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凤慕予夸了胡珵做的菜好吃之后,胡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总想着往厨房跑,甚至有时候在袁溪那里学习药理时也没有那么用心了,袁溪有时也会为他这个状态感到有一点头疼。可不管怎么说,教他下厨也是能陪着他的,自己虽也是愿意,可毕竟跟凤慕予说过会好好教他学医的。
“今日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快去厨房吧!”胡珵颇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还想着今天能学一些什么新的菜式呢。“可是你看,这个,这个,还有后面这里,你都没有背出来。”袁溪有些无奈地指着书上,微微皱着眉头对胡珵说。“你不能总是这样,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医术不是么。”
胡珵看着袁溪指的那些地方,垂了眼,心里开始出现了一丝不甘愿的情绪。不知是袁溪感觉到了什么,还是胡珵为难的表情太过明显,袁溪忽而开口道,“你若是对学医着实地没了兴趣,可以同太子殿下说一声,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可若是你还想学,现下你就得好好学,不要总想着别的事情。”
袁溪难得如此郑重地说了这番话,倒是让胡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一向清冷,对自己温柔的袁溪会说出如此严肃的话来,一颗总想着往厨房跑的心倒是略略收了起来。轻轻地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后说出的话语气也是弱弱的。“那我便好好学……不再……不再想着去厨房了。”
见他似乎是有些憋屈的样子,袁溪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只得把书推到他面前,“那你再看一遍,一会儿重新背吧。”
其实袁溪也并没有教过别人什么,一开始教胡珵时也是有些慌乱的,从前葛老仙在时,也不会逼自己看这些医书古籍,是自己的兴趣使然,让自己愿意不断翻阅这些书籍并且很快就能记住,葛老仙还会带自己在山上各处遍寻草药,那时的自己亦是深感有趣。
可胡珵不一样,他既不是天赋异禀,也不是兴趣使然,他只是听凤慕予的话来自己这里学习医术,若是有一天他想放弃,那必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自己也不能怪他什么。也不知往后若是葛老仙回来了,知道自己的徒弟收了这么个“徒弟”,又该会怎么想呢。
这一遍,胡珵果然是完整地背下来了,其实他是聪明的,只是若是心思不能完全集中的话,就很难完成什么事情。既是完成了,袁溪也不会食言,自是带他去了厨房。胡珵的手艺精进地很快,袁溪会的那些菜,他基本上个把月的时间也就学的差不多了。
这个把月,说来也是快的很,清明已然是过了,天气还是有着些微的凉意。只是院子里那些花也都陆陆续续地开了,倒衬的太子府有些盎然的春意了。
这日,胡珵照常背完药理之后,袁溪没有带他去厨房,而是跟他说了明日要出门去。“出门去?做什么?”胡珵这么一听,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去带你看看那些草药,药理固然要学,草药也是要看的。”袁溪想着,自己房门口那些侍弄的药花药草胡珵约莫都该知道了,自己也不知附近是否有地方可以寻到草药的。
胡珵听罢,亦是点了点头,想着若是这样的话,也算是踏青了吧,心下还是有些期待的。有些微凉的天气也不能阻止他想去看看这融融春日的心。
待胡珵走后,袁溪去了凤慕予的屋中,同她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本还想着凤慕予是否会不同意自己私自带着胡珵出去,可凤慕予非但没说什么,还对袁溪笑了笑,说了句“辛苦了。”凤慕予还问了些胡珵的近况,当然,她现在也是时不时能尝到胡珵的手艺了,也能感觉到是越发长进了,再也没有出现过那难以描述的炒冬笋的情况了。
翌日,袁溪和胡珵亦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往着北山去了。这北山,虽说并不算高,却也少有人去,出了城门向北走不远就到了。袁溪心中亦是没什么底,因着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这一趟是否能带胡珵找到什么草药,心下也是有些紧张的。倒是胡珵一脸期待,觉得今日天气很适合出游,对找不找到草药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虽是已近三月,入了山后些微的凉意还是让袁溪有些起了鸡皮疙瘩,不过爬着爬着但也很快就赶走了那些微的凉意。不得不说这春日的太阳照在身上倒当真是有些暖融融的感觉,让袁溪觉得此趟出门也是很值的了。
