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刀(1 / 1)

安娜的心痛了一下,尽管她不知道埃拉提到的这个兰姆是谁,但她能从埃拉身上感受到同样的痛楚,若是某个不相知的人,埃拉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看来一切都已经开始了。”不知谁说了这一句,大家都向四周看了看,除了洛斯。

“没错,一切都开始了。”他说,“带我去看看,妹妹,我需要确定他的死因。”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怪只能怪我们夜里没人值守,否则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

一群人像散沙一样各说个的,一下子安娜原来的光亮的心就又变得灰暗了不少。

“哥哥一直在为大家守夜,你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个晚上,你还有什么权力说话?”埃拉以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口气说,而洛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必说了,马上带我过去。”埃拉看了看她,安娜也跟了过来,他们从树上接下两匹马,安娜被迫与洛斯共同骑乘一匹,而埃拉和另一个男人上了另一匹。

“跟我说说这件事,安隆。”洛斯在与另一匹马上的男人说话,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安娜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谁叫这个名字。

“是埃拉首先发现了他,他就躺在地上,身体被割破,衣衫不整,致命的地方是被人用树枝刺死的。”

树枝?

“被人刺死——”看来洛斯注意到了她所没有到的地方,“看来我们真的来对了。”

死者的位置与他们休息的地方相隔并不远,鉴于晚上大家都没有想要出行的意思,所以这一点很好解释。问题的关键只在是谁杀了他,倘若是人的话,究竟是什么人?是萨米人,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还是他们所没有遇见过的独自居住在森林中的人?倘若不是人,又是什么东西可以模仿人的手段,用这种方式杀掉他,为什么死的只有他一个而不是其他人?他在昨晚究竟做了些什么?

安娜将这些问题都放在心头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向自己身后的男人提问一下,看起来对方也有着自己不同的疑虑,毕竟他比自己更加了解身边的这些人,谁好谁坏,埃拉叫她要注意身边的某些人,但却并没有说清楚要注意谁。索性她只能简单地推测,或者说认为埃拉他们也一样没有真正意识到身边的危险。

他们在尸体的前面下了马,这块地方比他们刚刚来过的地方宽阔不少,巨石上堆积着薄薄的泥土层,在泥土上面曾长有一束束草甸。在兰姆的左边,有一块引人注意的被烧毁的灰烬,灰烬旁边是一根一半焦灼一半完好的火把。正如安隆所说,这个人的衣物都已经被撕烂,他的身上有一些无规律的印子,有的深入皮肉,有的则发青发紫。圆圆的坑洞让人费解,而在他的腹部,一根尖尖的木棍插进他的身体中,好像正是奔着他的心脏去的,然而血液却并没有流了多少。流血最多的还是在他身体周围的那几个深深的疤痕上。

“他昨晚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洛斯默默地说道,“是我放走了他,他说要一个人到周围看看。”

好像自己给自己定罪一样,洛斯主动承担了这个失误,安隆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安娜,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埃拉走进她的哥哥,试图用这种方法来抚慰他的伤痛。而老实说安娜此时却并没有什么伤痛,当然这件事足够可怕,却难以与她亲眼见证父亲死亡的那一幕相比。安娜也惊异于这一点,在见到帕尼洛的尸体时,她就已经发现自己对死人免疫了。死人并不能威胁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怕些什么。

“我们——”安娜说话有些迟疑,但她觉得应该继续说下去,哪怕是打扰他们缅怀死者。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到真正的凶手吗?”她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该说,毕竟在兰姆与洛斯之间,她只是个外人。可是屡遭险境的她,突然感觉自己见不得男人的悲伤了,埃拉冲她点点头,作为假小子的她显然与她感同身受。

“你有什么意见呢?小姐。”

安娜迟疑了片刻,她不喜欢小姐的这个称呼,而对方的语气显然也不是那种真心求教的感觉。这让安娜感觉到一丝后悔,仿佛她所做的事是多余的。

“我想,我们应该重新思考一下他的致命伤。”安娜看了看洛斯,对方在等待,等着她将自己的话全部说完。“你可以再仔细看看他身上的伤口和血液,我是说,我虽然对这件事不太懂,可我想起昨天我对帕尼洛捅了一刀。我感觉那情景跟现在是相似的。”安娜越发觉得自己所说的靠谱,“真正致命的是那些流血的伤口,而不是这根树枝——”

埃拉的眼睛转了转,然后恍然大悟过来,“哥哥,没错的!如果说是人的话,也不可能有谁轻易的就把这根木头插进他的身体,毕竟,你想我们这些人中谁能战胜他呢?”

