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褒正准备着行囊,贾裕咬了咬嘴唇,奔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肢,脸贴在她的背上“姐,你我姐妹要2年不见了,对吗?”
贾褒停下收拾行囊的手,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妹妹贾裕揽在怀里“阿浚,我会回来的。”
“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回来吗?”贾裕的泪水依然婆娑而下“如今的母亲刚回到贾家,虽然父亲应了她,让她躲着清静住在院外,可终究这家里少了姐姐,少了姐姐……”
贾褒温柔的给贾裕擦着眼泪“阿浚,少了我,你依旧能撑起来。你我都是娘亲李婉的亲生女儿,也都是父亲贾充的亲生女儿,你与我同宗同源同脉,我有的你一样也不少,更不会比我弱。”
贾裕哆嗦着嘴,脸在她的怀里摩挲着“姐,我怕……”
“不要怕,你只要相信你一定能行,这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的阿浚的,更何况还有那琅琊王家的戎公子,那可是竹林七贤之一,人中翘楚,必然保你和母亲平安。”贾褒笑了起来,宽慰道。
“姐,我特地去庙里求了保命符,你戴在身上。”贾裕将怀里的保命符递给贾褒。
“妹妹,我这一去,你定要好好照顾母亲和你自己。”贾褒眯了眯眼“你且记住八个字。”
“哪八个字?”贾裕好奇道。
“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贾褒认真的说道。
“我记住了,姐。”贾裕点头。
司马攸摇着如意八宝扇,此时正坐在马车里,看着贾褒挥别众人,笑了起来“这趟远门本就是你自己要求的,怎么我却看来,你很是伤心呢?”
贾褒倚在马车壁上,叹了口气“我终究放心不下我这妹妹和娘亲,你可由什么安排?”
“你且放心,我母亲和父亲,定然会护着你母亲和你妹妹周全,何况你那妹夫王戎又岂是一个省油的灯?”司马攸淡淡一笑,笑容里含着安定成分,让贾褒漂浮不定的心逐渐的安定下来。
贾褒闭了闭眼睁开,看向司马攸“你可知那孙皓是什么样的人?”
“谁?孙皓吗?”司马攸手拿着龙泉青瓷做成的茶,轻轻一抿。
这青瓷是青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当是这瓷器中的瑰宝。
贾褒点头“嗯,孙皓,孙权的孙子,孙皓。”
司马攸眨了眨眼说道“说到这孙皓不得不说那琅琊我那个孙休了。这吴太宗景皇帝孙休,字子烈,是孙权第六次。太平三年九月二十六日,孙綝发动政变,罢黜孙亮为会稽王,迎立孙休为帝,孙休三次辞让而受,改元永安。孙休登基,封孙綝为丞相,孙綝权倾朝野,遂除孙綝。孙休在位期间,颁布良制,嘉惠百姓,促进了东吴的繁荣。孙休好文。上位后于永安元年创建国学,设太学博士制度,诏立五经博士,为南京太学之****,韦昭为首任博士祭酒。其妻为朱皇后。”
“这孙休当了国君后封孙皓为乌程侯,并遣他去藩国就任。一个叫景养的钱塘人给孙皓看相后说他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而孙皓很是激动,但却一直蛰伏,后来赶上了一个好时机那就是孙休薨逝。这孙休去世的时候蜀国刚刚灭亡,左典军万彧以前做过乌程令,与孙皓私交很好,他称赞孙皓才识明断,而且勤奋好学,屡次对丞相濮阳兴和左将军张布提起孙皓。二人计议认为当下正是多事之秋,太子幼弱恐怕难以保国,不如迎立孙皓,便劝皇后朱氏以孙皓为嗣,朱氏一个女流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求孙皓保住孙氏的宗祠,而她愿意退让。”司马攸笑起来。
“眼下正是这孙皓努力成为吴国君主的关键之际,我如何能不打听清楚?”
