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笙见他手持着剑,走进降魔塔附近,心便慌得不行,额头上,汗水若雨下一般,却是怎么也挣脱不掉九卿给她下的定身咒。
挣扎之际,见小金蛇呲溜呲溜游过来,凰笙垂着眼,艰难地开口,“小金蛇,帮我松开,快呀!”
小金蛇道,“不行的,你去就是送死。九卿百般护你周全,更是为了救你,动手伤了很多人。现在这降魔塔有异动,傻子都知道,你是要祭出元神去加固阵法。你是他费尽心思要护着的人,你觉得他有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么?况且,他法力高强,兴许能有好的法子的。”
小金蛇缠上她的身子,“即便是你执意去,我也不会帮你的。我虽不喜欢九卿,但在这点上我与他的观点相同,我不想再看你羽化一次。”
凰笙绝望地说,“我不会死的!我是不死的凤凰,浴火重生。可他,天地孕生的神,羽化之后回归混沌,四海八荒再也寻不到一点儿踪迹,若是他去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小金蛇喉咙中一干涩,暗哑着嗓子道,“我不信你,你素来爱诓人。九卿叫我守着你,我是不会给你松开的。”她望了一眼凰笙越发苍白的脸色,也有些慌了,结结巴巴道,“他,他不会有事情的。”说是这样说,可她心里也慌,手已经有了要上前松开她的迹象。
凰笙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直视着她,“他的心障如何了,你可知?“凰笙瞅着小金蛇一脸迷糊地样子,沉着眼眸道,“小金蛇,你当觉得活着便是好的。可到底开心不开心,是我在过活。若是没有九卿,你觉得我果真是开心地起来么?你如今放开我,凭着我两个人的能耐,或许还能将那苍巫制上一制,若是他一人去,除了死,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淡淡笑着,像是蛊惑一般同她道,“来,你听我的。你瞧,九卿已经快进去了,再迟一点就来不及了。”凰笙循循善诱道,“唔,我忘了同你道,我已经将剩下的内丹拿回来了,如今功力已经恢复。所以,你不将我放了,我多花些时间也是可以挣脱的,但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你也拦不住我,我照样能和他一起,大不了一起祭元神。”
小金蛇被她说地有点慌,讷讷,“我,我……”
凰笙眸光冰冷,“你的犹豫也许会断送两个人的命。”
她语毕,竟是一声不吭盯着小金蛇,可小金蛇明显感觉到,她在强冲出定身咒。
小金蛇没在犹豫,化身成人形,解开了定身咒。在她尚未反应过来,凰笙已经化作一道光芒,冲向了降魔塔。
蓝光似剑,电雷滚滚,无数幻化出来的崆峒剑在结界里穿行。苍巫许久才抬起头,脸上的杀意顿显,“今日吾虽败,但吾之子子孙孙必将逃出降魔塔。尔等凡神之力,能奈我何?”
空气里,奇异的邪魔之气越发浓重,背后,张牙舞爪的魔头们跃跃欲试,嘶吼声宛若雷鸣。
九卿抬起一双清淡的眼,“那你便试试,父神的降魔塔是否如此不济。”
顷刻间,轰鸣的雷声比先前大了一倍,宛若近在耳畔。降魔塔中破开了一道缺口,从里面出来一道黑紫色的身影,额前一缕长发分外妖娆。
苍巫大笑,“吾儿英勇,闯出降魔塔,真是天助魔族!”
彼时,为了制止元祖魔尊苍巫,九卿已经耗费了不少心力,此前的风轻云淡不过是他惯有的掩饰。当紫衣的魔之子冲出崆峒剑法,使出全力的一剑时,九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堪堪躲过。可那魔之子岂放过九卿,提着黑色的剑,再次冲向九卿。
在这顷刻之际,在窒息一般的肃穆里,凰笙身着一身雪色的衣衫宛若天神降临,像是一朵绽开的白玉兰花,顺势搂住九卿的脖子。在她身后,雪衣变血衣,护在九卿之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全数称下了魔之子的利剑。
九卿蓦然抬头,只见凰笙苍白的脸上飞溅着血,她的眼眸清淡,却含着她特有的温柔。九卿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她的雪衣之上已经绽开了红色的梅花,艳丽如斯,恍似妖冶的曼珠沙华。
凰笙轻轻低头,吻上九卿的唇,九卿尝到了一股腥甜的血腥味,以及源源不断的仙气被她渡过来。
凰笙淡淡地同他道,“起初我心里有个转不过来的结,心里也有气,说不想见你,是气话……如今,哎,我没力气和你一道作战了,你打败了他们,再带我出去好不好?你从前不是说,我有千百种方式拒绝见你,你就有千百个方式完成任务让我不得不见吗?如今,我就要你,带着我一起,将这降魔塔镇压了。”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若是这一次,我们出去了,我再也不同你闹别扭了。若是出不去,我们就一起在这里长眠。我们再也别留下对方一人了可好?”
直到这一刻,九卿的漫不经心终于被打破。左边,降魔塔爆出一片白光,聚集于九卿身上。
黑云压境的魔气中,九卿,凛然而起的仙神之力破开了重重阴云,下一秒,原本还狂怒的魔头们似乎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仙气,每一次呼吸都像被人压迫住了,无数魔头的肉身随着这压迫性的仙神之力炸裂了,无数血肉在结界里喷涌而出,血腥异常,炙热的血浆混着肉末,好似魔界炼狱。
如此浩瀚的气势下,所有嘶吼声都沉寂于无,所有一切都万籁俱静……
九卿一手抚着凰笙,见她嘴角崩溢出大量的鲜红,眼眸似淬了血,恍似前所未有的暴怒在胸口处汹涌,心中的剧痛无法抑制。
他轻轻将她缠上自己的背,摸了摸她的头,用腰带牢牢紧好。他手中执着一把崆峒剑,回眸冷冷看了一眼苍巫与魔之子。
苍巫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洪荒之力,眼眸变得骇意,而魔之子脸上亦是狰狞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