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何曾受过如此大礼,顿时惊慌失措,赶紧侧身躲开,立马回了一礼,以示受不起。
“你对我行礼也没用,夺命蝎的毒我都解不了,何谈你这紫心兰毒?”
古尔缇登时心里凉了一截。东郭锒大喝,“臭小子你耍我们不成?”
草儿瞅了他一眼,对这个鲁莽无礼的中年男子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不知小兄弟可是有什么别的办法?”古尔缇看眼前这个小孩心思单纯,刚才说话也颇为恳切,绝不像是在拿人寻开心。
草儿点了点头,“我没办法救你,师叔却有办法,我这就去求他出面。”说完瞥了眼在地上痒得发抖的男子。
东郭锒登时羞愧,若是再自抽耳光未免显得也太过低贱了。只能是抱歉地笑笑,暗自在心中把这份羞辱也记在了草儿身上。
“小兄弟若是能请你师叔求我们一命,你们师叔侄二人的恩情我古尔缇毕生铭记。”
东郭锒在地上不好意思再开口,恳求的眼神看向他,示意自己也是同样。
回来车上的草儿对碧行之恳切说道,“九师叔你就救他们一命吧,反正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我为什么要举这个手?”
草儿沉默片刻后开口,“九师叔学医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那也不能什么人都救,拿夺命蝎、紫心兰毒杀人,他们能是好人?”
“若是救人还要挑选的话,不就和师祖一样了吗?”
碧行之被他问得一愣。胡青羊救人要选,我不满他选人救治所以学医,如今我救人却也要选。
这一问一答间,碧行之自己也有些不清楚究竟该如何了。
有时候,救人比杀人还难捉摸。
“何况他们最后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都是因为有个坏师父。”
碧行之冷哼一声,提着针袋下车了,叮嘱道,“下不为例。”
其实在草儿停车时,碧行之就预感到结果会是如此。他的境界比草儿不知高出几重天,早在草儿发现两人之前他就有所察觉。夺命蝎毒他可谓熟悉无比,学医半年后,胡青羊就拿夺命蝎毒给他试手,起初他得配合丹药才能治好,到了后来仅凭几根金针就能逼出蝎毒。
早在看见两人之前,他就嗅到了蝎毒的味道,这种毒物白驼山最多,江湖上用它的人没有一个是正派弟子。加上两人打斗的兵器,一个铁爪一个铁钩,都是白驼山擅长的兵器,两人十有**是万毒门的弟子。
尽管江湖上的人称秦不言为毒圣,心底里却都反感万毒门的所作所为。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活人试毒,与其他门派弟子比试下手都极为狠辣。万毒门弟子没有几个身上不背着人命的,大多都杀人如麻。
因此碧行之才想赶紧离开,眼不见心不烦,如此也就谈不上见死不救了。哪知道草儿特地停车,还不顾阻拦地去树丛里查看。
有些事假装没看见也就好了,一旦被人摆在了眼前,便如何也躲不过。就算草儿没反问他那两句话,他恐怕也很难心安地驾车离去。摆在医者面前的永远都是两条人命,不论正邪深恶,富贵高低。
古尔缇看到碧行之大吃一惊,听到草儿说去请师叔过来,还以为来的至少也是个中年人。毕竟夺命蝎毒和紫心兰毒就是当世名医也没有几个有把握可以驱除。哪里想到来的人这么年轻,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不过这肯定不能表露出来,死马当活马医,不治肯定死,给他治了哪怕九死一生也是赚的。
碧行之冷冷瞧了二人一眼,尤其是古尔缇,紫心兰毒他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类似的毒他见过不少。西域有不少花草都堪称剧毒,就是万毒门列出的天下毒物榜也不是全部,到不能怪他们见识短浅,实在是太多太杂,难以完全罗列。
“还好中毒不深。现在舌根才刚刚开始发麻吧?”碧行之看着古尔缇的深紫色的嘴唇淡淡说道,“你应该自己有运劲封住经脉,不然现在应该连掌心也发紫才对。”
古尔缇心下暗惊,莫非眼前这个年轻人真能解紫心兰毒?可是这人看起来明明只有二十岁的样子,难道是修炼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秘术?花落人老本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规矩,可有的人却能够夺天地造化,逆转生机,这种法门不多但也有一些,只是往往代价都很大。像白莲教的教主恐怕已有百岁高龄,看起来却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据说她常以活人精气为食,活得和山中老妖一样。
她暗自将碧行之归入这一流,不然打死她也不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能够解紫心兰毒。如果这样他们万毒门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心中有了这个推断,她对碧行之更加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有半点糊弄。哪怕碧行之偶尔有些神情不合老怪的身份,她也自行将其理解为试探或者恶趣味。毕竟白莲教主的怪癖在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她的名声比万毒门还要臭。
碧行之没有解过紫心兰毒,只在山下帮人解过血藤蔓毒。血藤蔓在万毒门的天下毒物榜上排名十七,在紫心兰之后,不过两者都是植物毒,药理相近。并且都是见血化毒,平常接触只要不刺破皮肤,就和寻常植物一样,没有丁点毒素。
“我先试试你这紫心兰毒。”碧行之浸淫医术两年,遇到没见过的毒素心里也有些技痒,倒把更容易的夺命蝎毒忘在了脑后。
东郭锒躺在地上自然不敢说什么,看向碧行之后背的眼神却有些狠厉,心里不知把碧行之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老不死的,还他娘的这么好色。他和古尔缇一样,也下意识地认为碧行之是修炼还童术的老怪。
碧行之扯开她的衣襟,纵使人至中年,因为习武的缘故,她的胸前依然坚挺。碧行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古尔缇开始有些羞怯,后来却大大方方地敞开了,想到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被这些老头玩弄了,被看两眼又少不了块肉,反倒还能捡回条命。抬头看了眼碧行之,管他本来年龄多大,眼下却是个英俊的年轻小伙,就是他要求更多也不怎么吃亏。她一个人心底里倒盘算了很多。
碧行之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除了插针都极力避开不该看的地方。饶是如此,身后的东郭锒也已经妒火中烧,他叛出师门就有被秦不言夺爱的原因。此刻看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被碧行之玩弄于股掌之中,心里妒火灼心,同时也把古尔缇骂了百遍,不知廉耻的贱货!
他从带古尔缇上山开始就将其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任何人都碰不得。随着后来古尔缇越爬越高,在门中的地位竟还在他之上,他的心理也一步步走向扭曲。
碧行之专心解毒,没有察觉到东郭锒的隐隐杀机,或许有所察觉却不以为意。
“咦!”他轻诧一声,眉头微皱,急忙拔下插在膻中穴的金针,针头已经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