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凤慕予倒是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袁溪和胡珵见她一直这么不吭声,心里也是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方才说的话触动了她心里什么事情吧,如此想着,胡珵也就有些忐忑的看了眼袁溪,袁溪便是轻轻摇了摇头,意思现在还不要说什么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胡珵只觉得这盛暑天气不知为何房间里却是弥漫着一股子冷意,偷偷瞥了一眼凤慕予,只见她轻皱眉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忧伤,再看看又像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一时间也是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沉默了。“胡珵。”冷不丁凤慕予突然开了口,胡珵听得一愣,随即立刻点了点头,“嗯”地应了一声。
“你的话,我听明白了,往后我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了。”言语间依然是听不出情绪的样子。胡珵听了这话,心里头还是有点忐忑,“慕予我若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尽可以当做没听到的”轻轻说着这话,也是为了让凤慕予赶紧从现在的情绪中走出来。
“不,”凤慕予轻轻摇了摇头,“你说得对,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对错的,只要不后悔就好。”“那慕予你可有后悔么。”袁溪在一旁柔声开了口。凤慕予眼神中仿佛有了一丝波澜,随即又平静了下去。“不曾。”如此说了这么两个字,竟然平静又认真地像是许下什么誓言一般,袁溪听了,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便回去了。”袁溪应了一声,便同胡珵站起身来,一道送了凤慕予出了门。看着凤慕予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何,胡珵竟是读出了一丝萧索的意味,从前看袁溪总是独来独往,但也没有觉得有任何萧条的意思,为何看着凤慕予,便会觉得这样孤身的样子又带了些与生俱来的宿命意味呢。
袁溪轻轻关上房门,对着胡珵道,“你今日怎的想出说出那番话来,徒惹得慕予不高兴了。”袁溪说这话自然也是为着胡珵着想,倒也不是怪罪他的意思。胡珵听了,挠了挠脑袋,“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也就是这么觉得了,才会这样说的,我不知道慕予她听到会是这样”“好了好了,既然她不后悔,那也好,自己心里能有点决心对她来说才更好的吧。”袁溪说着,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还好她没有听见我们之前说的,不然这事情就更难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是可以告诉慕予的。”胡珵抬了眼突然说了一句。袁溪听了,瞪大了眼,问到,“这要如何开口?万一慕予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呀,可是我们有没有什么证据”胡珵听了这话便是摇了摇头,“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慕予她从来不是一个冲动做事的人,她不会听我们说了这事,就会立刻跑去易乾堂同那个女人理论,慕予她不是这样的人。或许她还会对我们的话将信将疑,然后自己去找机会查个究竟,虽然下毒这件事情现在或许已经无迹可寻,毕竟福儿已经不在了,可她只要是做过这件事,就一定会心虚的。”
听胡珵说的这般信誓旦旦,让袁溪一时也是有些愣住了,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否认了胡珵的想法。“慕予她现在,整日的忙着皇上给她的事情,连问幽问冥都很少顾着了,她哪里还有什么闲工夫去忙苏菁的事情了,再说,她越是忙,我们越是应该去找机会帮她解决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不是吗。”袁溪这番话自然也是不无道理,虽说日日药膳煨着,但看得出来凤慕予这几日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下人也说过,送去的饭菜,吃的也很少,也不说是什么其他原因,也就说是没有胃口,连胡珵亲自下厨给她做些什么,吃的也比往常少得多,因此也是可以看得出这段时间身子消瘦了不少。
胡珵点了点头,“你倒也是心疼她。”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竟是惹得袁溪轻轻笑了起来。“我心疼她,你怎知我就不心疼你?”说完这话,脸上也是有些泛红,袁溪总觉得自己是不适合说这些话的,每次想说着寻胡珵的乐子,可每次一说完,自己却是第一个脸红的了。胡珵听了这话,抬眼对袁溪笑了笑,看着倒是有点傻乎乎的,袁溪看着这张有点傻乎乎的脸,心里想着,看着眉清目秀,清逸俊朗的人,现在怎的变傻了呢。
