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无解的结,在去纠结那些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要离并不关心,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从前魏冉劝说她不必去恨逍遥,因为人活于世,你杀我,我杀你很正常,有能力就活下去,没能力就被杀死,每个人都手染鲜血,最重要的是放下。
当时要离不理解,只沉浸在自己的仇恨当中,随着年岁渐长,看了许许多多的恩怨情仇也渐渐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恩怨情仇从始至终都是个无解的结。
人如果不放过自己,那么必然会抵死纠缠,就如同长草。
“你的情绪怎么突然低落了起来?”两人各骑一匹马,在路上游荡,因为地处较为偏远的缘故也未见什么人。这是思考的好时机,因为足够寂静,山中林下除了鸟儿在叫,再无其他声响。
要离揉了揉自己的脸,意图让自己精神起来,不过的确是有些疲惫,她整个人贴在马上,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有关于这个问题,庆忌想了一段时间,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老是讲我也不大清楚,让我知道咱们要做什么,找到和安侯要谋反的证据。”
要离反应了一会儿和安侯是谁,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问:“你怎么知道他要谋反?”
“无缘无故弄那么多钱财在手里面囤积着,不是要谋反要做什么,这些钱估计都是用来养兵的,除了大批量的养兵以外,我不知道什么事才会让他要耗费这么多的钱。”庆忌提起这个和安侯声音就有些愤怒,只瞅着那脸上的厌恶,好像不光是忌惮,还有讨厌。
要离记得听人说过和安侯是他妻子的哥哥,而他好像一直也很尊敬岳父,难道都是假的?
“我岳父哪里都好,养了一个如花似玉又懂事体贴的女儿,自己本身也能征善战报效朝堂,偏偏有这样一个儿子……”光是提起来,庆忌都掩饰不住脸上的那股讨厌神情,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和安侯没有任何的优点,蠢胖如猪,脑袋差劲,仗着自己父亲留下的权威,作威作福,手中握着那么多的权力,却从来不想着为朝中效力,也效不来什么力。
楚国王后活着的时候,他经常为和安侯擦屁股,等着自己妻子已离开人世,那位妻兄真是看一眼都觉得烦。
要离听着对方说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倒是聪明了许多:“你是不是想要借机除掉他,才说他谋反?”
庆忌摇了摇头,又一种夸张的语调说:“我可是世上最清明的明君,怎么会做得出来给别人扣帽子上,倘若和安侯不是想要谋反的话,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囤积那么多的银钱?”
她举了个例子:“我从前最喜欢吃糖人的时候,哪怕是吃不下,也想将所有的藏人都拥入怀中,也许他用不了那么多的钱,但就是想要把钱藏在身边呢?”
庆忌想了想,有些难以接受的说:“好像真的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有关于和安侯这个人,给出的定义是坏,除了坏以外就是蠢,把两者结合到一起,最有可能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这倒也不是骂人,据说和安侯小的时候曾从树上摔下来过,自那以后脑袋就不大好使,脾气变得极为古怪,想一出做一出,闹出来许多的荒唐事儿。
“上一任和安侯没有其他儿子吗?”要离有些纳闷,既然这个儿子性情这般古怪,又不是很聪明,为什么还要让他继承这个位置呢?这不是祸害大家吗?
庆忌斜睨了她一眼,发现这小姑娘不懂的还真就挺多,边骑着马边说道:“我出国和他国不同,讲究的是嫡长子继承,他是嫡子,也是长子,只要活着就轮不着别人。我又不是只要如儿一个儿子,但继承我位置的肯定只有如儿。”
有这样的规章制度,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定了不会有兄弟阋墙一说。
每个国家的安排都不尽相同,要离对楚国并不了解,如今也是科普了一定的知识,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公子如是你亲定的继承人,那么你还动手杀了他舅舅,公子如脸上多难看呀?”
