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天,你要从中吸取什么教训,知道吗?”朱家鹏问道。
“我知道,我要说的肯定不是你要听的,呵呵,您就告诉我吧!”刘子天笑道。
“记住自己还太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就可以了。”朱家鹏说道。
“知道了,师父!”刘子天说道。
世间万物真的很微妙,刘子天亲自把自己的同学送进严管处,也算是不小的新闻,不仅挽回了劣势,还为自己的形象加了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还有几天葛健就要从严管处回来了,刘子天决定去和葛健长谈一次。
刘子天来到严管处,把葛健带到审讯室,两人面对而坐。
“子天……”葛健说道。
刘子天原以为不知道如何开始谈话,会很尴尬,没想到此时此刻葛健还能这样称呼自己,心里感觉轻松很多了。
“事已至此,我想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心吧!我就十分不理解,别的不论,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便利条件,是其他犯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还利用我!!!”刘子天激动地说道。
葛健听后,异常的平静。
“子天,我所有人都骗,连我父母都骗!这回你能理解不?”葛健笑着说。
“……”刘子天没想到葛健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连自己都骗,哈哈!”葛健又说道,“瘾!懂吗?”
“……不懂!”刘子天答道。
“瘾无处不在,权利,金钱,女人,……我就是对欺骗上瘾,不欺骗就活不下去。你可能不理解,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为什么还欺骗你。我告诉你,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你给我再多都没用!”葛健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刘子天问道。
“刺激,刺激我的神经满足我的瘾!”葛健说道。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呢?”刘子天问道。
“没有就自己创造,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吧,那样也没什么成就感!都说骗吃骗喝,其实我自己用的很少,那些东西都让我给家里面不管的犯人分了,我就享受那些过程。”葛健说道。
刘子天听了感觉很好奇,问道,“那你想过没,骗到什么时候?”
“想过也没想过,没意思了就停,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把我送进来,给其他人看看,给你留个‘大义灭亲’的美名,我也算心安了,呵呵!”葛健说道。
刘子天发现,虽然刚开始跟他交谈,葛健疯言疯语,但是慢慢你会发现,他说的很实在,自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可能真的像他自己说的,就是瘾,靠这个过程来满足自己,而不是最后能得到什么。
“请原谅我直言,这是不是一种心理疾病?”刘子天问道。
“怎么说呢,我感觉应该叫‘极度心理’更恰当!”葛健说道。
“什么意思?”刘子天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在欺骗上入戏太深,因为欺骗违法,违反社会道德标准,所以你们可能会称我有心理疾病。如果我是个科学家,把这股劲儿用到科研工作上,是不是就是模范啊!所以,各行各业都有这种‘极度心理’存在,只不过我用错地方了。”葛健说道。
“那你没考虑治疗一下?”刘子天问道。
“我快乐,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别的我不感兴趣,不感兴趣就得不到快乐,所以,我为什么要治疗,哈哈。某种程度上,我比你活的开心,因为我自己创造快乐,感觉到快乐。子天,你呢?你多长时间没发自内心的笑过,今天考虑犯人,明天考虑同事,背后是什么欲望在支撑着你?升职?加薪?咱们本质上没区别,都需要刺激,才能让我们前进!”葛健说道。
“没什么支撑着我,就因为我是警察,就得干警察该干的事。可能穷一辈子,可能一辈子都升不了职,但是心里踏实,这可能就是我追求的吧,这可能是我最终快乐的源泉吧!”刘子天回答道。
“我了解你,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信!”葛健说道。
“我也很了解你,你虽然变了很多,但是底线的东西,还没丢失,这些年都你都发生什么?”刘子天问道。
“我可以给你讲,你看看我手。”说着,葛健把双手伸开,让刘子天看。
刘子天一看,吓了一跳,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注意,原来,葛健的两个小手指和左手的食指都是半截。
见刘子天吃惊的表情,葛健收回双手。