孟清远回去的一路上脑子里都在想着自己要怎么跟任宇漠说今天回了太子府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段日子的太子殿下很累,看起来仿佛是较之以前更清减了些,那这样的话自己要不要跟任宇漠说呢,正是还在纠结着,已然是到了客栈了。
“哟,这不是阿远嘛,去了哪儿呀怎么才回来。”还没走进屋子,就瞧见隔壁那人开了门,倚在门框上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语气里还仿佛是有些警告的意味,孟清远本来不打算理睬,可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在她面前好歹还是要装一装的,便也就行了个礼,淡淡地回了句“有事去的。”苏菁听了这话,自然不会甘心,怎的容他这般敷衍自己,便是正了身子朝孟清远走过去。
“你别不识好歹,我虽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可你在我面前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侍童罢了,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对宇漠他不利的事情,倘若被我知道了,你可就是没什么好下场的。”这番话已经是正宗到不能更正宗的威胁了,孟清远听了这话也就是心里有些无奈,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疑心,才会知道今天都觉得自己会做对任宇漠不利的事情啊。
苏菁看着面前这个矮她半头的男孩子,心里想着的也就是这毛小子果真烦人得很,不过他也就是个孩子,能翻天到哪里去。这已经是第二次知道他出门了,只是他每次出门后自己想派人跟着他,但都不知道为什么都会跟丢,这让自己气恼了好一阵子,既然这样也就没办法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任宇漠不利的事情,自己也就无从得知了。
“不知道苏姑娘到底会怎么想,我只能说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任公子的事情,当然,我也绝对不会去做。”孟清远几乎是一字一句说的了,他满脸认真的表情,直视着苏菁,看着苏菁好看的脸在客栈摇晃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一时竟然觉得这人仿佛是个假人一般了。苏菁听得孟清远这么说,便是挪开了凑近的步伐,眼神远远望着别处,像是不经意间轻轻吐出一句,“这样便是最好。”随即又转过脸来,眼神锁住孟清远认真道,“倘若被我发现你有任何不正之心,定不会饶你。”说罢便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孟清远一人站在廊上。
孟清远看着她走进屋子又关上了门,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迷茫,这苏菁何故还要说这样的话呢,明明之前就已经对自己下过毒手了不是么,为什么今日还要说这么一番认真的话,搞得就像之前对自己下手的人不是她一样,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仿佛她对自己所有的不好,就是怕自己会对任宇漠有所不利罢了,其实这些大部分都是因为她嫌自己总是在任宇漠身边很是碍事吧。
想到此处,孟清远便是看了看苏菁房间的门,“嗤”了一声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了。没过一会儿任宇漠也就回来了,孟清远已然是提前跟小二说过了让他送了晚膳上来了,这会子用罢晚膳便是相对坐着。任宇漠手边轻轻翻着书,可心里已经是有些乱的了。“慕予她,可还好么?那些菜她可都吃了没?是不是对她的胃口?她的喜好什么的都还没变吧”任宇漠一口气问了着许多,倒是让孟清远一时不晓得要从哪里开始回答起了,便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随即想了想便是开了口。
“太子殿下她很好,这番回去瞧着气色仿佛更好了些,送去的那些菜她也都很爱吃,听你的话,说是我特意早上赶去了凤悦楼买的,太子殿下还夸了我有心,那些菜她都吃了的,任大哥尽可放心。”其实这些话里头半真半假的,孟清远虽然没有全然说了实话,但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任宇漠听了他这些话,神色也算是微微缓和了些,听到他说慕予最近好,自己也就放心了,从前不想多问,也不能多问,现在都是摊开了说的,自然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什么,能知道她安好就好了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面了,自己想着若是能再见,自己一定会狠狠抱住她的吧,如是想着,眼眶竟也是不由有些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