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师父甩出,眼前一望无际的沼泽飞速退后,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感觉速度渐渐变慢,身子往下一沉,就要落入沼泽之中,杨明一个鲤鱼打挺,施展清风拂柳步,想要踏水而行。他从没试过在水面凌波微步,也不知行不行得通,但只有拼命一试,才有一丝机会走出这片沼泽。一步踏出,身体下陷,紧接着踏出另一步,刚才那一脚堪堪从水中拔出,另一只脚却比刚才那只下陷的更厉害。杨明心中一惊,一口真气松了,双脚同时下沉,“噗通”一声,杨明落入水中,口鼻眼同时进水,难受之极。好在杨明现在会游泳,稳定心神之后在水中展开四肢游动,只是茫茫沼泽难辨方向,头浮出水面,双眼望向四周,这里哪有巨蛇和师父的身影?这可如何是好?沼泽之中猛兽不少,要是被发现,以杨明这点微末道行只怕难逃猛兽之口。
杨明再度沉入沼泽下潜,沼泽底部浑浊不堪,看不清地势,不知哪一个方向靠岸近一些。好在现在还没有猛兽发现他,面对如此困境,只有认准一个方向游去,全看上天是否眷顾。在这片沼泽中时间似乎也没有衡量的标尺,也不知游了多久,杨明略感体力不支,好在服用了师父炼制的丹药,没有蚊虫滋扰。周围的水也不似先前那般浑浊,越往前越清澈,“应该快到了吧?”杨明心想,“水流变缓了水也变清了,再坚持一下就能到岸了。”又游了许久,原来的水天一色景象变了,水天之间隔着一道绿色。杨明心中一喜:“终于到岸了,振作精神向岸边游去。”看上去快到了,实际上还有着不短的一段距离,杨明游了不少时候才终于到岸。一到岸,杨明一头栽倒在沙滩上,任由水浪拍打。歇息了好一段时间,日渐西斜,杨明才站起身来向陆地走去。天黑以前必须找到歇脚的地方和吃的东西,现在他感觉浑身上下无不酸痛,很想一头睡去,但他知道他不能,林地之中凶险万分,万一碰到巨蛇那种猛兽,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节已到了深秋,先前杨明来的路上大多树木都已落叶枯黄,但奇怪的是这里的树木都是常青树,非但没有秋天萧瑟肃杀之意,反倒郁郁葱葱,到处盎扬勃勃生机。杨明心中疑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见到有一棵树上挂满了紫色的小果子,杨明识得这种果子无毒,并且酸甜爽口,喜出望外,费劲力气爬到树上,坐在一株粗大的树枝上,伸手摘下野果子忙不迭送到口中,大口大口吞咽,两道汁液从嘴角流出也顾不得擦拭。果腹之后,杨明向上攀爬,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双手抱住树干,站到树尖上,眺目远望,杨明才发现四周皆是茫茫水域,这竟然是沼泽之中的一座大岛。杨明身处这座大岛的边缘,一般来说,越是靠近岛中央,地势越高,偏偏这座岛中央处下凹,反倒比周围地势低洼。杨明好奇心起,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向岛中央进发,想要一探究竟。
走了约莫一顿饭功夫,杨明已经身处岛中央。他眼前是一处断崖,再往前就无路可走,断崖下边是湖泊,湖水清澈,湖水四周被山崖所阻断,风吹不进,水面平静的不起半点涟漪。原来岛中央是一个湖泊,湖泊四周是悬崖峭壁,杨明感慨大自然鬼斧神工,造物神奇。一身长啸,直抒胸臆。反正现在也无路可去,这岛屿似乎也太平的很,一路走过来没有遇见猛兽,反倒是野兔时不时跳出来把神经高度紧张的杨明吓了一跳。
杨明沿着湖泊四周缓慢的迈步,领略这自然美景,一时忘了自己身处困境。走到一处山崖裂缝,杨明停下脚步,发现这半丈来宽的裂缝这一侧竟然有一处处凹陷的小洞,正好供人落脚,不知是人力为之还是自然形成。这一个个小洞正好往下通向湖面,杨明来了兴趣,脚踩一个个洞口,一步步往下。快到湖面时,山崖凹陷进去一大块,杨明先前在崖上并未瞧见,再往下已无落脚之处。杨明松开手,跳入湖中,湖水寒冷入骨,刺激杨明打了一个哆嗦,迅速浮出水面。只见前方山崖凹陷处下面竟然是一个平台,平台上方有一道阶梯不知通往何处。杨明心中一凛:“有人住在这里!”连忙上岸,催动真气烘干衣服,向阶梯走去。
那阶梯曲折向上,杨明往前走了十几步,通道之中已不见光亮,却见贴身处散发出一点白色荧光。杨明掏出伤心花,自言自语:“还好有你,否则黑暗之中目不见物,突遭偷袭防不胜防。”举着伤心花继续向前,没过多久,身处一道石门前。杨明伸出右手运起真气从一侧推动石门,那石门缓缓向里移动,洞穴之中一股霉气扑鼻而来。杨明长出一口气,心道:“看来洞穴之中久无人居住,今晚我倒是可以在这里安身了,只等师父找到我,来接我回去。”
