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门口,唐灵筱恋恋不舍地看着后头那幢别墅,
“姑姑,灵儿可以留在这里吗?”她可想在这里跟姜琪予玩了,听她那大哥唐尧说,小嫂子性格可活泼爽朗啦,还去了酒吧嗨,她长那么大还没去过呢,还有,哥哥还说小嫂子很厉害的,在广告设计大赛中获一等奖呢,以后她也想成为她那么厉害的人,她才不要像唐家那些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还有那些女儿家,整天就知道化妆逛街购物。
“不行,灵儿,你爸爸可交代了我,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你要是被那个有心机的女人带坏了,我去哪里赔一个乖巧的灵儿给你爸。”大姑姑呵斥道。
“灵儿,你可得听姑姑们的话,那个女人你绝对不可以跟她有来往,那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最是心思深沉,最善于工心计了。”小姑姑补充道。
唐灵筱嘟嘟嘴,再也不说了,斜了这两人一眼,分明就是他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走一半,谁知,那二位姑姑都顾着聊天,一时松了她的手让她又折了回去。
“灵儿回来。”大姑姑喊了一句。
“灵儿。”
“妇道人家,整天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那唐二爷又呵斥了她们一顿。两个人讪讪地上了车,把脖子缩得紧紧的,怕那守门的门童笑话,一直到过了大门,才恢复了原来端庄高贵的样子。
大厅里剩下老夫人还有姜琪予,气氛有些紧张,
“小愚,我有话跟你说。”姜琪予大概也能猜到她要聊什么,便大方地坐下来与她对视,
“阿姨,您有话就说吧。”
“你和小凯是怎么回事?”她的话不重,但是却像石头落地一样沉。她半响没有回话,没有回答是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此刻在纠结中。
“我相信你不是插足小凯和方小姐的第三者,那你为什么不澄清呢?”那个视频她看了的,当时她不是很满意姜琪予的表现。
“阿姨,当时我不知道怎么澄清。”她顿了顿,眼睛有些水雾,但她克制住了,
“因为,因为我,我找不到立场。”老夫人的额头深深起了一个褶,
“立场?”她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就凭你们未婚夫妻的关系还不足以说明立场?”老夫人是有些生气的,明明已经承认的关系何必又再推翻呢。
“阿姨,您那么智慧,难道您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吗?”她其实早该知道老夫人会怀疑她和唐凯的了,不过她一直没说破而已。
“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阿姨,您见过像我和唐凯这样的关系吗?您难道没怀疑过我和他之间有哪些不对劲,您看,有哪个男人撇下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女人出国?还有,我如果真的是他的女人,又怎么会不急于澄清我们的关系呢?”
“这么说,你们?”
“阿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老早就想跟您坦白的了,可是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我和唐凯决定再瞒着您一段时间。”她的态度表明了懊悔和歉意。
“你们,难道你们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不是?”她为难地点头,
“恩,最初骗你我是从美国回来的,那个时候被您拆穿过一次,之后,我们就不敢再大意了,不过假的终归是假的,我们迟早要面对,只希望阿姨您不要伤害了自己的身体,这样我真的良心过意不去。”老夫人神色变了变,表情有些痛苦,
“你,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般事来?”姜琪予着急地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阿姨,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的。我不想骗你,以前刚开始我觉得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答应唐凯的请求,可是后来我感受到了来自你的关心和爱护,我越发觉得我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但是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又越来越害怕,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了你,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我真的很害怕,我也很痛苦,阿姨,您骂我,您责备我,甚至您让我走,我都可以的,我只求您的原谅。”老夫人定住眼神,重新审视了她一番,确定了那眼中包含的愧疚和自责之后,她内心的波动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当初会和我说那番话。”姜琪予擦掉眼泪,水盈盈的大眼睛越发地明亮,
“阿姨,当时我就想和你坦白的。”她知道这件事她确实没有资格求得她的原谅,但是她又不想看到老夫人责备的眼神,尤其她还是自己很在乎的人。
就算没有唐凯,老夫人也是一位很值得她尊重的长辈,她疼爱她,维护她,相信她。
“既然是假的,为何又要对老爷子说出那番话?你可知道这话不能乱说,你明明知道你毫无立场,往后被人拆穿了,岂不是脸面无存?”老夫人质问道,她想的没错,姜琪予确实是骗了她,可是有一点却骗不了她,她看到了姜琪予对唐凯刻意隐瞒的感情,她说了那么多维护唐凯的话,假如说这也是演戏,那只能说明她真的很有演戏的天赋。
姜琪予说不出来因为所以,或者说她不敢说出原因,明明知道自己和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那么随便他们骂两句就过去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百般地维护呢?
