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以为是樊羽,但跟召荣走出来,才看见是梦魇。召荣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告辞,看得李钰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来了?”李钰来重生营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梦魇笑着答道:“王后接受皇帝的邀请赴会,我就抽空过来了。钰哥哥,你到重生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才刚来,哪有机会告诉你?”李钰苦笑着问道:“哪是谁告诉你,我在重生营的?”
“樊大哥啊。”梦魇道:“刚才我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他了。”说着又压低声音,道:“钰哥哥,重生营藏龙卧虎,你可要多加小心哦。”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梦魇把身体凑的很近,李钰只觉得从她身体上,传来阵阵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见到李钰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梦魇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退开半步,道:“现在嘉誉关内全是军营,一点都不好玩。”
李钰笑了笑,真不知道梦魇这样天真的性格,怎么能帮自己搜集到那么多的资料。“马上就要开战了。”李钰收敛笑容,道:“你就跟在王后身边吧,她和小王子都对你挺不错的。等我打完这一仗,就来找你。”
“不行。”梦魇噘着嘴巴,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重生营好象不招女兵。”李钰笑着宽慰,道:“以前只是我一个人,随便你什么时候来见我都行。可是现在我已经投军,而且还是在重生营里,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再说了,你想见我,还怕见不到么?”
“谁想见你啦?”梦魇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低声道:“可是我的‘梦魔咒’现在只能施展百里之内,你要是离的远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小魇。”李钰忽然很严肃地道:“我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做,不能这样留恋私情。”
“可是……”梦魇望了李钰一眼,终于还是道:“好吧,我听钰哥哥的。”
李钰见她这班模样,忍不住又有些心软。但想到国仇家恨,只能硬起心肠。再和梦魇随便说了几句,便让她回去。
送走梦魇,召荣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嘻嘻地道:“李护卫真是好艳福,刚才那女子真是……”李钰看他笑得十分猥琐,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冷冷地道:“召老板找我有事?”
“没事。”召荣干笑几声,道:“我只是想提醒李护卫一句,咱们重生营没有女人,就连那个死人妖都很抢手。那位姑娘以后还是少来为妙,若是落在某些人手里,嘿嘿……”
“她不会来了。”李钰哼了一声,道:“大战在即,召老板还是把心思多花在立功赎罪上吧。”
“立功赎罪?”召荣冷笑道:“李护卫在做梦吧?这次大战,有禁军在前,哪能轮到咱们上阵。”见和李钰没什么说的,便抬手行礼告辞。
召荣虽然讨厌,但这句话却说对了。有了禁军的加入,重生营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接下来的几天,李钰只能隐约听到关外的喊杀声。对于重生营的大多数人来说,更喜欢这样逍遥的日子。不用打仗,没有人管,该喝酒喝酒,该赌钱赌钱。但李钰的心,早就飘到关外,恨不得跟着禁军出去和敌人厮杀。
“这里还需要……”古老本来是在仔细讲解机械的结构,转眼看到李钰魂不守舍,不由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的心思,不在这里。”
“对不起。”李钰被抓个正着,只能向老人家道歉,毕竟自己这个学生很不专心。
“你出去吧。”古老挥了挥手,道:“你心中杂念太过,现在勉强你学,也学不了什么。”
李钰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学这些,只好再向古老告罪,然后转身出帐。其实走出来,李钰也无事可做。从俞国大军抵达关下,双方已经交战数日。李钰只能隐约听到关外的喊杀声,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幸好召荣借着去领粮饷的机会,从外面带了点消息回来,让李钰多少对战局有些了解。第一天交战,光辉王朝由二皇子云铮带着禁军龙骧营出战,大获全胜,斩首千余级。第二次交战,光辉王朝禁军虎威营出战,小胜一场。
今天是第三次交战,现在过去了三个时辰,不知道胜负如何。李钰想着关外的战事,漫无目的地在营中乱走,不知不觉竟又走到召荣的营帐外。
李钰和召荣并不熟悉,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些摩擦。幸好李钰跟在古老身边,召荣不禁不念旧恨,还对他礼遇有加。但李钰还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他,此时走到召荣的帐外,不禁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李护卫,稀客啊,稀客。”召荣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李钰转身,便见他从外面走过来,想必是刚去打探消息回来。召荣长得肥胖,皮肤白皙,圆圆的脸蛋看起来一团和气。只是李钰实在看不得这么油腻的东西,所以对他殊无好感。
不过李钰此时有事询问,只好客气地道:“在下只是随便走走,不意竟走到召老板帐前,打搅了。”
“走,走,进去再说。”召荣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笑容,邀请李钰进帐。
不愧是豪富出身,营帐内的陈设都与众不同。李钰打量着里面的器皿玩物,笑道:“召老板好雅兴,这座营帐在咱们重生营,可称得上是独一无二。”
“李护卫谬赞了。”召荣满脸得色,指着木架放的一尊紫玉雕,道:“不是我自夸,就这尊紫玉雕,市面上至少值万两黄金。”
“哦?”李钰一直跟随师尊学艺,对这些玩物并不了解。听说这尊紫玉雕如此值钱,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召荣见他看得仔细,便靠上前来,小声地道:“李兄弟若是喜欢,那我吃点亏。便宜点卖给你,怎么样?”
