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性的雪(1 / 1)

马子祥在温暖的被窝里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上一重,睁开眼一看是妈妈在‘床’前站着,她刚刚把一条厚实的被子加在自己被子外面。-79小说网-

“妈,天亮了吗?”马子祥‘揉’‘揉’‘蒙’松的眼睛,感觉外面好亮。

“还没有,再睡会儿,到六点钟我叫你,睡吧!”妈妈说着往自己房间走。

“哦,咋感觉像是天亮了?”马子祥仔细看了看灰白的窗户,“妈,是不是表坏了?”

“表好着呢!外面下的大雪!睡吧,才四点多,”妈妈说着轻轻关上了他的房‘门’。

“啊!下雪了?那一定很漂亮!妈,五点半叫我,今天肯定要步行去学校了!”他说完又钻进被窝。

“知道了,睡吧!”妈妈已经到了另一个房子。

窗外的雪‘花’孩子继续飘飘洒洒,整个村子都盖上了纯白雪‘花’被子。

哇,好漂亮的雪啊!马子祥一边刷着牙一边惊叹,今天刚好是周六,晚上不用上课,下午放学后可以滑雪了。想着转到杂物房,看了看墙角的滑板,那是去年寒假,他和帅小泽一起做的,两人异想天开地截断两根挑水用的宽扁担,竟真做成两副滑雪板;还央求老爸用木工刨子刨平了底部,又在每块板子上面钉了几块挡脚的木块,侧面砸进去半截大钉子,系着四根帆布带子可以用来绑脚。还拆了四个伞把当雪杖,为此被三叔狠狠臭骂了一顿,但滑雪的滋味可美极了,完全忘掉了什么臭骂,也忘掉了究竟截断的谁家扁担。

“祥子,能走了吗?”刘烨刚人随声道,和帅小泽一起进了院子,“咱们今天没办法骑车,所以得提前走。”

“好了,我刚还想着去叫你们呢,没想到你们更早!”马子祥赶紧进屋拿了外套出来,“走吧!哎,小泽,你的滑板还在吗?咱放学河边滑雪去!”

“当然在,又吃不成!走了!”帅小泽说着往出走,还在想着如何应付老弟帅小源,“祥子,还记不记得咱们跟小磊一起买的褐‘色’本子?”

“记得,小学三年级买的,小刚当时还没跟咱一起玩呢,”马子祥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一大早提几年前的本子有什么用意,“咋了?想找小磊玩了?”

“不是,你的本子还在吗?”帅小泽急切地问。

“在,就在我房子的小桌子上,当练字本——”

“快去拿过来,我等救命!”帅小泽一听,立刻眼放‘精’光,打断了他的话。

“哦,”马子祥转身跑回房子,一分钟没到就回来了,把小本子递给帅小泽,“什么情况?”

“边走边说,“帅小泽接过本子塞进外套口袋,三个人匆匆往外村走,“我那个本子记了一点‘私’人东西,一直在‘床’下放着,昨天老妈大扫除时放到外面了,被小源看到了,非说要我用‘鸡’‘腿’饭‘交’换,我夜里偷偷拿走了,晚上再把这个给他放回去,就算解除危机!”

“你本子里到底记载着什么惊天秘密?飞碟?五角大楼?还是,嘿嘿嘿,”刘烨刚眼睛睁得溜圆,好奇地看着帅小泽,又连连向马子祥使眼‘色’。

“别费劲了,说了是‘私’人东西,要能说就不用怕老妈发现了!”帅小泽瞪了一眼说,“快走!”

‘嚓’‘嚓’‘嚓’……空气中剩下鞋子踩进积雪的声音,几个人紧着赶路,雪白的路面上留下三行七八寸深的脚印。

早上第二节是科学课,科学老师大发善心,让大家自由活动。同学们用感‘激’的眼神,看这位平时不起眼的老学究,竟觉得瞬间伟大起来。但瞬间就是瞬间,没超过一分钟,教室里空无一人,不,还有一人,就是科学老师自己!他微笑地点点头,慢悠悠地向外面走去,以这样的时速计算,半小时以后,他一定还没有到达自己的办公室。

