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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1 / 1)

姬亮一愣,问道:“阿兄怎知道是他?”

郭益谦松开拥住姬亮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浅淡一笑:“是与不是,入夜之后,君侯自然知晓。”

姬亮眼睛一亮,凑近道:“咱们是夜袭楚军么?”

郭益谦摇摇头:“楚军这一仗虽然败了,可未必就伤了元气。而江都、祁城的守军若是再不来,那上郡真的就岌岌可危了。况且他们已经知道君侯就在上郡,攻下上郡城必然是比先前更迫切十倍!”郭益谦走出内室,抬头望了望天色,沉吟道:“今夜他们必然再次攻城!”

姬亮闻言顿时面容一肃,抬脚就往外头行来,走得急迫,差点撞到了秦渭阳。姬亮拉了他问道:“江都、祁城两处的援军现在何处?”

“两处大军一前一后都进了城,上郡城里安置不下,都屯扎在城外。”

姬亮心中一喜,笑道:“好!看来这司命大神也要孤胜这一场!”

郭益谦听得姬亮笑,跟出来问道:“可是援兵已到?”

姬亮点头应道:“正是。”

郭益谦重重一拍手,对姬亮说道:“臣有一策,可退楚军。还请君侯请诸校尉都皆听臣部署调遣。”

姬亮把白山、卫熙、杜锷等人都召进郡守衙署大堂,却见他们后面跟着进来四个面容陌生的武将,想是祁城江都二地南宫应龙与商骐骥帐下部将。那四人见了姬亮便叩拜行礼。

其中年岁最长的那个约莫三十五六,身形高大,面色黝黑,他站起来朝姬亮跪下叩首拜道:“臣都尉南宫琸拜见君侯!”

跟在南宫琸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武将也拜在姬亮身前,口中说道:“臣卫尉南宫璜拜见君侯。”

另外两位则是都尉崔文与校尉翟缨。

都一一见过之后,郭益谦也不待他们多客套,起身便问白山:“上郡守军现有多少?”

白山咬着牙,闷声道:“上郡一役几乎将原本那一万五千兵马折损殆尽,只余了两千余人。”

“君侯从秣城驰援而来的五千兵马,又剩多少?”

“尚余四千余人。”卫熙连忙应了。他知道郭益谦用计想来诡诈,可是脑子转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头绪,只兴致勃勃地听郭益谦讲下去。

姬亮接口道:“那此时上郡屯兵共四万六千人——楚军定没有这么多人。”

“不然,”郭益谦摆摆手,“君侯想想,上郡郡尉派出去追击的那五千人为何一个也没有回来?倘若不是遇上多几倍的兵马,怎会全军覆没?”

姬亮微微皱眉思量着说道:“你是说他们知道上郡肯定有重兵驻扎,倘若他们也以相当兵力来攻,胜负难测。可上郡又是他们志在必得的,所以他们多番引诱扰城,分削掉上郡兵马,再大军压境一举打下上郡!”

郭益谦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今日一战我军死伤无数,楚军必然趁我军元气大伤之际再次来攻。”他一指外头逐渐昏暗的天色,说道:“入夜之后他们必然来袭!”

白山“腾”地站起身,身上甲胄哗啦一响,只听他道:“我们四万六千兵马屯扎在此,还怕他祁阳么?”

郭益谦道:“不,援兵只拨出一万上阵。”

他这句中计说得众人莫名其妙,唯有秦渭阳点头赞了一句:“上大夫妙计!”

郭益谦道:“剩下三万兵马屯扎城外,随时听候调遣。白山、卫熙、杜锷与翟缨分领这一万六千兵马,只要楚军以来,立刻出城迎头痛击!”

姬亮听得激动,道:“那孤也自领五千兵马。”

郭益谦却立刻稽首大拜,道:“君侯坐镇上郡城中便可。”

“为什么!”

“三万兵马皆需君侯调遣!”

秦渭阳也劝道:“君侯不可冒险!”

姬亮笑道:“在秣城时丞相说不可冒险,孤却还是来了上郡;如今上卿又这样说,可见孤是去定了。”说罢就要去拿剑。

秦渭阳重重叩头于地,说道:“出征之前臣说过要护君侯周全,今夜君侯实在不宜冒险,不如——”他又叩首说道:“让臣着君侯的服饰,拿君侯的佩剑,替君侯上阵。虽是僭越,但事从权宜。况且衣冠出征,也算得君侯亲征了。”

“不行!”姬亮与杜锷异口同声地出言劝阻。

郭益谦道:“倘若君侯一意要亲征,臣觉得也只有上卿这个法子最是稳妥。”

“上大夫,上卿从未习过武,又大病初愈,一路随军已是辛苦,怎能叫他领着兵马上阵。”

郭益谦也跪下叩首拜道:“臣曾领兵平灭山越,愿替君侯出征。”

“你……”姬亮一时语塞。

卫熙见此情景,立马跪下也拜道:“为吴国计,臣也以为君侯不宜冒险亲征。”

他一拜,白山杜锷连同那四名武将也纷纷跪下劝阻姬亮。白山一心担心姬亮安危,自然不愿他亲征。而杜锷看秦渭阳的决绝样子,知道要秦渭阳不去,必然就要姬亮不去。

姬亮泄气地把剑往地上一丢,道:“罢了罢了。孤不去便是。”又问:“只是这黑漆漆的一片,如何分得清敌我?”

