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正埋头吃草料的棕色马也抬头,扫了一眼杜雪巧,好似翻了个白眼,“可不是那坏丫头!”
说着,继续埋头吃草。
红马又‘咴咴’地叫开了:“嘿嘿,那丫头看咱们呢,你说是不是又想使什么坏?”
“管那么多干吗?反正杜二也不是啥好鸟。”
“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关咱马啥事”
见两匹马再次低头专心吃草,杜雪巧风中凌乱了。
虽然当初有听懂黑熊话的先例,可杜雪巧并没太放心上,一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二是没觉得自己还能听得懂别的动物的话,把那次只当成了意外或者说是她太紧张引起的幻觉。
如今,再次听懂两匹马的对话,杜雪巧真就相信自己除了力气变大,更多了一项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了。
想到被两匹马当成‘恶人’,杜雪巧很无奈,这黑锅背的太冤,她真心不是‘恶人’,报复二表叔也是因为他上一世对自己和小弟做的太过。
于是,杜雪巧认为她很有必要跟两匹马解释一下,至于它们听不听得懂,杜雪巧倒是没多考虑这点,只不过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很多话不能和别人说,杜雪巧重生之后,连个能商量和吐露心声的人都没有,这心里也有些憋闷坏了。
再有一点就是,杜雪巧也是抱着一丝希望,既然这马能看出杜二是恶人,大概能听懂人言吧,若是那样,她有没有可能把这马说动,帮着自己对付二表叔?
就算不能帮自己做别的,传个信还是可以吧,让她做到知己知彼。
很多时候最危险的反而是最亲近的,二表叔怎样都不会认为他养的两匹马会帮着外人对付他,在一般人的思想里,牲畜就是牲畜,若能像人一样思考就不是牲畜了,所以很多事都不会刻意瞒着它们。
这样一来,动物们知道的反而会比人更加清楚和透彻。
见周围无人注意自己,便移步走到棕色马前,杜雪巧伸手想要抚摸它长长的鬃毛,被棕色马一歪头躲开,那眼中流露出来的警惕让杜雪巧深深地叹口气,低语道:“其实谁又愿意做恶人呢?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也想带着弟弟过安稳日子,可总有那坏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上辈子是我有眼无珠,被杜二利用,最后和弟弟都死在杜二手里,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重活一次,比起他上辈子对我和弟弟做的事,我这样已经算是手软,唉,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又听不懂。”
杜雪巧说着,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虽说不确定这两匹马能不能听懂她的话,至少说出来真就轻松了不少。
杜雪巧说完之后,盯着两匹马的反应,就见两匹马睁着杏仁一样的大眼,愣愣地望着她,这表情让杜雪巧有那么一瞬间好不懊恼,暗想:我还真是有病,和马解释这些做什么?马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呢?
结果就见那匹红马动了动嘴,“兄弟,她这是在跟我们解释吗?她竟然听得懂我们说的话,你快踢我一脚试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旁边的棕马抬起蹄子照着红马膘肥肉厚的肚子就是一脚,踢的红马那庞大的身躯,横着就倒了下去,嘴里‘咴咴’直叫,“太狠了太狠了,你这是想要了马命。”
棕马很帅气地一甩头,杜雪巧清晰地听出一声娇俏的“哼”。
杜雪巧抽抽嘴角,她可不可以理解成这匹棕马在傲娇?
杜雪巧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显然这两匹马也是听得懂她说的话,这让杜雪巧心情大好的同时,斗志也跟着高涨,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这是否说明,不单她听得懂动物的话,动物也听得懂她的话?