司马攸拿起青瓷茶壶给贾褒倒了一杯茶,这茶具是一整套,外面清一色芙蓉花开海棠春睡的彩色绘描,内部则是双鱼戏水的阳文勾勒,端的是精致俏丽。
“那你可了解东吴的世族之家?”贾褒笑起来。
“东吴的世族之家?”司马攸皱着眉。
“我却极其熟悉,甚至常常在推演他们所作所为。这东吴乃是孙坚、孙策、孙权三代努力的结果。建安元年献帝都许以后,孙策拒袁术而联曹操,受封为吴侯。建安四年,孙策取得豫章郡地。建安五年,孙策被前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暗杀,死亡,时年二十六岁,策弟孙权统众。建安十三年孙权由吴徙治京城(今江苏镇江)。筹划赤壁之战,势力达于荆州;十五年取得岭南。建安十六年孙权徙治秣陵,次年,改秣陵为建业。建安二十四年孙权破关羽,占有荆州全境。黄武元年,孙权接受魏国封号,在武昌称吴王,是年创建吴国。”
“这东吴之地,建国之前一直受着江东六大家族的影响,分别是江东吴郡(今苏南)最显赫的豪族是顾、陆、朱、张四家,会稽(今绍兴一带)的豪族则以虞、贺两家,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顾、陆、朱、张四家。这吴国的开国之君孙权将都城在建业,实行行州郡制,与孙权共同创立吴国的还有随他横跨江北的小世族,比如孙权一家,周瑜一家,鲁肃一家,诸葛瑾一家,吕蒙一家,张昭一家。故而这东吴形成了孙、周、鲁、诸葛、吕、张等六家打过赤壁之战的主战集团,是为江北集团。而这原有的顾、陆、朱、张、虞、贺等祖上就是名门望族的大世家只愿偏安一隅,是为江东集团。”贾褒笑起来。
“这江左集团和江东集团的区别在于,江东集团在孙休薨逝和孙皓准备上位之间,依旧能做三公要位。这圣旨不出吴宫院就说明了问题。所以我猜测,这孙皓上位之后,若是想摆脱江东集团的控制,必然要采取血腥镇压。”
“哦?何以见得?”司马攸续了一杯茶,问道。
“这孙皓母亲是何氏,一个滕妾罢了。这何氏是俄小门小户的,如此一来这孙皓便是一个傀儡皇帝,此其一。这孙皓恨极了瞧不起他是滕妾之女所生的大世族,更有甚者说着孙皓是孙权喝醉了酒临幸何氏,而这何氏不过是张布家的一个姬妾罢了。而最让孙皓恨得是,这张布曾经是他母亲何氏的主人,如今又将女儿张嫣嫁给了他孙皓,这是一种耻辱,这个家伙必然会暴发的。”
“倒是有些道理,那你可想到怎么去做了?”司马攸笑起来。
“这东吴江东江北势力为了权利争个不休,只要你我在东吴境内让着江东豪族中的人杰俊才损失惨重,这孙皓必然会失道者寡助,也就有了攻破的机会,此其一,是为离间计。其次这东吴看家护院尽在江东势力陆家,这陆家的陆逊有个儿子叫做陆抗是东吴第一猛将,他陆逊的侄子陆凯更是个足智多谋的。但是文人与武人不一样。”
贾褒得意的笑起来。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司马攸给贾褒又续上一杯茶,贾褒兴高采烈的喝下去,笑起来。
“这文人素来清高自傲,若是供着捧着,那便是妙笔生花,若是鄙视忽视,那便是口诛笔伐。这心智不坚,为了一己私利,可以豁出品格。故而**************,负心多是读书人。但是这武人不一样,为了保家卫国,打断骨头连着筋,咬牙活血吞,只为了国家安好,只为了百姓安乐。这武人是有大局观的,也是义气的,却不是文人那般意气用事,而是谋定思动。故而相比较之下这个陆抗更是重要。”
“我知道一个人,素来跟陆抗感情不佳,甚至算是对头。”
“谁?”司马攸好奇道。
“岑昏,一个官至九卿之位,好兴土木,置人民劳苦于不顾的宦官。”贾褒笑起来。
“这陆抗袭父爵为江陵侯,为建武校尉,领其父众五千人。后迁立节中郎将、镇军将军等。与羊祜还是至交好友。”贾褒看向司马攸。
此时司马攸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压抑的看向贾褒“谁?”
贾褒看着这杯中的茶都撒在杯外,轻笑道“水满则溢了。”
司马攸低头,赶紧放下茶壶,擦拭着桌面,抬起头一脸诧异“陆抗和羊祜是好友?”
贾褒笑起来“是很好的好友。前段时间你大哥和我爹爹贾充亲自率兵攻打西蜀之时,绕道东吴,那时起这羊祜便赏识了陆抗,而你大哥因为陆抗的关系,给东吴怀柔政策。这羊祜常会集部队在江沔一带游猎,但范围往往只限于西晋境内。如有禽兽先被吴国人所伤而后被晋兵获得,羊祜命令一律送还。于是一时晋、吴两国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有一次陆抗生病,向羊祜求药,羊祜马上派人把药送过来,并说:这是我最近自己配制的药,还未服,听说您病了,就先送给您吃。吴将怕其中有诈,劝陆抗勿服,陆抗不疑,并说:羊祜岂鸩人者?仰而服下。对于羊祜因为赏识陆抗而谦逊待之,让陆抗对我晋王兵丁很是有好感。陆抗常告诫将士们说: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德,于祜无伤也。”
“故而,今日你我离开之前,还要带着那羊祜一起去东吴才是。”贾褒抬起头来,看向司马攸。
“一定要带着羊祜去吗?”司马攸有些吃味。
“一定要。”贾褒点头,很是认真,那模样是不容置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