袁溪一路走一路看看摸摸,很久没有入山了,倒觉得眼前一花一木都有些空华山的影子,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怀念起来。回头看了眼胡珵,他也是依着自己的样子到处看看摸摸,眼里便多了一丝笑意,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他眉清目秀的面庞上,倒衬得他越发有一种少年气了。
胡珵抬眼见袁溪站在前方不远处看着他,以为是她嫌自己走得慢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快步走上前去,站在了袁溪面前。不知是不是这春日阳光太好,还是这北山风景甚佳,胡珵只觉得袁溪原本清冷的眉目有了些不同于往日的柔和味道,很温暖,很美,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不由得怔怔多看了几眼。
两人面对面这么看着对方,眼中渐渐有了些说不清的意味。胡珵先缓过了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面色有了一瞬间的羞赧,旋即又消失不见,只喃喃说了句,“继续……继续往前走吧。”
袁溪也略低了头,没再说什么,想着自己方才的样子怕是有些失态了吧,轻轻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了。胡珵此刻的心里有些乱,也不知刚刚自己那一瞬间的出神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自己的心里只有凤慕予,可为什么刚刚会想要靠近袁溪,觉得她……有一种吸引自己的感觉?
脑子里乱糟糟的,也就没再关注身旁那些个花花草草,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到处看看摸摸了,只一味埋头走路,心下不由得开始想起了凤慕予。再抬头,便看见袁溪停在一棵树边,不知在仔细看些什么,胡珵顿了顿脚步便向前走去,站在袁溪身边,低了头,只见一朵白色的三瓣花柔柔地开在树脚处。
“这是什么?”胡珵并未见过这样的花,虽是三瓣,可分裂处还有着三片略长的花瓣,仔细说来,该是六瓣。问罢见袁溪蹲了下来,胡珵也蹲了下来,细看这花原不是单纯的白色,边缘处还泛着些微的紫。
“是石斛兰。”袁溪轻轻开了口。不怪胡珵不认得,他还并未学习到有关石斛兰的地方,因此也对这花产生了些兴趣。“这花有何功效?”不懂就问,这可能是胡珵在学习医理方面最值得称道的一点了。
“此花对环境要求十分严格,多生于温凉高湿的坡上,群聚分布,上有林木侧方遮阴,下有溪沟水源,用于热病津伤,口干烦渴,胃阴不足,食少干呕,病后虚热不退,阴虚火旺,骨蒸劳热,目暗不明,筋骨痿软……”果然袁溪一说起药理知识便有些滔滔不绝的意思了。胡珵之前也算是听袁溪说得多了,也不至于听的一脸迷茫。
“那……我们要把它带回去么?”胡珵想着,若是这么珍贵的药材,带回去栽种也比较好,况且这花长得极具观赏性,哪怕是带回去栽着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吧。没想到听了他这话,袁溪竟是转了头看他一眼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
“你方才没听我说么,此花对于生存环境要求很严格的,不是我们那地方就能种了就能活的下来的。况且既然它长在此处,想必离得不远就该有处溪流。”袁溪这么说着,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果不其然听见了细微的流水声,方才也是没有注意,才没有听到这声音,这会儿听见了,寻着声往前走去,果不其然流水声越发大了起来。
“我看到了!”胡珵一手指着前方,一手扶着身旁一棵粗壮的大树。只见一条清浅溪流弯弯曲曲地穿梭在山林中,在春日的阳光中闪着细碎的光泽。袁溪顺着胡珵指的方向看去,亦是看见了那一湾温柔的溪流,便缓步走上前去。
胡珵抬脚正欲跟上,只觉得撑着树的那只手忽的一阵刺痛,抬眼一看竟是一条黄灰色的蛇朝着自己龇牙咧嘴,手上已然出现了两个血口,想必正是被眼前这蛇给咬了。胡珵立刻离了这棵树,正是痛的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也不知这蛇是何毒性,只觉得被咬的手掌开始有些发麻。
“你怎么了?”袁溪站在溪边,见胡珵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手,也不知是在做什么,便出声问道,随即又有些不放心转身朝着胡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