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奥迪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可以坐四个人。先是从副驾驶上下了一个3岁左右的浓眉大眼的年轻人,随后从右后座下来一个先天大成之相的女孩,而先天大成之相的女孩恭敬地请毕问天下车,那么以施得的推断,车上的座位排列是女孩坐在左后,毕问天坐在后排中间,何爷坐在右后。
施得也大概看了出来,不管是先天大成之相的女孩,还是副驾驶的保镖,显然都是毕问天的人,既然毕问天前呼后拥,随从众多,何爷一个人岂不显得很没有气场?场面上的事情还是有必要烘托一下,虽然他也知道何爷不很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但他身为何爷的关门弟子,如果不替何爷抬抬场面,他将无地自容。
正在是基于这种想法,施得上前一步,走向汽车的右后,想要替何爷拉开车门,恭请何爷下车,不料他才一迈步,不等他走近汽车,最先下车的年轻人一个转身,身子一错,带动地上几片落叶,犹如携风雷之势,蓦然挡在了施得面前。
由于他动作过快,施得事先也没有想到他会阻拦,差点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他的身上。还好施得最近练习太极拳和吐纳之法的结合,和以前相比,身手的敏捷水平以及反应度,大有进步,否则若是以前,他非得一头撞在对方的身上,当场出丑不可。
施得心中隐有怒气,不提对方故意阻拦,而且还是有意让他当场出丑的出手,再一看,对方盛气凌人的神态,双手抱肩傲然而立的俯视,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轻视。
不是吧?一见对方盛气凌人的姿态,施得顿时又气消了,反倒暗暗地笑了,他和对方初次见面,对方就对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虽然让人气愤,却也暴露了对方的浅薄。
“让开。”施得冷静下来,不卑不亢地说道,“别挡路。”
“想过去?”对方从鼻孔中轻哼一声,浓重的带有京城味道的普通话,颇有一丝高人一等的味道,“要么从我的胳膊下面低头过去,要么开口求我。对了,我叫纪度,你可以叫我纪哥或是度哥,不过呢,你非要叫我纪爷的话,我也没意见,哈哈哈哈……”
没想到,迎接何爷到来的一件小事,也能节外生枝,生恶狗挡道的意外,施得心中多少明白几分,眼前的纪度,故意挡路,即使没有毕问天的指使,也肯定得到了毕问天的暗示或是默许。再抬头一看,见一旁的女孩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朝他微笑,一笑,就露出了两个酒窝和一对虎牙,既可爱又顽皮。
车内的沉默就如车窗上深黑色的贴膜一样,深不可测,既不见毕问天下车,也听不到何爷的一丝动静,施得就知道,眼前的一关,他必须硬闯了。
“你叫施得?”女孩冲施得甜甜地一笑,笑容如秋天金黄的落叶,呈现生命中最本真最灿烂的美好,“我叫元菱,你可以叫我元元……嗯,我可以叫你施哥哥吗?”
一边是风霜刀剑严相逼,一边是秋光明媚风月无边,毕问天身边的弟子或说是追随者,都是反差如此巨大的性格么?就如木锦年和花流年一般,一个沉稳含蓄,一个热烈奔放。
施得是随缘的性格,他见元菱——或说元元——态度亲切,比起纪度强了太多,他也就还之一笑:“你好元元,我是施得,你可以叫我施哥哥……”
夏花在一旁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月清影一拉胳膊,没有说出口。
碧悠倒是没有什么表示,脸色平静,只是眉宇之间微有忧色,她是在担心施得过不了纪度的一关,纪度不但长得人高马大,比施得高了半头有余,而且体格健壮,似乎是运动员出身,或是退伍的特种兵。
“施哥哥好……”元元马上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甜蜜很灿烂,“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纪度很厉害的,他是特种兵出身,身手十分了得。从我认识他时起,就没见他吃过败仗。你要是打不过他,也别勉强,说上几句好话就过关了,他耳根子软。”
好一个元元,施得笑了,表面上元元的话是为他着想,是担心他过不了关,其实仔细一想,她是在替纪度耀武扬威,是在长纪度士气灭他的威风,只一个回合,施得还没有和纪度交手,就已经先和元元暗中过了一招。
当然,和纪度的孔武有力相比,元元的手法是心理战。不过也别说,有时心理战比真正的刀光剑影的实战还能收到奇效。
