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我的备忘录里出现三个关键词:
巧克力、大米粥、生日蛋糕。
十七岁生日,我把许愿的机会,留给了徐文钰。
我本就没有任何愿望,。
也从不信一次生日许愿可以实现,为我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带来一点波澜。
后来,徐文钰告诉我,她那天的愿望是我得偿所愿。
后来,我相信生日许愿还是会实现的,我的愿望实现了。
十七岁的我,所愿只有她一个。
虽然动机可耻。
在回家参加晚宴的路上,徐文钰问我:
“你要对安娜梅琳做什么?”
“以牙还牙。”我回答道。
徐文钰“哦”了一声,沉默了许久。
在到家下车前,徐文钰忽然说道:
“如果你要对安娜做什么,可以用我喜欢的方式去做吗?”
徐文钰告诉我,她要光明正大的赢。
她告诉我:
“比起让安娜梅琳身败名裂,我更喜欢她向我道歉。”
“如果在卡斯顿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不择手段,唐书言,请你不择手段的让她向我道歉吧。”
听到这话,我恍惚间有些许错愕。
我以为她会阻止我,但是她却告诉我,让我采用他喜欢的方式帮她。
她坦荡的接受了我的所作所为,却改变了事态的方向,
她坚持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在自己的原则里怡然自得。
在她说出“唐书言,请你不择手段的让她向我道歉吧”
在那片刻,我感到心里一阵畅快。
没有人喜欢卑鄙,卑鄙如我,我也曾向往光明。
但我从不敢奢望光明会站在我这边。
徐文钰带着光向我走来,
但她未曾用光把我卑鄙、无耻、怯懦显露无遗。
她把光藏在身后,在黑暗里找到了我。
隐约中,我预感到她会带我离开我身处的黑暗,
可是我无法预测出她究竟是带我走向另一片黑暗,还是我向往的光明。
17岁的生日晚宴,一如往年,又不同往年。
晚宴中途,父亲把我叫到一边,他吩咐我,一定相尽办法让徐文钰留在卡斯顿,因为只有那样我才有机会继续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我没有拒绝父亲。
却心事重重的独自回到我的房间。
我出神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没来得及吃完的半块蛋糕。
我坐下一勺子又一勺子的吃着盘子上蛋糕。
如果不是徐文玉提醒,我都记不起来,我也曾喜欢吃甜食。
只是,时间过了太久,我都记不得我是从什么时间开始不喜欢甜食了。
晚宴结束,我带着徐文钰到家里的后花园中。
我指着一颗李子树告诉她,那棵树下埋的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只宠物狗,Momo。
我十三岁那年在学习投资时对期货市场的判断失利,导致父亲让我用来练手的投资款全部打水漂。
那一年,父亲给我的惩罚就是失去Momo.。
我扶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胳膊,眼睁睁的看着奄奄一息的Momo在我不远处虚弱的对这我残喘着。
我忘不了Momo最后望向我的眼神。
我忘不了Momo那无辜眼神里的不舍与绝望。
我保护不了它,我不知道它在最后一刻有没有怪我。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徐文钰,你说Momo会不会怪我,保护不了它。”我不曾向其他人问过这个问题,当我下意识的向徐文钰提问时,我自己都对我的反常感到诧异。
徐文钰没有安慰我。
这出乎我的意料。
提问时虽并非我本意,但等待回答的过程中我还是期待能多少唤起她对我的怜爱之意。
然而,并没有。
“怎么可能不怪呢?你可是它的全世界,却保护不了它。”徐文钰叹气,准备继续说下去。
我伸出手阻止,“别说了,我不想听。”
徐文钰撇撇嘴,“你可以不听,但我要说。”
她怎么会乖乖听我的话?让她别说了,是我草率了。
“与其自己欺骗自己Momo从没有怪过你,带着失去Momo的伤痛白白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倒不如面对现实,你就是没有保护好你的小狗,所以今后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吧。”
“更何况13岁的唐书言确实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宠物,但是17岁的唐书言却把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
我没有想到徐文钰会这么说,转身看向身旁的徐文钰。
徐文钰抬头看着我说道:
“在卡斯顿,我身为一个大家眼中的抄袭者却没有人敢欺负我和打扰我,甚至这大半年,卡斯顿作为主办方的设计比赛,我都可以正常参加取得名次。是你的功劳吧。谢谢你。”
我将脸转到徐文钰看不到另一边,忍不住偷笑。
就像是拾金不昧的小朋友受到了老师的表扬,我幼稚的在心上开出一朵花来。
因为那花开的绚丽,我在黑暗中雀跃起来。
徐文钰这孩子向来爱憎分明,这点挺好的。
那天,伦敦飘雪,比往年早了一些。
以前我生日前后,总是雨天。
徐文钰跑到花园中间,欢呼着转起圈来。
这样的她,才像个15岁的小姑娘。
她来伦敦这么久,言行举止成熟的就像个已经活过两辈子的人。
让我一度怀疑,她是否是我七年前见过的那个飞扬跋扈、肆意大笑的小女孩。
徐文钰站在飘落的雪花间,挥舞着双臂,我在不远处,仿佛看到她嘴角倏忽上扬。
“唐书言,祝你生日快乐!”
我站在那里,用微乎其微几乎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回答道:
“谢谢。”
父亲叫人到花园来寻我。
我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徐文钰肩上,对寻我到父亲暗格见面的人说:
“我一会过去。”
我拉着徐文钰先把她送回到她房间后,向暗格走去。
父亲,坐在他打造的暗格最里面。
一如既往,透露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那边又打电话来催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徐文钰签字的授权书?”
父亲说这话时,镜片上的反光与他身后的光晕交相辉映。
因为这样的情景在脑海中太深刻,导致我后来一度看到反光的镜片就会生理上有头晕目眩的反应。
严重时,我看到光打到眼镜上就会呕吐不止。
我站在那里,姿势标准的犹如一位军人。
“拿到一份授权委托书并不难,我可以模仿徐文钰的签名,同时我可以在她睡着后乘机获得她的指纹。”
“但是,父亲您让我接近徐文钰,应该不仅仅是要一份办理捐赠的授权委托书,您想要的是徐忠军保管在您这里所有文物的所有权吧?”
这是我第一次当面质疑父亲命令的动机。
我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但是我逆着光,看到了他微微向下撇的嘴角。
这便是他能给我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