扰墨云的却是他到底应不应该舍己为人的问题,可以说这已经上升到了道的高度。这是墨云对自身道的质疑。曾经的墨云以君子自居,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为了君子之道,即使牺牲自己也会毫不犹豫。

而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却迟疑了,不是不敢,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心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一般很少有人会突然质疑自己。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够看透别人,总会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而当面对自己的心时却无法看透,人最了解的就是自己,而最看不透的也是自己。墨云的思绪有些飘忽,他在想: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在墨云被困在自己的心中时,时间也在飞速流逝,转眼之间一夜就过去了,而在墨云看来自己不过是思考了一会儿罢了。虽然墨云的大部分意识都在思考,但是墨云还是知道熊家的人已经退走了。

找了将近一夜他们也差不多放弃了,虽然他们很不甘心,也知道墨云如果不死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威胁。可是一夜的时间都没找到,很有可能墨云已经走远了,天下这么大他们又能在哪儿去找呢?

墨云心中对于自己的定义仍然有些不清楚,虽然墨云这个人爱钻牛角尖,有些时候想不通一些事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而且这是一个关乎整个人生之道的大问题,也不是一两天能够想通的事。所以墨云就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当前最主要的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

墨云行走在清晨的山间,四周尽是悦耳的鸟鸣,偶尔还会有几声奇怪的兽吼声。脚踩在树枝上发出“叽嘎,叽嘎”的声音,四周有很多被熊家人肆虐的迹象,好多参天大树都横躺在地上。被成片压塌的花草更是多不胜数。有些红色的露珠从残损的叶片上滴下,那是一些无辜受害者留下的鲜血,和露珠混合在一起更有一抹凄厉的冷色。

墨云面无表情的路过一些尸体,情绪有些低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死是不是该怪在自己头上。不断的穿过丛林稀疏的晨光照在茂密的树林中,却并未点亮生机。

“啊……啊……啊……”突然墨云的耳朵中似乎听到了一丝除野兽之外的声音,这是一个极为虚弱的的人发出的痛苦呻吟。

因为那人虚弱到了极点,所以声音十分微弱几乎不可闻,不过通过修炼墨云的身体已经得到了强化,倒是能够听到一点。

可能还有人活着!

墨云没有犹豫,赶紧朝声音传出的那边飞去。如果能救一个人,墨云的心中也能好受点。本来就没多远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墨云就看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前面的血泊中倒着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个容貌姣好的妇人眉宇间有些风霜之色,她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生命迹象。

另一个也就是正在发出呻吟的那个人是一个魁梧的男子,不过他的一只手,已经从后臂中间出断掉了。能够看到断臂处不规则的森森白骨。而且他的腰部还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看到他这副惨状墨云也是心惊不已,不知道是什么执念让此人坚持到现在。他受到这样的伤害应该至少有三个时辰了,地上的血液都有些凝固了。生灵的存续是由生命本源决定的,一般在受到不可治疗的巨大损伤之后,生命本源就会快速散失,而生命也将走向终结。

但是有些时候一些人心中会有非常深的执念以至于灵魂海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强行束缚住生命本源,这时人就会维持最后一口气。至于时间的长短就要看执念的程度了。有些人的执念甚至会让残存的生命本源瞬间爆发而出现一段时间精神极好的状态,这也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墨云知道能够让一个人在这种伤势之下坚持这么久绝对是有着很深的执念。他们会变成这样始终都是有着墨云的原因的,墨云没有理由不去帮助他。

赵大海的意识已经十分混乱了,他不知道那群突然出现的强者为什么会对他们出手,他也不可能去想了。他只知道他要死了,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弥留之际,那些曾经的一张张可爱的笑脸不断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们好像在对他招手,在叫他不要走,其中有个十岁大的可爱小女孩在叫他爸爸。那声音糯糯的是那么的甜,让他想要笑可是他却没有力气笑了。

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意识的呻吟着,他不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想要多撑一刻。尽管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会有奇迹出现。他的眼睛早已经看不清楚了,他的世界是一片白光,这是白天的颜色。

突然他的世界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白色人影,是一个套比白天的光更白的衣衫。他不知道这是谁,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奇迹吧!他动用最后的力气想要挣扎起来叫住这个人。不过此时他最大的力气,也不过只是让他的残躯轻微的晃了一下而已。

墨云看到那个人似乎想要艰难的支撑起身子。他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住,这时这人嘴唇微微动了起来。同时他那只还没断掉的手,缓缓移动。一个被紧紧攥着的包裹被拖动了一下。

“哗……”包裹散了开来,里面露出了一大堆低阶的妖兽材料和不入流的药材。不过这男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包裹散开,因为他已经感知不到了。

“黄花镇……英……武……院……帮……帮……孩子……帮……”断断续续的几个词极为艰难的从他的嘴里发出,如果他的身体还能流血的话,这些话一定还会伴随着很多血沫。

在他话说完之后执念已了,他的生命本源瞬间消散变成了一具尸体。从这短短的几个词墨云已经听出了大概的意思,墨云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拥有这样可怕的执念,但是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另一群人。这到底是是一种怎样的人生,这是何等的精神?

“这就是舍己为人,只为他人着想吗?这人不过融通境的修为,为什么他可以做到,为什么?”墨云一边想着一边问着自己,一时间他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这种思虑使墨云头疼欲裂,胃里一阵翻腾好像要吐出来一样。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墨云受不了了,但是思想却忍不住想要去深究,最终墨云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好了一些。

从这两人的衣着和身上的物品可以看出他们是一对夫妻,所以墨云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不过由于不知道二人的名字,所以墨云也没有给他们立碑。

墨云想起那个男人口中的那些词:黄花镇,英武院,孩子。应该就是让墨云去一个叫做黄花镇的地方,那里有个英武院让墨云照顾里面的孩子。

对于这些人的死墨云确实是心怀愧疚的,这是他无论怎么逃避都无法逃开的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既然墨云在这男子生命的最后一刻遇到了他,这也是一种缘分。而且对于他们这些人既然墨云心中觉得亏欠,就总是要补偿的。无论这个地方是什么样,墨云都应该去看一看。

墨云踏上了行程,他的步履缓慢而迟疑,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群让那男子临死都念念不忘的孩子。有些时候孩子是最难面对的一类人,无论一个多么圆滑的人,即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镇定自若应对自如。

但是当看到一个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纯净的眼神时,又有谁能生出欺骗的念头。当世人的心被污染了之后看到那等纯净的眼神本身就是一种对心灵的拷问。

墨云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山脉,放眼望去山脉之外也并无太宽的平原,大多仍是一些丘陵矮山。这千方域灵气稀薄,很难诞生珍贵的天材地宝,但倒也不是一片荒凉衰败之景。一些普通的树木花草倒还是长得十分茂盛,整个千方域虽然没有钟灵毓秀灵气盎然之景,但也是宁静而清丽。

墨云从丘陵之间飞过,发现还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村落的。至于镇上就是人们平常赶集交换物品的地方了。墨云落到了一个叫做秀华镇的镇上打听了一番,知道黄花镇就在附近。

千方域山脉众多,既然那男子会进到这座山中去,就说明他肯定是这附近的人。墨云飞行的速度多快,不过片刻就已经来到了黄花镇外。

盯着镇口那块刻着“黄花镇”字样的木牌墨云有些迟疑,或许是他心中有些胆怯吧。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不过最终他还是踏了进去,这是无法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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