“怎么弄的?”刘子天问道。
“砍的。”葛健平静地说道。
“打架了?”刘子天问道。
“不是。”葛健摇头说道。
“赌博了?”刘子天又问道。
葛健还是摇摇头。
“还是告诉你吧,我自己砍的。”葛健说道。
“自己??”刘子天目瞪口呆。
“以前我做点金融产品,实话实说,要是头脑够用,来钱确实很快,那时候我也赚了不少钱,后来接触了很多有点层次的朋友,玩的也越来越野,后来接触了毒品。这东西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挣那点钱在毒品面前什么都不是,于是我就开始了四处行骗,家里,朋友,亲戚,都被我骗遍了。曾经我也这样认为,为什么这些人一次再次的相信我,如果都不搭理我,是不是我就会变好,那时候想法真是傻透了,可能是吸毒把脑子吸坏了吧!这三个手指头,就是我每次发誓的决心。你砍一根手指可能因为没砍过,不知者无畏,一狠心,会下的去手,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砍,你能做到吗?你能说我不想变好吗???什么戒毒所啊,还是私人戒毒中心啊,我不是被强迫送进去的,我是自己带着行李去的,结果不是出来没几天就复吸,再不就是自己又逃出来。‘瘾’这个东西,真的戒不掉啊!!!哈哈,我也不是傻子,也有清醒的时候,我也想了,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了,就算我把手剁成嘟拉A梦,也无济于事。后来,我就办了几张信用卡,找懂的朋友问了,信用卡透支不换能判多少年,我计算了一个‘性价比’还算可以的一个数。把透支的钱交给我可信的朋友,让他们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剩下就等着公安局来抓我吧,我就准备在监狱戒毒了。我现在是被毒瘾骗瘾所纠缠,我也想好,但真是太难了。我现在最怕接触的是人,最想接触的还是人。太矛盾了……”葛健说道。
听个葛健说的,刘子天感觉葛健就好像被邪念驱使,无法自拔。但没有被附体,还有自己独立思考的余地。
“子天,以后别信我的,真的!我可不敢保证日后不再骗你。这句话是真的,哈哈!”葛健笑着说道。
“对了!那你为什么要把郑队长牵扯进来,骗我说他针对你?”刘子天问道。
“你是以警察身份问我,还是以同学什么问我?”葛健说道。
“……以同学身份!”刘子天想了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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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骗你,他就在针对我,进而针对你!别的不想多说了,你日后慢慢体会吧!眼睛和耳朵是收集信息的,脑袋是分析信息,做出判断的。别让眼睛和耳朵越界干他们不该干的事!”葛健说道,然后正了正身子。
刘子天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无论你变得什么样,我们毕竟同学一场,我还会以我的方式帮助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的缺点,也让我知道了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对我日后工作有很大帮助,再过几天你就……”刘子天说着。
葛健突然打断道,“子天,有件事正好想求你!”
“什么事?”刘子天问道。
“再让我在这里呆一阵子,这里其实挺舒服,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思考思考,我这几天悟出很多道理,有种顿悟的感觉,所以我请求再让我呆上一阵子,可以吗?”葛健恳求道。
“这……理论上是可以……但是我得和领导商量商量。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刘子天说道。
“好的,好的!”葛健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答应道。
从严管处大门走出来,阳光照在刘子天的脸上,刘子天感到无比的舒服,刚才葛健带着刘子天在自己内心世界溜达一圈,现在终于出来了,刘子天没有着急回监区,而是慢慢的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然后回到监区,找到杜威。
“杜大队,我刚才去趟小号跟葛健谈了谈,感觉他反省不够深刻,如果这样就把他放出来,感觉达不到处罚目的,我建议再多管他几天,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刘子天说道。
“当然可以了,如果犯人在严管处表现不好,认识不到自己错误,可以续押,没有问题。行啊,子天,现在处理问题想的挺周全啊,况且这人还是你同学,你能有这样的力度,确实给监区树立风气起到好作用。我全力支持呢。呵呵!”杜威说道。
刘子天听后,哭笑不得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连声答应,“哪里!哪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