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营帐里。
烛光跳动着,六个人围在一张竖挂着的地图前。六个人分别是:三皇子蓝凤,尚宁将军,副将吴浪,东世子东御风,三皇子的贴身护卫江凉,东世子的门客陌随步。
尚宁将军伸手在地图上比划,“到了北界我们最好驻守在这里,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浮生国派来的军队定然非常庞大,我们若是直接对上肯定必败无疑,所以只能守,先守住,在慢慢消耗浮生国的兵力。”
“将军说的是没错,但是这里是青雀国的地方。”副将有些为难。
尚宁将军缺理所当然的说:“所以,我们要先攻下这里!”
“这……青雀国大军没来我们就开战,会不会……”
看着副将犹犹豫豫的样子,尚宁不满的冷哼,“如果不攻下青雀的雀野关我们就要从靖州退到落州!中间我们不仅会丢掉靖州,还丢掉木城,唯都,佳州三个城池!”说着尚宁直直望向蓝凤,“三皇子,你说是攻下雀野关还是丢掉四个城池退守落州?”
如果能够守住为何要退守?蓝凤温润一笑,不答反问:“尚将军有几层把握能够攻下雀野关,又有几层把我能够在攻下雀野关的情况下守住大岚领土?”
“只要攻下雀野关,我有九层把我能够守住大岚领土。”
“那——”蓝凤微微沉吟,“守不住的那一份把握是何原因?”
“要想挡住敌军,除了雀野关这险要的地势,还需要充足的粮草!”如果没有粮草就算拿下雀野关我们也只能白白等死。
“这样啊。”蓝凤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到时候尚将军定是要领兵上杀场的,而东世子第一次征战定然是什么都不明白,粮草只能交给……根本无人胜任!
“那粮草之事,尚将军打算怎么办?”蓝凤伸手摸了摸地图上雀野关那一块。
“自然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尚宁摸摸下巴上的胡子,眼中闪过狠戾,“粮草之事就交给吴将军了,明日一早你就快马加鞭赶往靖州,整顿粮草,然后带着两百将士将押解粮草运往雀野关附近藏起来。到时候待攻下雀野关直接将粮草运进雀野关即可!”
“尚将军如此一说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蓝凤赞同的点点头。
封齐沉默的站在一边,对与尚宁将军攻下雀野关他是认可的,但是将粮草先运去雀野关他却觉得可笑。
一个军队数十万人用的粮草要如何做到神不知鬼觉?何况雀野关是浮生国的地方,你也敢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怕是只有出没有回!尚宁怕是胜仗打多了,脑子糊涂了,方法是好的,可是太冒险。而粮草一旦被发现大岚将士就只能喝西北风。
封齐却并不想提醒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说。他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来干什么的,也不清楚皇帝的用意,所以在一切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选择静观其变。
最后大家采用了尚宁将军的建议,毕竟尚宁将军又是战场老手,他的话信服力自然是不低的,不会有人去质疑。
离开三皇子营帐回到自己营中,封齐睡意全无,坐在小木桌边拿出一本兵法打发时间。
次日,一大早就开始赶路。
白天脸色有些苍白,昨天夜里着了凉,虽然他功夫不错,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吃过这些苦?
怕引起注意,白天便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昨天赶了一整天的路,今天醒来累的双腿都打颤,天知道他有多想运功直接飞到靖州去,谁愿意这样一步一步的走?
“小兄弟,我看你很难受,是不是脚起水泡了?”走在白天前方的士兵回头担忧的看着少年。
“可能是吧。”白天有些懊恼,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娇气。
士兵看着少年微红的脸颊,了然的笑了笑,“没事的,小兄弟别不好意思,咱们当兵的谁脚没起过几次水泡,以后习惯了就好了,要不你先在这里歇会儿,我去给百夫长说一声,帮你看看再去追队伍。”
“也好。”他真不能走下去了,脚板疼的跟针扎一样。
“那好,你等我。”士兵笑笑,转身朝着队伍前方跑去。
白天就在原地坐下,缓慢的脱去靴子袜子。
一双洁白的脚底板上沾满了血迹,白天自己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士兵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见白天脚板都流血了,连忙走过去,蹲下握住少年的脚踝,“哎呀,水泡都破了,还好还好,要是你这样走到靖州估计这双脚都废了。看来你是不能走了。”
“那怎么办?”白天皱眉,他不能走怎么去靖州?
“这有什么?”士兵毫不在意的一笑,“到时候叫兄弟们每人背一段路就好!这都是小事!我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兄弟们背的,我都记不清自己背过多少像你这样的情况的兄弟了!”
白天想说谢谢,却说不出口,他知道将士们从来不屑于感谢,他们在乎的是同舟共济的兄弟。
少年静静的看着士兵从刚才拿来的包袱里掏出两团棉花放进靴子中,又掏出金疮药替自己抹上,最后还给自己换了一双新的袜子。
为白天穿好靴子后,士兵蹲在前面,背对着少年,“小兄弟,上来吧!”
“嗯。”少年轻轻趴到士兵身上。
士兵背起白天就走,步伐稳健。
“大哥,你叫什么?”白天趴在士兵背上问。他以为只要混在尚宁将军的队伍里就可以到靖州,没想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还好这些将士们有情有义。恐怕这也是因为是尚宁将军的兵吧?
“我叫李业,小兄弟叫什么?”李业背着少年说话却一点也不喘气。
“白天。”
“白小兄弟,咱们兄弟里可是很少见你这么内向的!哈哈,反正时间久了你习惯了就放的开了。白小兄弟是新兵吧?”
“嗯,是的。”
刚刚看见队伍,就见百夫长站在队伍后面望着两个人。
李业立马小跑两步到百夫长面前,恭敬的喊到:“云大人!”
百夫长对着李业点点头,抬头看向李业背上的白天,“怎么样?”
“回云大人,白小兄弟的脚水泡破了,还流血了,暂时恐怕不能走路。”
“怎么这么严重?”百夫长不满的皱眉,“有事怎么不说?一个人挨着有用吗?”
少年不自在的垂眸,他以为当兵就是一个人的事,别人才不会管你,现在他才知道,军营里虽然没有亲人,但人人都是兄弟,人人都是家人。
“云大人,白小兄弟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你就别怪他了。”李业看百夫长一脸严肃的责骂白天,忍不住替白天解释。
看少年年纪也不大,他也就不好说什么,冷冷的瞥了少年一眼,“下次有什么记得说出来。”
“好的,云大人你放心吧。”李业连忙替白天回答。
少年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百夫长也发不出脾气,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