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归想,做却做不了。谁都说做神仙最是逍遥自在,可做神仙不能滥杀无辜,不能以怨报怨,还得善良大度慈悲为怀,越想越觉得像放生池里的一朵白莲花。
凰笙正想得出神,小舟就“咚”得一声撞到了河岸边。
“神神君、上仙,对不住,小的手,小的手滑。”鬼差的语气有些害怕。
手脚僵硬的他跑来撑船也着实为难他了,估计如今在冥界也不好混,所以连带着僵尸鬼都要开拓副业。
凰笙见他连撑着杆子的手都在颤抖,想来确实是害怕的紧,正要道一句,“无事”,九卿便施施然将她装回袖口道:“你回去吧,我们正好要下船。”
“是。”鬼差恭敬地答应。
凰笙在袖口里情不自禁带了笑意问:“我们是不是要去找茌茌?”
想了想,又问:“君上,你看了命格子,那你知道不知道茌茌是怎么死的?”
九卿凝了她一眼,开口道:“饿么?”
她点点头。
“我方才看到一家酒楼,就在这附近。”
凰笙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想吃么?”
“…….别这样。”
“嗯?”
“想的。”
茌茌与年生的那一段情停留在两人新婚那一天。往后的一切都成了一个谜,即便是茌茌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件事情上,凰笙也不必计较那么多,说得简单一些,凰笙要做的不过就是将年生和茌茌这一根红线再绑回来。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根本收都收不住,就像燎原的火苗,势不可挡的蔓延开来。
已是夜暮深深,却因着在红坊附近,倒是形成了一个夜市。九卿带她去的这家酒楼生意火爆,因为座无虚席,只好和人拼桌。
一人一鸟到了二楼的位子坐下,这个位子很不错,还能看到底下的情形。他们刚坐下,就听见楼下传来一片打斗声。
凰笙抬眼望去,底下是一个唱戏的姑娘,眼底眉梢是极致的媚,这种媚似浑然天成,即便是一张不涂粉末的脸,依旧能生出春暖的娇滴。
姑娘身旁围着两个锦衣公子哥与一群家丁,一看就知道在上演强抢民女的戏码。
隔壁桌子的几个人轻声说:“偏偏遇上秣陵关最风流的两个少爷,这唱小曲儿的小娘子要遭罪咯。”
“可不,跟了六儿爷,估计玩不了一个月就得消香玉损,跟着裘少爷嘛,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一出,凰笙听到到对面拼桌的兄台将手中的筷子都折成了两段。
那人低沉一句:“抱歉,太用力了。”
凰笙打眼一瞧,这人身着蓝衣,眉目清秀淡远,好似天上一轮冷月。
这厢一青年接过话茬:“啊呀,有没有说得那么玄乎啊,这两少爷家中不是很有钱的嘛,这小娘子要是跟了去也算是一脚成了凤凰了。”
旁者哈哈一笑,“这位小哥,你一定是外乡来的吧,你有所不知,这两位少爷的闺房之乐可能和旁人不大一样,不大一样。前些日子,六儿爷新纳的小妾刚刚被抬出去,估计现在坟头上还插着香呢。”
这话一完,对面的仁兄又折了一双筷子。
青年愤愤然:“不行,我要去帮她。”
几人看着他忙劝阻,“别去了,这两位都不是吃素的主。”
“就是,就是,他们在秣陵关都是有后台的人。”
那青年闻言就有些犹豫。几人又劝了几声以后,青年果真不去了。
凰笙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叹息完,就见到对面的兄台“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莫名的气场,让人觉得,这兄台好像是吃了火药?!
那兄台走后,九卿将一把竹食倒在桌上,“尝尝,很甜。”见她摇头晃脑地还盯着楼下看,便缓声道:“张嘴。”
凰笙转过头,见九卿亲自将竹食放到她嘴边,不免有些愣怔,呆呆地张大看了嘴巴。
九卿笑:“别张那么大,丑。”又分外随和地说:“站里面点看,小心掉下去。”
等她回过神时,见到方才那兄台已经到楼下。唱小曲儿的姑娘一张细白的脸蛋,正努力偏过头避开那两公子哥炙热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其他人并没有觉得不妥,凰笙却是看得仔细,这姑娘的面部表情虽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成分,连带着几分紧张都像是装出来的。
凰笙想,她绝对不会看错的,当兄台下楼以后,那姑娘眼中立即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就被她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凰笙还有些担心,想着要是兄台和人抢起姑娘来了,这般淡薄的身子可能打不过。可没有想到,兄台直径从三人身旁走过,丝毫未见停留。
姑娘眼看着男子头也不回,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偏偏此刻,那其中一人与姑娘来回拉扯,一下子就将她的衣衫拉到了肩下,立马就露出好看的锁骨与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下一秒,峰回路转,明明已经走出门的兄台突然扔了两粒石子,刚刚还大声嚷嚷的两个公子哥直接就被定在了原地,两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姑娘“扑哧”一声笑出来,全然不在意店里有多少人见了她的绮丽风光,只脆生生一句:“玄禾”,她的眉与眼都透漏着欢喜,“奴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奴的。”
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可凰笙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正巧,本酒楼最有名的狮子头上了,凰笙自当将这茬抛到了脑后,统归热闹也看了,麻烦也解决了,自然能欢天喜地地对付起狮子头来。
九卿在她身边漫不经心道:“你能不能把你嘴角的口水收一收,这不是给你吃的,刚桌上的竹食才是你的。”
凰笙不大满意地抖抖翅膀,表示它只想吃狮子头。
九卿淡淡问:“你真的是凤凰么?”
凰笙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将一整个狮子头一口吞下,目光扫过旁的桌子,那刚刚谈论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半天那青年男子才悠悠开口:“这位公子,您的鸟真特别。”
凰笙脸皮有些薄,抬眼间见九卿不厚道地微微一笑,“我也这样以为。”
凰笙费力地咽下了肉丸,静了静又受伤地拿起另一个狮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