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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琉青市依旧闪烁着灯火，港口里的灯塔回荡着耀眼的光芒，为往返的船只指引回家的方向。
在福利院的周边地区，几乎都是老房子和老街道。
后来经过城市化改造后，一些老街道得到了新生，光洁一新。那些店面全部都被出租出去，招揽生意，挂上灯笼，容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在着名的沿海小吃一条街上，人流依旧络绎不绝，毕竟，夜市几乎都是凌晨三点才关门。
小龙虾、烤鳕鱼、牡蛎、生蚝、扇贝和扎啤，撑起了一条街的流量。这些都是当地的产出，完全不需要高昂的运费，所以当地海鲜都非常便宜，甚至到了廉价的程度。当然，一些需要远洋运输的鱼类，价格依旧高昂。
比如蓝鳍金枪鱼，再比如个头超大的帝王蟹，偶尔有人点这种食材，老板都会直夸内行。
因为此处的地形和接地气，市民们夜里都喜欢来这这个摊子消遣，啤酒和海鲜真的太配了。
他们在摊位旁的小板凳和折叠桌上划拳喝酒，好不自在。
头顶的霓虹灯勾勒出了五个大字：“强叔海鲜摊”。
这是一家经营了起码有十几个年头的海鲜摊，强叔租下两间店面，雇了两个年轻人打下手，在不远处的沙滩和沿街广场上摆满桌椅，只要不下雨，一晚上入账十万都不是问题。
老板强叔还是个狂热的球迷，所以在他特意定制的大银幕电视上，一般都会播放球赛直播。
电视上，天华队又输球了，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和老板一起谈论球员：“看见了钟艺皓了没！那个球实在是太臭了！！”
但没过几分钟，对面的球门防线又被天华队破了。
足球解说员无语凝噎，因为关于他们的比赛真的无话可说。
天华什么都强，可对于从外盟引入的足球运动却永远都是弱项。
尽管足球运动在天华发展了二十年，可真正能带领这支球队打入世界杯的却只有屈指可数几个人。
而且这些人几乎都退役了，现在看到的都是新生一代。
“不是咱天华队球技太烂，是对面比我们还菜，哈哈哈哈！要是菜还不让人说，那还得了！！”有人犀利的评价，立即引起了一堆人的附和。
一边说着，又是一阵阵嬉笑声和开酒瓶的炸裂声。
……
强叔永远都停不下来，因为偌大的烧烤摊就三个人忙活，所以经常要连轴转，跑了左边跑右边，虽然累的满头大汗，可他却乐在其中。
他将一盘烤串递给前面两个人，因为客人已经不多了，他也有时间在这里和客人们搭讪搭讪了：
“你们都要毕业了，居然还有心情出来浪啊？怕不是要考砸了！”强叔摸了摸油腻腻的胡子，打趣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颜潇岚笑得合不拢嘴，“那是不可能的，毕业之前出来放松，成绩才能好嘛。你说是不是？”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旁吃得正欢的云晓雾，此刻他正将一根大肉排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得那叫一个带劲。
毕竟，花自己的钱，再怎么心痛也要吃下去！
“嗷！”
可是，颜潇岚忽然凑了上去，将肉排的另一片叼走了。
“喂喂喂……你这样……”云晓雾一脸懵逼的龇牙，咬着咬着居然咬了一个空，别提有多痛了。
而且……这里食客好多欸……她她她直接就那样吃了哇！
也太太太尴尬了吧？云晓雾差点都不敢吃下面那一块了，脑子里简直变成了一片浆糊的大海。
直到半晌后，云晓雾才反应过来，看看四面八方，客人们还在胡吃海喝，没人注意到这边。
“这有什么，不就是一块肉排嘛。”颜潇岚毫不在意，“考试前最后一天，胆子要大点，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哦。”她凑着云晓雾眨了眨眼睛，“再过几年，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呀。”
嗯，她说得没错。
天华毕业考试的年龄限制是十五到十六岁，因为小学学制只有三年，五六岁上小学的话，十五岁刚好是毕业考试的时候。十六岁之后就会进入大学、专科或者职业，这是教育专家为了全面提升孩子们的认知能力而特意安排的。
事实证明，五岁孩子的认知能力其实不亚于七岁了。
小学的学业几乎都是娱乐，让孩子们有集体意识。
听着颜潇岚的话，云晓雾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种问题绝对不是他能够回复的。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长大成了以后，你要做什么呢？”颜潇岚继续问。
这个问题就稍微比较好回答了，云晓雾盯着一串韭菜说道：“和普通人一样吧。安静的度过一生。”
“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有打算吗？”颜潇岚又问。
“打算……什么打算？”云晓雾极其尴尬的扭过头。
他一向很回避这种问题，因为他没有心理准备。
“很简单啊，就是一些普通的问题，比如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颜潇岚旋转着手中的烤肉签，高傲的仰起头来，微笑的看着云晓雾。
“温柔肯定是要有的。”云晓雾看着周围还在谈天说地看求赛的食客们，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善良、贤惠什么的吧……”
“原来是这样啊……”颜潇岚又加了一串烤肉，优雅的吃下去。
明明她已经吃下至少三十根烤串了，可肚子却没有任何鼓起来的迹象，云晓雾开始心疼起自己的钱包了，因为……颜潇岚也太能吃了吧？！