李钰没有想到召荣这个时候,又干起他的老本行。转念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重生营的时候,他竟向自己兜售春宫图,足见什么叫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召荣见李钰不说话,又继续道:“以李兄弟和我的交情,打个对半,五千两黄金怎么样?”
李钰身上从来不缺钱,但也从来不富裕。几十上百两银子能随手拿出来,但五千两黄金可没有。李钰微微摇头,笑道:“我可不比召荣财大气粗……”
“三千。”召荣伸出三根手指,道:“一口价,再不能少了。”
李钰正想说自己不需要,就见有人走进帐来,笑道:“奸商就是奸商,狗屁不值的东西,也敢卖李兄弟三千两黄金。”
召荣转头见是荆晋,不由怒道:“你个死偷儿,来捣什么乱。”
荆晋笑着走到那尊紫玉雕面前,拿在手中抛了抛,道:“李兄弟别上他的当,这玩意是假的,最多就值三五两银子。”
“喂,喂,你小心点。”召荣伸手去抢,荆晋身法灵巧,在帐内躲避游走。两人你追我赶,闹得不亦乐乎。李钰正想喊他们两停下,只听“咣铛”一声,紫玉雕落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看着满地的碎片,荆晋呆了呆,喃喃道:“紫光异彩,真是极品紫玉。”
召荣眼睛里全是血丝,扑身上前,吼道:“老子灭了你。”
荆晋一时没有来得及躲避,被召荣一拳打在脸上,瞬时间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姓召的,打人不打脸。”荆晋明知理亏,还是强嘴道:“就算是真的,也值不了三千两黄金。”
“呸。”召荣抓住荆晋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道:“老子花了八百两黄金,在赵浪那里买的。回到明京转手,至少能卖一千两以上。你个王八蛋,若是拿不出一千两黄金来,看老子不活剥了你。”
“你放屁。”荆晋不甘示弱地道:“赵浪哪里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马皋送的。”召荣怒道:“他是太子内兄,帮太子送的。老子这些年的全部积蓄都在这上面,快还钱来。”
马皋的名字,李钰也曾听梦魇说起过。他是光辉王朝宰相马浚之子,太子的内兄,禁军龙骧营统领。六年前,禁军大统领秦舒失踪后,由二皇子云铮的表兄萧歌接替他的职位。从此禁军诸营将领,与二皇子关系密切,惟独马皋仍站在太子一边。既然禁军大多支持二皇子,太子当然需要拉拢重生营,所以送给赵浪这份厚礼,也是情理之中。
李钰见荆晋根本不是召荣的对手,便走上前去,道:“召老板,既然东西已经碎了,你打死他也没用。不如放开他,写张欠条,日后慢慢的还你,怎么样?”
“也只好如此了。”召荣松开荆晋,道:“快写欠条,一年之内,必须连本带利,还我三千两黄金。”
“你也太黑心了。”荆晋刚还嘴,邵荣又把拳头举了起来,吓得他噤若寒蝉,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李钰。
看着荆晋这副倒霉样,李钰真不明白,以秦舒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和他结拜?看到秦舒的面子上,李钰又帮着他跟邵荣讨价还价。最终让荆晋写了张一千五百两黄金的欠条,约定一年之内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