同学们大部分到‘操’场上玩雪去了,爱动的基本在打雪仗、滚雪球,喜欢静的拿个树枝一类的在白‘色’大画板上画着喜欢的‘花’鸟鱼虫,还有令个别人讨厌的‘某某某love某某’!也有动静适宜的创意活动堆雪人,帅小泽等人采用马子祥的主意,用袁欣敏的红围脖,配上高大铭的大头帽,塑造了一位光辉形象:“雷锋同志买菜”!准备红鼻头(胡萝卜)和烂菜叶的光荣任务‘交’给了帅小泽,这位临时道具师匆匆走向食堂剩菜集结地,食堂后楼小过道。

他见了几个大白菜叶,半截胡萝卜,刚要回去时,忽然看到班主任高育红在过道那头的小空地蹲着。他把道具一扔,迅速跑到她跟前。

“红姐?”帅小泽看看四下无人,才悄声叫着高育红,“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臭小泽!谁让你在学校‘乱’叫!”高育红扭过头来装成生气的样子。

“说了是没人时候就可以,”帅小泽狡辩道,实际刚才是脱口而出,没有考虑到几米外会不会有人,“今天某人好像也没微笑哟!”

“去玩吧,今天没心情陪你逗乐子!”她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

“到底怎么了?”他也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猜想真的有事让她心情不好,“是大铭惹你生气了吗?我帮你收拾他!”

“没有,没有生气,”她站起身来,看着他眨巴的眼睛说,“刚才忽然想起了‘奶’‘奶’,小时候她总是嫌我任‘性’,她总说‘女’孩子不能滑雪,不能吃雪,不能吃冰棍儿,不能跑太野……”

“如果想她可以去——”他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就被打断了。

“她不在了!”她先打断他的话,又看着远处的雪说:“在我上中专走的那年,都没来及孝顺她!如今好想在她面前再任‘性’一次,听她再数叨一次!”

“红姐,我可以实现你的任‘性’!‘奶’‘奶’已经不在了,过去的时光也已经回不了头,但快乐是可以找回来的!我想她老人家也希望你开心地过日子,对吗?”帅小泽认真地说,他坚信可以让她拾回童年,找到快乐。

“臭小泽!你又打什么歪主意?不是打算让我随时在别人面前表演出丑吧?”高育红瞪了他一眼。

“明天是周末,咱们一起去滑雪,一定可以让你任‘性’地玩儿!”他自信满满地看着,她的表情从诧异变成了半信半疑,“而且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因为那里连镜子都没有,嗯?”

“好吧,可是大铭一个人在学校我不放心,”高育红又想到侄子,周末大家都不在,不能把他一人丢在宿舍。

“放心吧,他有自己的乐趣,”帅小泽兴奋地说,知道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邀请,“我先回教室了,明早九点,在校‘门’口公‘交’车站等你,拜拜!”说着穿过小广场回‘操’场了。

等帅小泽到‘操’场时,‘雷锋同志买菜’的光辉形象已经完成,大伙正围着品头论足呢。

“帅小泽,你是不是在去厨房的路上‘迷’路了?”李嘉斜着眼睛讽刺地说,“那么久没回来,小敏又去一次厨房,早都拿回来了!”

“别那么说,雪‘迷’了眼睛也有可能,哈哈哈,”高大铭也跟着凑热闹,“或者去菜园拔萝卜了?”

“哟,效果不错呀!”帅小泽像没听见两人的话,先是围着雪人转了一圈,扭头看着袁欣敏说:“小敏,星期天去城里书店转吧?”

“好啊,明天咱们一块儿去,”刘烨刚猜他可能是转移话题,但还是希望真能一起去。

“那好啊,是你们几个过来接我们,还是大家各自坐车到城里会面呢?”袁欣敏也希望出去玩玩,有一阵时间没一起出去了。

“我在学校住着,要么咱们从学校走?”高大铭兴奋地说,“下午咱们再一起回来。”

“还是在城里汇合比较好,要不他们还要换车,”王易佳否定了高大铭的想法,她总是先替帅小泽考虑,季心怡也点头同意。

“那就书店‘门’口见好了,多带点钱,咱们中午一起吃饭!”李嘉说完,一看没人说话了,斜眼睛扫了帅小泽、马子祥,“咋样?小泽,马子祥,表态呀!”