走进洞穴,洞穴之上有一道道不甚明亮的光线照下。杨明抬头一望,原来洞穴之顶镶嵌有月光石,发出微弱光芒。杨明:“这洞穴主人倒是动了一番心思,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居住在这荒芜小岛上。”杨明一步步走进洞穴,洞穴之中石床、石桌、石凳、铜镜之物一应俱全,洞穴内壁雕刻成书架模样,上面摆满书籍,那霉味就是从书架上散发出来。杨明:“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收藏功法秘籍之类的?”移步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发霉没那么厉害的书籍,封面上书“大力金刚掌”,年代久远,字迹有些模糊不清。杨明:“果然是武学秘籍。”心中疑惑越甚,“这洞穴主人收藏这么多武学秘籍干什么?”又从书架上拿起其他书籍随手翻阅,皆是拳法、剑法、步法之类的武学秘籍。
杨明将书籍放回书架,被霉味呛的咳嗽了一阵,走到石床边躺下,“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头刚往石枕上躺下,发出闷响,“咦?这石枕是空的,翻开看看有什么宝贝。”拿着伤心花对准石枕,发现石枕上下左右皆无入口,细细观看才能发现有一丝细缝。放下伤心花,双手各握细缝两端,用力往两侧掰开,一个包裹掉落下来。杨明拿起包裹,入手感觉这包裹的布匹非同凡响,里面装的也定非凡物,不似那些武学秘籍随意摆放在书架上。急不可耐的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保存完好的锦帛。翻开锦帛,右侧上书“无量诀”三个大字,其后一路向左看去,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锦帛末尾,却是一幅年轻女子画像,只见这女子像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婀娜多姿,眉目含情,脸上似喜非喜,似怒非怒,一副娇嗔模样望着杨明。
杨明收起这幅画像,从头看去,只见“无量诀”三个大字后写到:无量诀乃本门仙宫无上法决,对敌之时专吸敌人真气,据为己用……杨明看到这里,心中大惊:“世上竟有这种功法,能吸人真气,那别人多年修炼的成果岂不是一朝被抢就毫无用武之地?”接着看下去,只见写到:对敌之时经脉与人相接,敌人真气顺势而入,须静心守神将真气引导进修炼的各个穴道储存,待敌人真气将尽之时一举击杀。若敌人真气远甚于己,则不可贸然行事,否则犹若海水倒灌入河川,经脉承受不起,真气外溢,五脏六腑皆损。杨明心中一笑:“原来这也是门欺软怕硬的功法。”接下去锦帛之上记载了无量诀的修炼之法,写到:欲练神功,必须尽弃所学,做到心中惟有吸取敌人真气之念,不可同时催动体内原有真气与敌人相抗,否则真气进入岔道,走火入魔,性命危在旦夕。接下来记载了散去本身真气之法,杨明跳过这一段,接着往下看。写到:散功之时,处于最虚弱状态,风吹草动鸟虫惊扰皆易功亏一篑,性命攸关,须得寻一处僻静无人打扰之地散功。杨明心道:“原来如此,这位前辈所以选在了这里。”下面写到:散功之后先修炼无量诀本源真气,壮大自身,再图吸取敌人真气。本身不自强,则吸人真气不可谋。接着记载了修炼本源真气的法决,杨明掠过不看,下一段写到:本源真气一成,则可吸人真气为我所用,敌人真气一入我体,被本源真气同化,储存经脉穴道,化作本源真气为我所用,本源真气越积越多,敌之真气有若江河决堤汇入我体,其势不断,必取敌命。杨明:“这门功法当真歹毒,强抢别人真气不说,还要取别人性命。”只见下面又写到:天下功法无数,须研习各门派精要功法,一举贴合敌之真气涌出穴道,吸取敌人真气,让敌人无招架还手之力方是上策,以防反扑,切记切记。杨明如醍醐灌顶:“难怪这位前辈收藏了这么多武学秘籍,原来是这个用途。只是这么多武学秘籍,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研习完?看来修炼这门功法真是步步艰难。”
锦帛末尾就是那幅画像了,右侧有一行小字:“研习无量诀,即入我仙宫门下,待功法大成,需杀入仙宫,救出画中女子,方不负我苦心。余无面目见人,但教我九泉之下瞑目。”杨明:“这,这,这……仙宫在哪是什么我都没听说过,到哪去救人啊?罢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穷尽一生也要找出仙宫,完成这位前辈憾事。只是不知过了多少年,这位画中女子还在不在人世?”又想:“这门功法也是仙宫的,可见仙宫门下高手如云,要去救人谈何容易?再者,要是某位前辈跟我开个玩笑,我赴汤蹈火到头来做了无用功那又如何?”左右思量,心中实在难以决断。拿起无量诀,看着那散功之法,心想:“也不知这功法是真是假,要是故意留下来害人那就吃大亏了。”杨明独自一人在这孤岛上,也无人可以请教。当然,这种另投他人门下的事情杨明也不会傻到跟师父去说。