只可惜,元元面对的是施得,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而且意志坚定的施得,她的话如轻风拂面,并未对施得带来任何心理或情绪上的影响,相反,却让施得更加提高了警惕。如果说木锦年是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的性格,花流年是喜欢虚张声势却并无真才实学的为人,那么眼前的纪度和元元,一个是身强体壮喜欢以武服人的性格,一个是面善貌美却绵里藏针的为人。
换句话说,纪度和元元比木锦年和花流年难对付多了。
施得只是微微冲元元点头一笑,当下一言不,迈步就要绕过纪度,要继续为何爷开门。
“当我的话是放屁,还是当我不存在?”纪度怒哼一声,向旁边一错步,再次挡住了施得的去路,“施得,你是想硬闯了?好,我成全你”
话一说完,纪度双臂前伸,双手张开,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朝施得的双肩抓去。也是,论身高,他比施得高了半头有余,论体重,他至少比施得重上3公斤,论体格,他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身材,远非施得的小身板所能相比,所以他一抓之下,施得躲无可躲,只一下就被他抓个正着。
“哎呀呀,施哥哥…”元元一脸关切的惊慌,仿佛她真的十分在意施得的安危一样,“你可千万要小心呀,纪度出手很重的,一碰就会伤筋动骨……
“住嘴,元又元”别说碧悠看出了元元是在故意分散施得的注意力,为施得制造障碍,就连夏花也察觉到了不对,她可不像月清影和碧悠一样矜持,当即就呵斥出声,“你再敢捣乱,小心我扯了你的辫子当鞋带系。”
对于如夏花一样直爽又不按常理出牌的理论高手,元元还是第一次见到,被夏花凌人的气势一逼,她一时语塞,支吾说道:“我不叫元又元,我、我叫元元,你是谁?于嘛这么凶?我不喜欢你。”
夏花才不会被元元的懵懂模样蒙骗,她当下上前一步,张牙舞爪地说道:“我于嘛要你喜欢?你不喜欢我才好。你管我是谁?我爱叫你元又元,你就是元又元,从现起在,马上闭嘴,听到没有?”
元元似乎真的吓倒了,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听到了,姐姐。”
说话间,场中的形式已然大变。
施得一个照面就被纪度抓住了双肩,似乎输了先机,纪度见一举得手,心中暗喜,嘿的一声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身子微微一蹲,双手用力一抓,双臂上抬,试图一举将施得提起,就真如老鹰捉小鸡一样,他打算将施得提起来之后,一扬手将施得扔到一边,让施得当众摔一个大大的跟头。
不料双手下压之时,忽然觉得双手一滑,似乎施得肩膀变成了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完全没有可以使力之处,怎么回事?纪度心中一惊,忽然想起毕问天对他的提醒——施得会正宗的太极拳,善于借力打力,小心不要让他有力可借——是了,原来是太极中的卸力手法,他一经想通,心中冷冷一笑,换了别人,施得的卸力手法或许还有用武之地,但在他大开大合的军体拳面前,太极拳不过是花拳绣腿,难以抵挡三招以上。
心中主意既定,纪度后退一步,双手一伸一缩,再次落在了施得的肩膀之上,而且借刚才的一伸一缩之势,化掉了施得的卸力手法,让施得再次成为他掌心的蚂蚁。
双手再次落到施得的肩膀之上,微一用力,果然抓实了,纪度心中大喜,施得不过如此而已,毕爷之前还对施得大加推崇并且再三提醒他施得的过人之处,原来不过是故作惊人之语,以施得被他两招之内拿下的水平,他的太极拳不知道都练到哪个爪哇国了。
纪度得意之余,有心当众戏弄一下施得,他再次用力向上一提,和他设想的一样,施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在他的大力之下,如一块木板一样被轻易地提离了地面。太极拳讲究的借力打力,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力降十会,任何所谓的花招都是纸老虎,都不堪一击。
施得被纪度生生提离了地面足有半米高,顿时惊呆了所有人,月清影惊恐地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碧悠也是“啊”了一声,双眼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只差一点就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