“你都说完了,我们还要说吗?”帅小泽微笑地说,“就这样呗!”大家纷纷赞同。

下雪天同学们的心情特别好,食堂里都是讨论雪中游玩情景。帅小泽心情格外好,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两个计划,连午饭都换了,葱油面变成兰州牛‘肉’面;刘烨刚也吃的蛮开心,开心到吃了一份半红烧‘肉’拌饭;马子祥本来是吃的‘挺’美,结果吃着吃着提起‘小龙‘女’’,无意中引起大家攻击,隔壁班的‘女’生都知道了他痴情‘杨大侠’的名号!王易佳、季心怡、袁欣敏、李嘉买了几份不同的菜,在一起吃着;当然还有高大铭,他竟然兴奋地为在座七位都加了个‘鸡’‘腿’,因为他明天要跟袁欣敏一起去新华书店,上次本是有机会,却用来看录像了。

放学铃响了,七个人一起走着,仍然聊着这场大雪。就在接近公‘交’站牌时,帅小泽叫住袁晓敏说:“小敏,我忽然想到明天还有点事情,去新华书店的事改到下个星期天好吗?”

“可以啊,什么时间都没关系,反正咱们周末都没事,”袁欣敏嘴里不以为然,心里却有些失望。

“怎么这样呢?”刘烨刚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帅小泽早上真的纯粹为了转移话题,“小泽,这样不太好,人家大铭的‘鸡’‘腿’儿你也吃了,他可是抱着很大的希望!”

“是啊,不能随便放鸽子!”季心怡也觉得该去。

“大家不要急,我只是说自己有点事情,没有说不让大家去,嘿嘿,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帅小泽笑着说,“祥子,小刚,你们七个继续去不就行了!”

“好吧,咱们明天继续,小泽,要不要给你捎个什么?”王易佳接着说,她总是跟帅小泽站在一个队伍。

“哦,看一下有没有席慕蓉的新书,或者搞特价的汪国真诗集也行!”帅小泽微笑着说,他知道她喜欢席慕蓉,“317来了,小敏,李嘉再见!”几个人过了马路等公‘交’去了。

下了公‘交’车,帅小泽跟马子祥回家取滑板。

“你不说明天有事吗?怎么还玩滑板?”马子祥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我明天的事就是练习一个人玩两副滑板!”帅小泽诡秘一笑,“是不是‘小龙‘女’’没一起去城里,心情有些失落?”

“切!哪跟哪呀?”马子祥才不信他一个人玩呢,很明显早就计划好的,把自己和小刚支开,把头凑近说,“到底跟谁一起?”

“祥子,是不是好兄弟?”帅小泽见他有打破砂锅的苗头,只好提起用最后一招。

“收到了!好兄弟讲义气,不该提的就不提!”马子祥知道再问下去就准是这句了,干脆接招得了,“哎,兄弟也先说一句,‘小龙‘女’’是我的,你只能帮我追,不能自己下手!”。

“好嘞,等天暖和了,我帮你约她和你共进晚餐,咋样?够义气吧?”帅小泽立马给他吃颗定心丸,省的他没事胡思‘乱’想。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纯属自愿!”马子祥说着把右掌举起,‘啪啪啪’帅小泽也迅速伸出右掌,和他连击三下,笑呵呵地回家了。

帅小泽回到家把书包放进房间,找到自己的一副滑板,两副一起扛着向北河走去。

吃晚饭时,帅小源不停地用脚磕碰哥哥,意思是问炸‘鸡’饭的事情考虑好了吗,昨晚他说要考虑一天的。帅小泽当做不没那回事,看都不看焦急的弟弟;妈妈则是不停地为他们夹菜,丝毫没注意弟兄俩的小动作。

“哥,你不是说明天要进城吗?”帅小源终于忍不住了,拐弯抹角地对哥哥说,“是不是能给咱稍一份炸‘鸡’饭?”

“不去了,路上有积雪,下次再说吧!”帅小泽淡淡地说,完全没当回事。

“哥,好像你还有个东西让我保管着呢!”帅小源说着做个翻书的动作,狡黠地眨眨修长的睫‘毛’。

“你说练习本吗?”帅小泽又是一副可有可无的表情,“老弟要喜欢,送你好了!”

帅小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放下碗跑进房间,一看‘床’铺下面两层被褥之间的小本子还在,拿出来一翻,本子显然不是昨天的了,气得摔在地上,匆匆跑回厅里继续吃饭,低着头扒了好几口饭,没好气儿地撂出一句话:“气死我也!既生瑜何生亮?”