杨明在石床上辗转反侧,心中一动,“前后我也只修炼了两个月的真气,就算把真气全部散去也不碍事,如果这门功法是假的大不了花点时间再修炼回来就是。但要是真如这锦帛上所言,一旦这门功法修炼成功,那就终生获益,好处无穷。成功的话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一旦失败失去的也可忽略不计。”杨明心中有了计议,安心的睡去。洞穴之中不辨白天黑夜,这一觉杨明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精神焕发。既然决定修炼无量诀,那就要做好准备,上面写了散功之时身体十分虚弱,事前就得准备好一切。
杨明三步并作两步,外出摘了许多野果回到洞穴,这些野果够吃几日,这几日都不用外出,然后关闭石门,安心记忆锦帛上的散功之法。按照散功之法,抽丝剥茧一般将体内真气一丝丝从穴道之中抽离,排出体外,那真气排除体外之后,穴道之中无真气再生,与之前对敌耗尽真气不同,对敌消耗真气时穴道真气会自动再生,源源不断补充。每抽出一丝真气,杨明感觉体内就空了一分,到后来举手投足之间都没了先前真气充盈的感觉,倒像是人到暮年,衰退虚弱之感十分强烈。好在杨明修炼真气时候不久,只半天功夫就把体内真气散的一干二净,这下体内再无真气可以调动。杨明:“比我预计时间要短,幸好够快,要是师父这时候找来就麻烦了。”
吃了几粒野果,看向无量诀本源真气修炼之法。这修炼之法与中原门修炼真气完全不同,是从四肢将真气引入体内,经脉运转路线与中原门全然相反。杨明:“罢了,都到这时候别想那么多了。已经无路可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于是,沉下心来,按照法决修炼。初时体内没有感觉一丝变化,坚持练了两个时辰后,经脉有一丝颤动,似乎拓宽了一些。杨明心定:“原来是真的,这下可以安心修炼了。”不知不觉中过了一日,杨明修炼完一条经脉,这条经脉之中已经有了一丝本源真气,只要有外界真气传入到这条经脉中,杨明就能将它吸收炼化,化作本源真气,只是吸收外界真气不宜过大,这丝本源真气还较薄弱,只能吸收一些弱小的真气。
接着修炼下一条经脉,有了原先那丝本源真气相助,这条经脉修炼起来比第一次要略快一些,等到这条经脉之中也出现本源真气,就告完成,再去修炼下一条经脉。到后来,体内本源真气越来越多,修炼经脉越来越快,如此过了七日,所有经脉修炼完毕。杨明丝毫不觉困顿,反倒是神清气爽,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太好了,想不到第二步这么容易,无量诀中记载用本源真气可以使出天下各门各派武学,没有冲突,以后在宗门之中,我只要不用本源真气吸人真气,就不会被人发现。”当下催动本源真气使出轻烟掌,比之前威力更大;脚踏清风拂柳步,比之前更迅捷。这本源真气本是用来吸收同化敌人真气,作用甚大,竟然被杨明用来使中原门的一些低级武学,九泉之下的那位前辈要是知道了多半会气得活过来。
“接下来这第三步研习各门派的武学倒是最大的难题了,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光不可能研习透彻,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把天下武学学个遍。罢了,无量诀主要用来吸人真气,只需记住各门派武学中真气运转经脉和涌出穴道,到时就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吸取真气。”当下,随手拿起一本散发霉气的武学秘籍,记住真气运转路线,然后丢下,转而去拿另一本武学秘籍,周而复始,一天时间过去,杨明终于将这里收藏的武学秘籍记载的各门各派武学的真气运转路线和穴道全部记住。
放下最后一本武学秘籍,杨明叹气:“天下武学广阔精深,我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以后对敌,不明敌人来路,决不可贸然吸人真气。我在岛上待了这么久了,师父肯定心急如焚,得赶紧想法子回去。”于是,将无量诀收入衣袖,其他各门派的武学秘籍放归原处,拿起伤心花,走出洞穴,将石门重新封好,来到山崖凹陷处的那个平台,收好伤心花。来到湖水畔,弯腰掬起湖水一饮而尽,又用湖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沿着来路攀岩而上。
一路到了这座岛的边缘,望着茫茫沼泽,不知如何出去,只盼师父能找到这座岛,前来救他。虽说自己体内本源真气比之前还要厉害,但依靠游泳显然游不出这片沼泽,而自己又不会驱使法宝御空飞行,最好的法子就是砍下岛上的树木做成木筏,划出这片沼泽。但沼泽之中还潜伏着巨蛇那样的猛兽,一个不辨方向就送羊入虎口。为今之计,杨明就只有守株待兔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