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木氏的灵枢发丧,是在兰妃驾临木府的第三天,这天一早,天还没亮,木府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偌大的府邸,到处是素帷白幔,到处是白蕃经声。
由于木氏是先王亲自册封的二品诰命,又有当今大王加封的一品诰命,身份尊贵,自然丧事也办的极为排场。再加上兰妃回来省亲,参加丧事,又代表着王家的身份,更是在一品诰命的仪规上加了燕王亲赐的厚葬。
丧事极为奢靡铺张,而整个木府却又沉寂在一片的凄婉哀伤之中。丫鬟家仆虽然行色匆匆,步履匆忙,却是有条不紊,丝毫不显慌乱。每个人都是一身的素白孝衣,的脸上都挂着或浓或淡的哀容。
纷飞的纸钱和府中到处飞扬的杏花梨花桃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满天的花雪,惨淡中透着凄凉,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厚厚的纸钱,在风里“哗哗”作响。
木氏的灵堂搭在了前院,木剑云带着子珺夫妻,晚秋璘恪在灵堂守灵,易氏则打点着府上丧事的一切事务。前来吊唁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只等到时辰一到,木氏的灵枢便发丧出殡。
这时有管家进来向木剑云躬身施礼,说道:“禀老爷,韩家韩老夫人带着韩廉韩礼两位公子前来吊唁。”
听到管家的话,灵堂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抬起头看向了管家。木剑云眉头一拧,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去告诉韩老夫人,我木家的丧事,就不劳她韩家费心了。”木剑云说完,管家答应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突然晚秋开口将管家叫住,待管家站住,又转向木剑云道:“韩老夫人既然带着两位公子来了,若是就这样回绝,未免让人家觉得咱们小气。”
木剑云看着晚秋,一脸不悦,道:“老夫人之事,你又不是不知,何必再为老夫人添堵。”
木剑云自然知道木氏出事当日府门前韩廉的所作所为,即便今日他木剑云已经辞官,也不愿输这口气任由她韩家再来看笑话,只是这一点。晚秋何尝不懂。
“父亲,今儿韩家前来,倒也未必是给老夫人添堵,或许是前来在老夫人面前请罪,也未可知。”晚秋淡淡的说,眼眸里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怎么可能,若是他前来请罪,岂非等于他承认害死了老夫人?韩家又不傻,怎会做此糊涂事?”木剑云不解。
晚秋微微一笑:“从前也许不会,但如今……”晚秋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投向灵堂上那素白纱幔间朱漆的棺椁,那肃穆的灵位,幽幽道:“老夫人在天之灵,必然有知,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害她之人。”
晚秋的话说完,让人莫名的觉得后背隐隐发凉,再看晚秋的脸上,隐隐的竟有些阴沉沉的寒气。木剑云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再坚持拒绝,若是韩家今日真能木氏灵前请罪,也算是告慰木氏在天之灵了,在转脸对管家道:“就依晚秋姑娘说的办吧。”管家称是离去。
就在管家离去之后,晚秋抬起头,看了眼守在灵位前的叶兰,叶兰微微点头,也起身离去。
不多时就听韩氏带着韩廉韩礼兄弟来到了灵堂的廊檐下,却听到叶兰的说话声音。
“奴婢见过韩老夫人,两位公子。请老夫人并两位公子,在此净手,再入内焚香吊唁。”叶兰的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紧接着便听到“哗哗”的水声。
晚秋一瞬间眼波里划过一丝不自觉查的笑意,但稍纵即逝。
韩老夫人带着韩廉韩礼来道灵堂,焚香祭拜过后,韩氏对木剑云道:“木老爷,老夫人已经仙去,还请木老爷节哀才是。”
木剑云带着子珺等人微微躬身,并没有说话,而此时韩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晚秋。不知为什么,自从当日木氏出事,晚秋在临进府门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便让韩廉心中忐忑不安,直到今天。韩廉看着晚秋,多希望能从晚秋的脸上收集到更多的信息,可是晚秋平湖般的脸上,眼眸低垂,并没有看自己。
这时只听灵堂外一声“兰妃娘娘驾到。”木剑云并灵堂里众人连忙起身都朝着门口方向行礼,院子里,一声素白织锦极地曲裾的兰妃,搭着旁边一个宫娥的手,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对内监,六对宫娥,跟随兰妃进了灵堂,便在两旁站立。
“参见兰妃娘娘。”众人齐声参拜。
“都起来吧。”兰妃微微一顿足,让众人平身,众人谢恩之后,便也分开两旁站下。
兰妃径直走到灵位前,就在从韩廉面前经过时,兰妃身上的兰花香,让韩廉的心莫名的躁动起来,只是这异样谁都没有看出来。
兰妃捏香在手,对着木氏的灵位拜过之后,说道:“老夫人,本宫来看你了,三年前京都匆匆一别,竟未知,再见时却已是阴阳相隔,碧落黄泉。老夫人啊,本宫时常想念当日同在侯府相伴左右承欢膝下的情景,怎奈何时过境迁,终究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兰妃说到动容处,竟潸然泪下。
兰妃这一落泪,更牵动了众人的心绪,不由的都伤怀起来。灵堂上,檀香夹杂着兰妃身上的兰花香,清幽的香气,让人顿觉清凉,心情宁静。
“娘娘能归来省亲,亲自来送老夫人,老夫人地下有知,必定欢喜,还请娘娘,保重凤体,节哀才是。”木剑云看兰妃伤心,忙劝慰着。
兰妃略平定了情绪,才转过身来,道:“本宫与老夫人的情分,旁人是比不得的。”说着又有几分哽咽。
韩廉离的兰妃最近,而韩廉的不安和躁动却是越来越明显,只觉得兰妃美丽异常,心头莫名的悸动,竟有些不由自主。
“早就听闻娘娘与木老夫人情分身后,不比寻常,想来,木老夫人若知道娘娘前来想送,心中必然也不愿看娘娘伤心难过的。”韩老夫人忙温言劝慰着。
兰妃微微含笑:“韩老夫人能来送老夫人,老夫人若是有知,必定也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