帅小泽偷笑一下继续吃自己的饭,过了一会儿,抬头对母亲说:“妈,明早我跟他们出去玩,给我焙点馍片呗。”

“行,先吃饭!明天出去路面肯定冻冰了,你们几个小心路滑,注意安全!”关爱红说着看看两个斗气的孩子,微笑地摇摇头,继续吃饭。

晚上又下了一场不小的雪,天还没亮,帅小泽就洗涑完了,看着妈妈把馍片装进纸袋子,连忙拿起来,顺手拎起保温壶,冲妈妈嘿嘿一笑算是感谢,转身出院子。关爱红看着大儿子,一种说不出的呢爱用上心头,心想: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人家孩子出去玩都买热饮料、零食,他却带着自制馍片,提个热水壶,将来必然是个有担当还顾家的好男人!只叹这个残缺不全的家,没有能力给他更好的条件,供他更好发展。

迎宾路是条大路,正北立‘交’这一站又是这条路上的大站,可以说是咽喉之地,几乎所有从北郊进城的公‘交’都要经过这里。所以高大铭选择在这里等大家,他早早起‘床’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就告诉姑姑和帅小泽袁欣敏他们进城逛书店,看姑姑刚要说话,兹溜就窜出去了。他怕姑姑说读书写字一类的话,却还是听见了半句:“大铭,慢点儿跑,小泽可能……”其实高育红只想提醒他,帅小泽应该不回去,别盲目等。

高大铭乘车到正北立‘交’下车,与其说在这里等他们,不如干脆说等袁欣敏;由于路滑车慢,乘客又少,他看了每一辆路过的公‘交’,没看到她在车上,就继续等着下一辆。

318路公‘交’车,跨区域很大,从北河大堤路径四十多个站到城中心去。袁欣敏和李嘉在靠窗位置坐着,两人从上车就不停地聊天。

“小敏,我觉得帅小泽昨天有些古怪,”李嘉低声说。

“干嘛这么说?人家又没得罪你!”袁欣敏斜了有她一眼,就是不喜欢她说帅小子的是非。

“你想想看,第一次他去食堂等老半天才回来,手里什么都没拿,就是不正常!”李嘉又展开了侦探般逻辑分析,“然后我刚说一句,他就转移话题说进城,可他自己压根儿就没表示自己去或不去,这又是不正常!最后放学过马路时他才说有事不进城,为什么一天时间都不说呢?更不正常!凭着三个不正常,可以断定他从头到尾就是拿大家开涮,或者根本就是个局,有不可告的人目的!”

“别‘乱’说,你的《名侦探柯南》看的太投入,入戏了!”袁欣敏怎么会相信帅小泽有那么周密计划。

“真的不是‘乱’说,帅小泽肯定耍‘弄’人了,应该是为了甩掉咱们七个人当中的谁!”李嘉认真说。

“李嘉,你说帅小泽耍谁了?”王易佳已经站在她身后,表情里已经包含了n个不乐意,身后跟着的季心怡脸‘色’也显示出心情不太美丽。

“哦,佳佳,别急,先坐下,”袁欣敏拉王易佳坐下,“大家都是好姐妹,有话慢慢说。”

李嘉尴尬地笑了笑,又开始向她们仔细分析起来。

高育红今天穿了一身深驼‘色’牛仔装,外面套着亮黄‘色’的羽绒服,挎着一个浅褐‘色’小包。边往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走边看手表,三分钟后就是九点钟,一眼就看到站牌跟前的两个老人不是帅小泽,雪天路滑他迟到也很正常。

“高老师,咱们坐317吧?”帅小泽到了,就在317路公‘交’车靠站的一刹那;两个人先后上车,在靠前面的位子坐下,车上人‘挺’少。

高育红扫一眼手表,九点钟过一分,微笑地看着问他:“打算去哪?”他今天穿的是黑褐‘色’小棉袄,带有暗纹,下身是宽松休闲‘裤’,白‘色’运动鞋两边有些泥点,雨雪天有泥点很正常,他本身就是个好动又易静的孩子。

“放心跟我走吧,保证不会卖掉!”帅小泽诡秘地笑了笑,“昨晚又下了一场雪,真是个滑雪的好天气啊!”

两人在途中又换乘了318,坐到终点站下车,旁边就是北河护河大堤。两人慢慢地上了大堤,向北一望,实在是太美了,整个近千米宽的北河都是冰雪,河两边的树枝都是银装素裹,宽阔的河‘床’早就冻成厚厚地冰,冰上又覆盖着超过**寸厚的雪,河‘床’旁边连绵起伏得是冻结枯草,枯草上也是厚厚的雪。

“红姐,感觉咋样?漂亮吧?”帅小泽看着她说,“是先任‘性’地跑一会儿呢?还是直接滑雪?”