庆忌何尝不愁这一点,他还是想要维持公子如的脸面,可偏偏和安侯实在是不给长脸。
放着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国土上作威作福,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若真处置了,又没什么好办法。
最好就是对方谋反,他名正言顺的处理,再网开一面,给足公子如的面子。
“我这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咱们两个单枪匹马,假如说和安侯真的小举兵起义,咱们两个岂不就成了那鳖吗?”
“能不这么说你和我吗?”庆忌嘴角无奈的抽搐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咱们两个不显露身份,我与和安侯又是几十年不见,他不认得我的。”
“可是咱们两个刚刚打了他的爪牙,准确的说是杀了,肯定会派人来找咱们两个的麻烦,人少还行,人多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咱们两个。”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打不过就跑,两个人想要跑还不痛快?”
“……”
要离开始沉默不语,虽说话是这个理,但是何必以身犯险呢?
当权者的世界她实在不懂。
如今首要的是弄清楚和安侯这么大肆的敛财究竟有什么目的,二人抵达了和侯所住的廊坊。
和安侯的封地共是四个城池,小村庄不记,所居住的地方叫做廊坊,是这四个城市当中最大的一座。
当地倒也有朝廷安排的太守驻扎,但基本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和安侯就是这里的地头蛇。
二人在街内闲逛,即便是生活在富足的城池当中,百姓们个个也都神色萎靡,总感觉像是有今天没明日似的。
在那严重的赋税情况下,日复一日的努力辛勤工作,也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的子民我都没苛待他们,他们叫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这是在打我脸。”庆忌对于这一点很有意见,放眼望去街道上的每个人好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由得想起了岳父还活着的时候治理下的城池可谓是人人欢快。
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就出了个犬子?
要离揉了揉自己的脸,像这种地方这种人这世道多了去,楚王还算是好的,总是在这里自己的国家,想想那些君王喜欢玩乐,不顾百姓生死的地方。她就不由得声声叹息,视线眺望出去,却忽然在人群当中看到一个影子,因为一闪而过,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
可是对于自己的势力还是十分相信的,如果真的是对方为何出现的这个地方,她想也不想的便追了出去。
庆忌原本站在那抱怨,忽然发现她拔腿就跑,赶紧就追了上去,边追边喊:“我不跟你嘟囔了,你跑什么?”
要离在下一个转角处,发现对方已经闪身没影,她皱着眉头,站在那思考,忽然感受到脖后一阵冷风,回身就是一脚。
那一击腿鞭狠狠的抽了下去,对方以手臂作为格挡,二人一个交错,然后纷纷后退。
要离定睛一看,只见江源站在那儿捂着胳膊,瞪着眼睛看她,她问:“你怎么在这?”
江源更加的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一番,指着她道:“你你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又在这瞧见你了!”
如果真说起来两个人其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要离想了想,直接问道:“宇文毓在这儿吗?”
江源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摇头,表示人不在这里。
要离压根就不相信,将自己袖子下的刀露了出来,然后步步逼近:“带我见他,或者你死在这。”
江源嘴角抽搐,是见过要离那份武功的,也曾听着家公子说过要离武功不俗,自己定然不是对手。况且真的跟这人打起来,公子帮谁都是两说……
“行了行了,我带你过去。”按理说应该先问问公子的意思,但是公子的意思都不用去问就知道,宇文毓肯定是想和见要离的。
江源转过身去,发现不知何时庆忌站在那,他皱着眉头道:“这个人不能跟着。”
庆忌挑了挑眉,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兰花公子宇文毓?”
要离微微有些惊讶:“你也知道他?”
“魏国出了名的奸臣,也是后起之秀,听说深得礼王喜爱,两个人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呢。”庆忌倒是挺八卦的,居然还知道这种无稽之谈的小道消息。
“放屁!”江源气得直跳脚,就差提刀砍人。
“行了行了,带我去瞧瞧吧,他怎么来这儿了?”要离有些纳闷,同时作为小动物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宇文毓轻易不会离开礼王身边,如今离开了必定有大事。
即便是像她这样不问政事的人也清楚一点,宇文毓和连城是政敌,她得帮连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