安娜再次看了看兰姆,他的确是安娜所见的众人中唯一一个比洛斯更高大的人。

“可这不代表有谁可以通过偷袭手段攻击他。”安隆自顾自地说,仿佛几个人首先感到的伤悲在他的身上延迟了一会儿,“他是个好人,不该得到现在的这种结果。”

洛斯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兰姆的身边半跪下来。至少他的面部是完整的,只有一些刮伤,而这一切又是怎么造成的呢?安娜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似乎把洛斯吓了一跳,他紧盯着她的双眼,说:“很抱歉我对你产生过一些不好的想法。你是个很独特的女人——”

安娜被他的后一句话着实吓到了,不过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这种惊讶。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在十年间以这里唯一的女人存在的她早已习惯了众人对她的无礼窥望,她只缺一句真心赞美。

对了,这句话真的是赞美吗?

她决心不再纠结这件事,可心里还是免不了热乎乎的。洛斯将死者的眼睛合上,可以想象,他的生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所以才睁圆了眼睛死去。有那么一刻,安娜想到或许有一种情形可以导致这种状况,就是他在与野兽搏斗受了重伤,在死亡之后被扔掉,结果恰好被断裂的树枝刺穿。但这未免太过巧合,森林中她并没有看到过飞翔在天上的足以让这样一个人丧命的野兽,头上也没有缺损的树冠,而他的身体上也没有摔落下来造成的损伤。

安娜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简单来讲,可能是一个野兽咬死了他,然后他被抛弃在了这个平台。时间过去,血液凝固,又有谁用树枝刺穿了他。但究竟是谁呢?谁会做如此无聊的举动呢?那野兽又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杀了他却又不吃他?难道是一个巨人将他杀死,然后想要让他将血流干,用树枝串上烤来吃?

……

她知道自己想象的的确有些离谱,这不光是对死者的不敬,而且,那么一根小树枝根本也不足以支撑他整个身体的分量。安娜有些失神了,她以为自己能够找到结果,即便洛斯不是她想要的人,她却很享受对方给她的这种赞美。

“是野兽攻击了他。”洛斯指着他身上的伤口,她拉近眼睛看了看,那伤口有好几串,而且不是远远看来的一个简单的小洞,在小洞的边缘,肉已经被撕裂了,她想象着兰姆被衔在野兽的嘴里拼命摇晃的情景,感觉自己仿佛也在受到同样的痛一样。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她可以确信,安娜奇怪自己从森林中似乎并没有遇到过这种野兽,她心想大概它们有自己的领地,对于任何光顾此地的人它们都会认为是来者不善的。

“这不是一个值得停顿的地方。”洛斯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应该赶快聚集大家离开这个地方,否则恐怕我们联合起来也斗不过这东西。”

“你说的没错,洛斯,我忽略了这些细节。”安隆说道,然后看向安娜,“你也很聪明,小姐。”

安娜冲他简单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这个死人身上,细节……细节总是看得越多就越惨不忍睹。她不知道在他的体内还有着怎样的损伤,但那只野兽的咬合已经将他的肋骨搓断了好几根,胸腔轻微地变了形。一个战士在面临如此悲惨的遭遇下,居然还可以紧紧抓住火把与野兽决斗,直到他最终没有力气之后,躺在地上的时候才将火把放下,流血过多而死。

“我们应该安葬他。”安娜说道,“不用太过繁华,也不用太过正式。”

洛斯再次用温柔的目光盯着她看,“恩,我回去叫大家过来。”

“埃拉你就不必回去了。”他起身对妹妹说。

“让我留下来保护她们,虽然我可能做不了太多。”安隆说道,而洛斯答应了他。

很快地,洛斯上了马,从他们的视线中向来时的路奔去。安娜注视着他,身影逐渐消却在丛树包裹之间,身影潇洒而令人欣慰。她突然感觉自己心里缺失了什么,不自觉地,她将口里含着的话说出:“为什么要让他回去呢?只是报个信而已,我们也可以做到。”

安娜知道自己本想说让安隆回去的,但是他就在她们身边,这样说显然并不恰当。埃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之所想,“别傻了,哥哥可比我们有号召力。假如是我们,回去把事情一说,局面就可能失控。哥哥说的话没错,在他所遇到的女孩中间,你是最独特的一个。当然啦,男人也在其列——”

她抿嘴微笑了一下,看到安隆正在以古怪的神色看着她们。

“两位小姐在偷偷说了些什么?我的耳朵好像堵住了一样。”

“没,我们什么都没说。”安娜说道,安隆逐渐走近她们,埃拉仍旧注视着她哥哥离开的地方,并没有回过身。而此刻安隆沉重的左手臂已经搭在了安娜的肩膀上,她感觉如临重负。

“你在干什么?”

“我对你的遭遇很是怜悯,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不得不让你再小小的伤心一下。”

利刃闪光,快速飞过,安娜还来不及喊出声,一只锋利的刀子一下子便割向了埃拉的后颈。没有回头,也不可能回头,她将仅有的力气全部用在了捂住脖子上不断喷涌的血液上面。可是这样做毫无用处,伤口在不断蠕动,扩散,最后,埃拉如一根失去支撑的稻草一样倒了下去,她的脖子拧了半转,安娜最后看见的是她仍旧睁着的眼睛,那里面尽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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