“你刚刚说‘假如遇到什么对他有帮助的事情,我一定会为他去做’?这话难道不就说明你对小凯的感情吗?”果然,老夫人锐利的眼眸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眼角闪过的慌乱,
“虽然你们一开始骗了我,但是现在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阿姨…”她用自己都觉得不淡定的眼神看着老夫人,好像竭力在为自己狡辩。
“丫头,不是阿姨要为难你,你骗了我,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却不能欺骗了小凯,还有你自己,这样以后你自己想起来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我知道那孩子有些时候太过于冷淡,不善于与人交谈,但是他绝对是个深情的人。他很重情重义,有些时候做出的一些事情也许会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是你仔细想想又会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知道你并非对他没有意思,是你对自己还有他的心思没有看透,没有把握。所以你才会逃避。”她看了姜琪予一眼,似乎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丝皲裂,
“想起来,你们当初的‘结合’也许不是那么情愿,但现在我至少能看出来你们是慢慢在磨合,慢慢在了解了的是吗?”
“阿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老夫人改变了刚刚严肃的态度,换上慈祥的笑,
“呵,你还在逃避吗?”
“我没有,我只是,我怕就像二爷说的,他也许爱的不过是替身,我深知唐凯对莫淑华的感情,我见过他在那个空房里为她伤心地流泪,我看到了他房间里的婚纱照,我看到了他和方思咏的拥抱,还有种种…那画面就好像一团团糟糕的麻线困扰着我,我明白一个人的情深似海,我曾经也幻想过如果他会接受我,接受真正的我,可是到头来,他还是和方思咏出国了,这只能说明,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
“这,这也许是误会,我说过他有些时候做的事全是因为他重情义使然。”
“不是的,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她记得唐凯说过,如果她回来了,他还是会爱她,即便是替身,他也会爱她的。
“那方思咏到底怎么说也是为了小凯而受伤,况且方思咏也是淑华的妹妹,小时候唐莫两家就定了娃娃亲,那个时候淑华经常住在唐家,而方思咏作为莫家大家长不受欢迎的私生女自然是被逐出家门的,唯独淑华视她为亲姐妹,之后淑华去世了,刚刚成年的她生活还不能自理,所以也跟着小凯去了美国,我不否认,当时小凯确实也觉得她和淑华有些沾亲带故,因此把她留在了身边。”
“阿姨,这些都过去了,而且这些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我自然无法体会到那种感受,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放下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真的也想得累了,我不会再痴人做梦,对于唐凯能够找到他自己的幸福我表示由衷为他开心,方小姐的人也许并没有淑华那么完美,但是她确实是对唐凯非常好的,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够像她那样为了一个爱的人,甘愿抛弃自我呢?我承认我是做不到这点的,我是我,别人永远不会是我,而我,也绝对不是别人的替代品。”老夫人看她很坚决,深深叹一口气,
“那你不怕我失望吗?”
“我怕,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什么事都可以尽力去做,以求得您的理解和欢喜,唯独这点,我很抱歉,我和唐凯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是给不了您希望的。”
“你现在选择坦白,是不是说明你心里已经有打算了?”老夫人看她坚决,自然也能想到以后将要发生的事。
她抿着唇,重重地点点头。老夫人鼻头止不住地酸,
“丫头,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呀。”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了那么久,她是真的喜欢她。
她下一秒眼泪就溃不成军了,一直以来所有隐忍的、隐藏的情绪通通都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