若真是如此,她再做很多事都方便了。
就比如要给二表叔饭菜里下药这件事,随便找只阿猫阿狗阿鼠的都能把事给她做了。
这样想着,杜雪巧对着两匹马眉飞色舞的说个不停,当然声音还是压低了不少,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套近乎。
两匹马从未见过能和它们交流的人,对杜雪巧也热情的不得了,没多久一人二马就聊的跟多年好友似的。
想不到看起来很傲娇的棕马这一说开了,还是个话痨呢,在得知杜雪巧诡异的重生后,不但没显得惊讶,反而没用杜雪巧怎么套话,就把它知道的关于二表叔所做过的龌龊事都给杜雪巧说了一遍。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虽然知道二表叔不是好东西,可坏成他这样的真不多见,连他的马都看不过眼了呢。
比起在一旁不住附和点头、偶尔插上一句的红马来,杜雪巧深觉得二表叔当初买这匹棕马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误啊。
瞧这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条理分明,根本就是积怨已久啊,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了,杜雪巧听的越认真,棕马说的越兴奋。
于是,马棚这边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很瘦弱的小姑娘不停地点头,偶尔说上两句,回应她的则是两匹马‘咴咴’的叫声,看的旁边的人又惊奇又好笑,直到看管马棚的伙计过来很无奈地对杜雪巧道:“姑娘,这两匹马是别的客官的,为免引起误会,姑娘能否……”
说着,为难地盯着杜雪巧。
杜雪巧哪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这马是别人的,若是出了意外,她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吧。
反正棕马该告的密也告完了,该套的近乎也套好了,杜雪巧拍拍两匹马,“小红小棕乖哦,姐姐要走了,你们多多保重,以后有机会,姐姐再去看你们。”
小红和小棕是她为两匹马取的名字,还别说这才说了多大工夫,两匹马对她的感情那是相当的深厚,比亲人还亲。
见杜雪巧要走‘咴咴’地又叫了起来,“姐姐别走啊,再陪我们说会儿话。”
杜雪巧无奈地笑笑,难得遇到什么都能说,又不怕说多了会泄露秘密的可没办法,马是二表叔的,杜雪巧目前还没能力把马从他的手上买过来。
这个时候二表叔和他的仆人吃饭去了,杜雪巧也不怕他们会来马棚见到自己。
可谁也不知道二表叔什么时候会突然过来,杜雪巧目前还不想跟二表叔碰面,只能无奈地朝两匹马挥挥手,“你们要乖哦。”
两匹马那依依不舍和控诉的小眼神,让那位过来赶人的伙计顿觉自己是拆散人家姻缘的恶人,心里默默地那个流泪,心说:我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尽了自己做为伙计的本分罢了啊。
杜雪巧来这边,原本是要找燕福生的,可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便问那看马棚的伙计,“这位小哥,可否看到两个娃娃一男一女?”
伙计听了直摇头,“没看到,我之前在清马棚,没注意到。”
杜雪巧皱皱眉,这俩孩子可别丢了。
那边小棕‘咴咴’叫道:“姐姐,我刚刚看到有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由门出去了,不知是不是姐姐要找的人。”
杜雪巧朝它感激地点点头,按着小棕的指示由高升店的后门出去了。
外面是一条很宽敞的小巷,人却不是很多。高升店的后门在巷子头上,再往巷子里去更是难见人影。
此时天色也有些晚了,虽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灯笼的小巷里想要看清前面的路很不容易。
杜雪巧一步步向小巷里面走去,如今她的力气大了,倒也不怕遇上坏人,可毕竟是女孩子,怕黑那是肯定的。
“春儿……福生……你们在里面吗?”边走边喊却没人应声,直到后来前面的路被一堵墙挡住了,眼看是走进了死胡同,却没见到杜春和燕福生,杜雪巧的越来越沉,生怕杜春出了什么意外。
正想往回再找,就看到一个人影由打旁边别家的柴垛后晃了出来,个子不高,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个头,可横着看却是不窄,黑漆漆的越看不真切。
“谁在那里?”杜雪巧心下紧张,但身高和力量上的优势让她足了底气,握紧的拳头,只要那黑影不利于她,一拳先打上去再说。
那晃着的人影一听到这个声音,委委屈屈地叫了声‘雪巧姐’,便扑了过来。
杜雪巧这才听出是燕福生的声音,个头也对得上,可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丰腴了?
待燕福生扑到近前,杜雪巧才看清,敢情他怀里这是还抱着一个呢,九岁的杜春被十二岁的燕福生抱在怀里,安静的一发出半点声音。
难道看着个子不高,身材却如此丰腴,原来是两个人,还别说,燕福生这力气不小,将杜春抱在怀里也不见如何费力。
“春儿怎么了?”
从燕福生的怀里接过软绵绵的杜春,杜雪巧这下连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失去过一次弟弟,那是杜雪巧内心深处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如今再见到杜春安静的好似全无生息般地被燕福生抱出来,杜雪巧第一个反应就是杜春出事了,看向燕福生的目光也阴狠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杜春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杜春是追着燕福生出来的,那孩子如今还很乖巧,自己又怎么会惹祸上身呢?
再听燕福生快要哭出的声音,杜雪巧直觉就是杜春出事了。
燕福生和杜雪巧离的很近,对于杜雪巧的面部表情就算看不真切,也能看个轮廓,再说杜雪巧那要吃人的语气让他想听不出都难。
“雪巧姐,你别激动,春儿没事。”
一滴汗水却由打燕福生的头顶滑落,流过细致的脸庞,最终落下。
对于杜雪巧的力气他清楚,万一她一激动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杜雪巧也顾不得他说什么,将手放在杜春鼻下试试,还好,呼吸很是均匀,真就好像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