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缓缓地俯下身子,看着女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蓦地心尖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泪水朦胧间看着眼前熟悉不过的那张俊俏的容颜,顾怜凡的泪水好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以至于男人的手掌覆上女人的脸颊的时候,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呢,顾怜凡?”男人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原本就深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重,多多少少的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棱角分明的五官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渐渐地变得苍白,额头布满了汗水,脸色看起来骇人至极,两个人就这样的僵硬的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顾怜凡的哭声终于停下来,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却被那张写满浓重情绪的表情吓到。
顾怜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佑希,以至于在眼神相交的时候,下意识的躲闪。
“我们都忘了该怎么好好爱了,兜兜转转这么久,我们还是过不了心里的这个坎儿,明明你就在我的怀里,为什么一你想到你要离开,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呢?”男人好像是在对顾怜凡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一字一句的戳在女人的心尖上。
当初白佑希离开自己去美国的时候,自己也曾这样心痛过,本以为那些不好的回忆永远会被时光冲刷走,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和白佑希竟然又走到这一步了。
顾怜凡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没有说话,男人的唇在女人薄唇上落下一记缠绵深情至极的吻,然后,放开身下的女人,又一颗一颗的将身上的衬衫纽扣一粒一粒的扣好。
起身下床,抽过一旁的睡袍穿上,拿了换洗衣物然后推开浴室的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男人终于是沉沉的开口:“你先下楼在车上等我,洗完澡就下来。”
顾怜凡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身子蜷缩成一团,还在颤颤巍巍的抽泣着。
昨天晚上的时候林奕欢说的那些话见缝插针一般的钻到自己的到脑子里。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表现的一往情深?
顾怜凡,瞧瞧,不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会相信你才是弱势的一方。
脑袋好像是挨了重重的一拳,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脑海里像是过电一般一遍一遍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诚然,他们之间的确是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
男人一手撑着墙壁,沿着头顶的花洒落下来的热气将男人原本冷峻至极的轮廓渐渐地柔和下来。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或许自己不会因为周瑾同那个人而伤害到自己的女人,更不会因为他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挚爱一步一步的往外推。
但,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顾怜凡坐起身来,将散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看了看紧闭着浴室的门,然后拉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书房一直是顾怜凡很喜欢的地方,尤其在他们结婚的时候,白佑希特意请了很有名的设计师按照顾怜凡喜欢的风格重新装修了一遍,里面的书或者陈设,都是他们一件一件亲自挑选的,当然,这里所蕴藏的回忆也多到数不清。
推开门走进去,看起来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自从顾怜凡从公寓里搬出去,再也没有佣人来到过这里,原本象牙白的书桌上此时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摆放在书桌上的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
顾怜凡拉开椅子坐下,桌子上那枚熟悉至极的戒指将视线紧紧地拉扯住。
不是已经丢掉了么?
顾怜凡伸出手拿起那枚戒指,即使沾上了灰尘,依然是挡不住它原本的光芒,很清楚的记得这个戒指是白佑希亲自设计的,小巧简约却又别致。
丝丝的凉意传到顾怜凡的手心里,这枚漂亮的戒指似乎再也没有焐热的那一刻。
鼻尖蓦地就泛酸了。
这是怎么了?
顾怜凡在心底浅浅的失笑,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多愁善感,对啊,只要过了今天,和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这个叫做白佑希的男人占据了自己整整一个青春,现在回想起来,多多少少的觉得有些失神。
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看见桌子上反扣着一个画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当初从这里搬出去的时候,自己的那本画册已经带走了。
出于一种好奇心,索性也就拿过来翻开,只是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曾经穿过的那件花嫁婚纱,很显然,白佑希的画功的确是很有天分,画里的自己正在闭着眼沉睡,然后被一朵朵的娇艳欲滴的花朵包围着,湖蓝色的打底,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蕴藏着太多的心思。
回忆才是最伤人的东西,总是会在你不经意间冷不丁的在心尖插上一刀,然后让你痛不欲生。
指尖在那幅彩绘上缓缓地游走着,以至于男人走进来的时候顾怜凡都没有发现,直到手里的那本画册被男人抽走的时候,顾怜凡才猛地收回自己的思绪,像是被人发现犯了错一般,脸上稍稍的划过一丝局促。
“走吧,现在去应该还来的及。”
男人的眉头始终凝聚着许多的阴沉,似乎是因为发烧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缘故,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中气十足。
顾怜凡站起身来,合上刚刚看过的那本画册,然后走到男人的面前,抬起头,对上男人阴沉的眼眸:“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垂首看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脖颈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终究是苦涩的没有只言片语。
女人摊开手掌心,将那枚戒指呈现在男人的面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都认为自己比对方爱的更多,以至于哪怕是一点点的瑕疵和误会都能把我们之间的信任击得粉碎,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我们到底值不值得。”
白佑希抬起手拿过顾怜凡手心里那枚戒指,苦笑。
“我一直以为你会把它置若珍宝,后来我才知道,有很多东西是我太一厢情愿。”
“所以,我们还是不了解彼此。”顾怜凡的视线对上男人的:“如果我们离婚了,你会和林奕欢在一起吗?”
“不会。”
“白佑希,你还会把这枚戒指戴到我的手上吗?”顾怜凡眼角蓦地就湿润了,有些事情压抑在心底太久以至于真正的说出来的时候,苦涩的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