郭益谦起身道:“或许楚军便是料到了君侯估计这暗夜之中不辨敌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攻城,所以偏偏要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岂料我们算准了这一步,事先做好准备,反过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又对众人说道:“此夜一战,众将士都要格外小心,暗夜中我们辨不清人马,楚军也一样。所以他们必会让士卒都点燃火把,而我们却不燃火把。”

姬亮恍然大悟,道:“这样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说罢大手一挥:“诸将即可下去整军备战!”

“诺!”

姬亮看众人都得令去了,忽地又想起一事来,问郭益谦小声说道:“阿兄,钟翦真的在楚军之中?”

“倘若今夜那三万大军上不了战场,便不是他,倘若上了战场,一定是钟翦无疑!”

姬亮没有再问,只是叹道:“不过两年工夫便在楚国庙堂上立住了脚,倒也当真是不愧与你同列‘江左三凤凰’了。”

郭益谦听他这样说,知道必有内情,但并不追问,只略略抬眼看着姬亮。

姬亮视线与他一对上,那心头便再藏不住话。当下便把那日如何在华予阁里遇到钟翦,登仙台上钟翦又是怎样与南宫瑾结怨,以及他欲请钟翦出山被拒绝,才一路跟到锦屏山下遇到郭益谦的事,都原原本本地讲来。

姬亮一面讲,一面觑着郭益谦脸色,见他面上始终淡淡的,眼里也瞧不见半点波澜。姬亮心头不安得很,钟翦的事一讲完,他便捧着郭益谦的手,赧然地说道:“阿兄,孤不是有意瞒你。”

郭益谦极浅地笑了一笑,反手握住姬亮,说:“君侯这就是对臣多心了。你原本也不认得我,钟翦言行又合你的意,你看中他也是情理之中。”

“他的言行并不合孤的意。”姬亮分辨,那语气竟还微微带了点委屈:“他这个人十分狂悖,行事又乖戾,吴国出了一个陆棠还不够,还要出第二个么?”

郭益谦手上一软,几乎握不住姬亮的手,姬亮这句话让他害怕极了,一时间几乎连呼吸都吓得忘了。却也只得那么一瞬,之后心底那一丝侥幸与不甘藤蔓一样缠绕上来,郭益谦几乎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激动与慌乱,他极力克制着问了姬亮一声:“陆棠是何人?”

姬亮此时心中也烦乱,倒没察觉出郭益谦的异样,只随口应道:“陆棠是先王时的中大夫。”

郭益谦听得这一句,长舒一口气,顿时放下心来。却佯装好奇,问道:“他跟钟翦真那样相像?”

姬亮皱眉回忆了一阵才道:“他作乱朝堂之时,孤尚未出生,一些往事不过是听丞相与上将军这几个老臣偶尔闲话几句罢了。据说当年桓公伐雍还吴之后,那位谋臣便辞官归隐了。过了很多年,陆棠来秣城的时候,桓公才知道当年那位谋士已经去世了。”

“陆棠一个乡野之人,即便来了秣城,也是举目无亲。无人举荐,他又怎么能让先王注意到他?”

姬亮轻哼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他倒是胆大,自叩宫门请见。”

“先王却也见了?”

“先王那时还是公子,见他的是桓公。也不知桓公与那位谋士有什么约定,陆棠拿出一件信物,桓公便把他迎为座上宾,还让他辅佐先王。”

郭益谦不自觉地攥住了腰上悬着的那块血红的玉璜,淡淡问道:“后来呢?”

“后来先王继位,陆棠就更得重用了。只是他恃宠而骄,渐渐在朝堂上跋扈起来。那时吴国兵马疲弱,他却一力主战,这岂不是把我吴国王悬崖上推?”姬亮越说越是愤怒:“那一日他的奏疏被先王驳了回去,他竟拉拢桓公时期的旧臣闹一出逼宫!便是这样,先王也没杀了他,只是疏远了他,他还是照样做他的中大夫!先王就是太好脾气,若是换了孤,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郭益谦手心被玉璜棱角膈得生疼,却仍一脸平静地应道:“君侯说的是。”

姬亮这时也回过神来,忙拥住郭益谦,道:“阿兄,陆棠与先王大义不笃,那都是他自己错。但孤知道阿兄不会这样对孤,孤也不会那样对你。”

姬亮没说出一句话,郭益谦心里便沉一分冷一分,此时这一颗心早已是沉到谷底冷如寒冰。可他又不怨恨姬亮,姬亮没说错,错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又或者他能面冷心冷到底,那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田地。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管错的对的,也再不能改变了。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他渐渐松开攥着玉璜的手,应道:“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倘若有天臣背弃君臣之义……棠棣之情,便是车裂加身,也是咎由自取。”

人怕的无非是不可知的以后,可若一开始便知道了结局,那又有什么好怕的?他与姬亮本就不该纠缠在一起,可既然错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有一路错下去。最后无非是如陆棠一样下场,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宿命罢了。那块玉璜的传言他不信也不在乎,此刻他却想这传言是真的,哪怕是不得好死了呢,也比让姬亮最后识破他的用心来的好。虽说是有真心,可终究不是纯粹的真心,连郭益谦自己都容不下这样的真心,何况是骄傲矜贵的吴侯?

姬亮不知郭益谦此刻心思,只道他说话一向如此,不去驳他,只在心头打定主意:先王能护得住陆棠,孤便也能护得住阿兄。可这个念头一起,他心里又惊了一惊,原来当他处在先王那个位置时,却也是不能置陆棠于死地的。可……可秦渭阳又说丞相他……唉,他们三个的事,与我们三个的事,竟然这样相似。只盼孤与阿兄能一世同心同德,相知相携,不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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