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怎么不穿厚点!”
水墨把装满热水的玻璃杯放在坐着折叠椅上,仰头看着满天繁星的女儿手里。然后,把自己拿来的毛毯帮她盖好,才走到另一旁的折叠椅上坐下。
“爸!这里的星星和燕市的不一样!”水兮转头看了一眼裹紧军大衣的父亲,仰头看着天上那条梦幻的银河轻轻开口说:“不过,这里的星星更干净更漂亮!”
水墨看了一眼比一个星期前刚来时黑了不少的女儿的侧脸,也仰头看着星空说:“是呀!这边毕竟没有那么多污染嘛!”
“嗯,燕市那边的星星有时都蒙上了一层白雾,一点都没有这边的通透,明亮!”
“怎么?喜欢上这里了!不想回燕市了?”水墨转头看着感慨中的女儿,笑着说。
“喜欢这里,并不和回不回燕市不冲突吧!”水兮毛毯下的双手捂住热热的玻璃杯,转头看着一旁说笑的父亲。
“当然不冲突了!”水墨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笑着说。然后,他就看到他那认真的女儿拉着椅子挤到了他身边,并且还把盖在身上的毛毯打开盖在了他腿上。
“你自己盖吧!我没事的!”
水兮瞪了一眼把毛毯又折叠回她腿上的父亲,伸手再次把叠回的毛毯打开盖了上去,并且边把毛毯掖紧边严厉的说:“你也不想想你现在都多大了,要是烙下一身病,到时候还是要我照顾你。所以,为了你女儿我的自由时间,你不能把毯子掀开了,知道嘛!”
“知道了!为了你,我也不掀开了!”水墨向懂事的女儿承诺道。当真,没有把盖在毛毯下的手拿出掀开腿上对于他来说,并不需要的毛毯。
“这还差不多!”水兮看着听话的老父亲,把双手又缩回了毛毯里捂紧了热乎乎的水杯,头往右一歪,就靠上了老父亲的肩上。
她都来一个星期了,除了去接她的那个时候,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她父亲这么清闲的坐在一起看天。
水墨侧头看着肩上的毛茸茸的头顶,想起年轻时,心里一直没有消失的那个人也喜欢这样靠着他,眼里的温柔就无处隐藏,也不想隐藏!
感觉到父亲紧挨着自己的头顶,水兮看着慢慢走动的繁星轻声问:“爸!你想我妈吗?”
“想!”水墨看着天上银河中最亮的那颗星,笑着回答道。
“可是我不想她,谁让她把这个帅气的老头独自留下了,真是自私!”
听着女儿抱怨的声音,水墨笑着说:“她不是把你这个小丫头留下陪我了嘛!你不能这么说我老婆,要不然我就家法伺候了!”
“哼!偏心的老头。我只是说了一下你老婆,你就要动家法。我一定要告诉爷爷,让他也家法伺候你!”
“那你去呀!看看我爹舍不舍的动家法!”
“哼!你爹不舍得动家法,你作为我爹就舍得动家法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只要你不说我老婆的坏话,我就不会动家法的,你的命也不会苦的!所以,以后老实一点知道嘛!”
水墨把毛毯下的手抬起,在肩上和老婆一样微卷的头发上轻轻的抚摸着,安慰着和自己抬杠的女儿。
“我一直都很老实的好不好!”水兮轻轻蹭了蹭父亲有点硌得慌的肩膀,即使硌得慌她也不舍得离开。
“嗯,我家兮兮最乖了!”水墨收回手又放进毛毯中,眼睛还是看着那颗最亮的星,轻声说:“所以能和你爹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嘛?”
从水兮刚来他就发现了,本来一直把手机当成可有可无东西的人,这几天天天随身携带着手机,而且时不时的还拿出来看着发呆。只是这几天他一直比较忙,等他闲下来了,她已经睡了。所以,心中的疑问也就拖到了现在。
水兮听到父亲的话,握紧手中的水杯,看着闪闪发光的繁星眨了两下眼,轻声说:“我做了一件错事!”
水墨听到没有一丝慌乱,非常安静的等着下句。而水兮也没有让他久等,只是过了5秒,她又开口了。
“我好像改变了别人的人生轨迹!”
水墨还是保持着沉稳的状态,开口问:“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父亲的问话,水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极轻的说:“我把未来的白衣天使‘拐’进了娱乐圈!”
水墨默然片刻,淡笑着说:“现在就培养自己的团队了!比你老爹还厉害,想当年你老爹毕业两年才有的自己团队,你这是整整比我早了5年呀!真不枉我这十几年的苦心教养!”
水兮仰头看着一脸自豪的老爹,愣了两秒,嘴角扯出了一个苦笑。然后,收回头继续看着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都出现重影的繁星,笑着说:“那当然了!我争气吧!”
“争气!”
水墨收起嘴角的笑意,抽出左手,搂住过于争气声音都颤抖起来的女儿的左肩轻轻的拍着。
然而,争气的人最终没有忍住,侧身趴到了老父亲的怀里,紧接着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我后悔了”,传到了清冷的空气中。
老父亲没有言语,双手搂住怀里闷闷唔噎的小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仰头还是望着那颗最亮的星,一闪一闪的睫毛好像在和那颗星在进行无言的交谈。
找到依靠的水兮,此时趴在自己父亲怀里,终于把自己隐藏了许久的悔意、愧疚全都发泄了出来。而毛毯下还在腿上的握着杯子的双手,此时骨节发白,青筋凸显。
她真的后悔了!从看到他眼底一直不曾褪去的黑眼圈,看到他一直随身的医学书,她就后悔了。但看到那么努力认真的他,她却开不了口,不敢说出让他退圈吧!全心学医的话!也不敢回应他的爱意!
她真的真的后悔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银河都已转了一个方向,水墨才弯腰抱着脸上挂着泪痕的女儿回到他们现在临时租住的牧民家。
把女儿放到床上,看了一眼她手中还紧握的水杯,他轻轻拉过一旁的被子帮她盖上掖好。看着即使在睡梦中眼角还在流泪的人,他眼含水光轻轻伸手帮她把那恼人的水珠擦去。
怜爱的轻轻把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后,他才直起腰,拿起一旁蓝色羽绒服走到墙上钉的简单衣架旁,挂好衣服后,他又在衣架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满脸泪痕的小人,才抬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