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慕带着我择的一柄上好的玉如意离去。暗二也隐在队伍中悄悄离去。
暗二.暗五和暗六留在云国守着已经快半年未和我们一行人见面,这次暗二也混在江慕的队伍中前来风国。他把记载这些日子云国发生的要事的几张纸偷偷塞给了溪,又回去替溪管理青玉堂去了。
当然他易了容,为了不吸引江慕好色的眼光。
我看着纸上溪理好送来的卷宗。看来母皇对六皇姐倒是极好,择了太傅大人的嫡长子做正君。那位可也是云国京都四大美男子之一,最重要的是未来不管谁能登上帝位,六皇姐都不会受到牵连,毕竟太傅这一派可是世世代代都为坚定的保皇派的。不过这也说明二姐和四姐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了,我沉吟道。
我看着纸上这半年来二姐四姐各色各样的争斗,就不知道长姐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了。看来,我得做些事让二姐和四姐也看到长姐的野心,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提醒她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呢?
不过这件事得好好谋划一番,毕竟如今我们在云国的人手并不足,这事要如何做得巧而妙还真是一番值得思考的事呢。
这样让人烦心的事我还是待年过了再同静泽哥哥和溪商量吧。眼下拿到了年俸,我应该好好过个年,不该让大家再操心这些事。
迷碟的声音在外响起,“公主,宫里有帖子送来。”
“你送进来吧。”我整了整因为久卧美人榻褶皱的衣襟。
迷碟恭敬地递上请帖,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地立在一旁。
我接过烫金的请帖,扫了一眼就放下了,“迷碟,明日你去帮我请下太医吧。”
迷碟忙抬起头,两眼中充满了惊愕,“公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奴婢现在就去给你请太医。”
我笑着敲了她一下,站起来示意她看看,“你看本宫像不舒服的样子吗,只不过是寻个由头不去宫宴罢了。风国的宫宴本宫去多不自在,还不如我们自己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年来个实在。”
迷碟睁着迷蒙的眼,就像雾蒙蒙的天空,“公主这样好吗?我们可是在风国当质子呀。”
“没事,你放心,本公主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有事的。”我安抚她说。
迷碟低下头糯糯地应了声:“好吧,奴婢下去把这事推了。公主可要用午膳了,今日厨房有几条小黄瓜,脆脆的,嫩嫩的,切成小块,撒上细细的盐可好吃了。公主可要来些?”
“听着甚好,再把萝卜炖了排骨,别的菜你们看着来吧。”
迷碟点点头,躬身出去了。
我想到小时候过年,父君抱着我坐在羊毛做成的软垫上,殿内有地热烧着,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碗。红色的樱桃放在玉碗里,映衬得好像天上的仙果,软滑的豆腐飘在乳白色的鱼汤里。父君和我总是坐在母皇的右侧,左侧坐着父后,其他人坐在下面。我至今还记得几位皇姐艳羡的目光,就像幼时喝玫瑰花露时的兴奋。荷叶盏里摆着各式的甜点,我百吃不厌,那是记忆里最开心的画面。
后来在冷宫,只有我,父君和思巧思洁四个人。在过年的时候,我们围成一团,把平常积攒下来的布条和纸张剪成各式的窗花贴在窗上。没有宫宴上精美的食品,父君总是将冷冰冰的地瓜和馒头烤熟让大家分食。大家笑着说着吉祥话,玩着诗词接龙的游戏,那是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
可是那时的我没有一年守岁时能熬到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响起,总是困得上下眼皮黏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每每第二天醒来总是懊恼不已。
老人家总是说在新年来的那一刻许的愿望一定能成真,一起守岁的人一定能相伴一生。后来我总是想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和父君熬到第二天,所以父君才会在冷宫里病死离我而去。
父君离去后,我常一个人守到天亮。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就是当你可以克服睡意熬到新年来临时,已经没有那个陪你守岁的人了。而当那个人在的时候,你总是错过了一年又一年。那时年少,总以为生命那么长,总是有机会的。
现如今才意识到人生苦短应该珍惜每一寸的时光,遇到值得珍惜的人就该好好珍惜。
所以风国的宫宴我为何要去呀,大年三十当然要和家人一起过呀。
我笑着开始享用美味的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