哪怕是大城市，给适龄孤儿的生活餐费补助金也就那么点，而现在，有一半都被拿过去请客了——
这些海鲜食材可不便宜，其中有一些甚至还是远洋渔船带来的，刚下船就被老板买走，然后又卖给他们两个比如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橘黄色蟹壳。
那是好几只来自太平洋的帝王蟹，妥妥的远洋美食，点一只就心痛了他半天，相当于半个月的生活费，是好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资费。
“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还要准备考试，明天得早起。”云晓雾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虽然没有困意，可这么大半夜的在外面吃着也不太好，又不是那种社会人。毕竟还有学生这个身份在里面，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呢。
实在太晚了，阿姨也会担心。
颜潇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露出了优雅的身姿：“强叔~结账~”
“好嘞！姑娘！一共是2432块！”强叔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了，如果不是他们提前知道自己所吃的夜宵究竟有多贵，恐怕真的会心虚。
“好的……2432……”云晓雾颇有绅士风度的掏出钱夹，将几乎所有的红色钞票全部交给了强叔。
而找回来的钱，只剩下了几个叮叮当当的硬币。
看都心痛，可他也没办法。
看来毕业以后，必须得去找一份工资高一点的工作了。
强叔还在清点钞票，眉开眼笑的。在这种高消费的地区，谁不喜欢钱啊？见钱眼开说的就是这种小市民了。他看见两个学生起身后，连忙道：“你们这是要走了吧？考上了我请客啊！！”
“好的。”云晓雾点了点头，拉着颜潇岚赶紧溜了。
他还不知道人家强叔的意思，他就是靠回头客赚钱的，虽然眉开眼笑的好说话，但如果太穷……
那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无比现实，啧啧啧啧。
某些不该出现的回忆，还是别在这里扫兴比较好。
……
逛完夜市后，两个人进入了人流开始逐渐变少的大街上。
云晓雾不着痕迹的叹口气，赶紧陪颜潇岚回福利院再说吧。
两千多块钱呢，还是购买力非常强的天华币……
哪怕吃都吃完了，他依旧在念叨着。以后再也不来吃了，再吃下去，老本儿都要赔光了。
但颜潇岚却向他表达了自己还想来吃的愿望。
反正这家烧烤摊离福利院也不远，也就是一公里的路程。
云晓雾还能怎么办呢？之后答应了呗。
……
一路上，也有许多漫无目的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哎……天天催债……”
一个男人在凌晨十二点以后，失落的走在大街上。
似乎已经觉得人生已经毫无意义，所以自暴自弃，将手中的酒瓶乱扔。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脚边，值夜班的清洁工默默的将垃圾捡起。
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云晓雾为一个浑身酒气的家伙让开了一条路，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之前，他被人搀扶着从由老房子改造成的酒吧里走出来，酩酊大醉，头晕眼花，一看就是不胜酒量的。
所以不得不叫代驾了，因为他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开车啊。
很多人都会酒后胡言，他也不例外，言语间皆是豪迈：“哎哟……改天再喝！！劳资喝酒，长醉不……不复醒……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知为何，他说着说着却哭了，发出了几乎崩溃的声音。
“老杨……老杨……别哭了，找个地方先吐吐吧。”一个穿着天文台工作服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拍着，一边默默的叹息着。
谁让人家遭到了这种事呢？他们也只能安慰了事了。
毕竟，自己又不是当事人，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
“小李，叫辆车过来。先把我们的老大送回去。”
一个员工招了招手，声音中皆是忧虑之感。
“明白。”
……
福利院依旧亮着灯，晚风拂过地面，将庭院里的树叶吹起。
不远处依旧可以听见野猫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动听。
可惜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流浪猫狗收养机构，不然的话还可以把这些流浪动物给安置一下。
“阿姨，我们回来了。”颜潇岚一路来到院长的办公室，向已经渐入老态的院长阿姨报平安。
这位院长阿姨最怕的事情就是有孩子夜不归宿，如果超过一定时间，还得麻烦治安官，这样不好。
云晓雾和颜潇岚就是住福利院里的，哪怕已经快毕业了，也是孩子，就算再晚也得报个平安。
听着声音，她点了点头：“嗯，你们早点睡吧，我办公完就休息。”
“嗯。”
两个人点了点头，随即越过接客厅，进入中庭花园。
然后，便进入了高达五层的宿舍楼，这里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