“嗯——”高育红思索了一下,“先拍几张照片吧!”说着从小包里取出一个相机,连套递给帅小泽。

“红姐,这是——”帅小泽不知道是相机,但不知道怎么把套取掉。

“傻瓜相机!”她随口说。

“红姐,怎么又成傻瓜了?叫人臭小泽已经很不好听了!”帅小泽崛起小嘴喃喃地说。

“真是小傻瓜!”高育红随手拿过相机,轻易把相机套脱了下来,把相机递给他,套装进挎包,“相机的名字就叫傻瓜相机,意思是‘操’作简单!就算叫你傻瓜又咋了?臭小泽!”微笑地说完,又白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千娇百媚,足可熔化百炼‘精’钢。

“好吧,让着你,今天让你做回任‘性’的小红!”帅小泽把视窗放在眼睛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你说什么都满足你,傻瓜就傻瓜吧!咦,‘交’卷是黑的吗?”

“咯咯咯,说你傻瓜还不服气呢,镜头盖子都没打开,”她又笑着告诉他怎么按快‘门’,怎么看胶片数量,怎样的距离效果最合适。

接着换了好几个背景拍起照来,两个人都拍了十余张。

“你说让我做回任‘性’的小红?是真的吗?”高育红边走边说,“现在想滑雪了,你不是让我靠双脚从这滑下去吧?”

“那当然不是,滑雪当然是要用滑板,还有雪杖!”帅小泽说着举起左手,做成打电话的姿势,对着空气大声喊话:“喂,天兄,我是傻瓜!我们小红要滑雪,需要两副滑板和雪杖,哦,位置?我们的坐标是东经114。3°,北纬35。25°,哦,是的,向北三百米?再向西一百二十米?好的,非常感谢!”

说完还装作挂断电话,看着高育红,一本正经地说:“小红,在那边,跟我走!”

“臭小泽,搞什么古怪?”她笑呵呵地说,然后任他拉着向河‘床’方向慢慢走,估计他是提前把滑雪板埋到了雪里。

走了十几分钟,果然看到一个伞把在雪地上‘插’着,上端还有一点雪,他走过去三两下扒开积雪,取出事先埋的滑雪板,放在她脚下,让她连靴子踏在板子上,认真为她系好带子,又把两个伞把‘交’到她手里当雪杖;然后自己戴上了另一副滑雪板,绑好带子。然后看着她,“怎样,像回事吧?你会不会滑?脚与肩齐,走平路‘腿’可以稍微弯曲,下坡时身体要前倾,像我这样,”说着还有模有样地溜了一小圈。

“傻瓜,还不错嘛,像个小教练,我以前滑过,不用你教,”高育红还是蛮喜欢他认真的样子,连为人绑鞋带都那么真挚。

“好,那我们滑吧,从那边小坡上开始滑,滑到那边的小坡,再往旁边走点,可以直接再滑过来,”他认真地比划着路线,去年跟马子祥和别的小伙伴来玩过一次。

两个人开心地滑了起来,有时你追我赶,有时倒在地上嬉笑,慢慢的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头上也有些冒汗,才回到原处休息。

“傻瓜,你说要是有个热饮料喝着,该是多好!”高育红从包里取出几张报纸,铺在并排的雪板上,两人坐着休息。

“喂,天兄,我们小红渴了!能不能给‘弄’点喝的?最好是热饮!”他又笑呵呵地佯装打电话,眼神里透出格外的天真,真到对这位无所不能的‘天兄’信心满满!“哦?是吗?对,我就这刚刚埋雪板的地方,向南三十米?好的,谢谢!你真是太帅了!”他当然是对自己的安排自鸣得意。

“不是吧?你还真有热饮?”高育红瞪大‘迷’人的眼睛看着他,心想就算早上买了热饮料,埋进雪里这半天也早冻成了冰棍儿。

“呵呵呵,”他没回答,只是笑笑,走向三十米的地方,伸手刨几下,拉出一个保温瓶来,还有一个塑料袋装着几个一次‘性’纸杯子,转身回到高育红面前。她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倒出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交’给自己,脸上涌现的欣喜已经不可言喻;心想,他真是费尽心思讨自己开心,这那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是多少西部电影里的翩翩公子也没有的内涵和体贴,忍不住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傻瓜,你真厉害!是不是费了不少劲?你先喝吧!”她把杯子靠近他的嘴巴,他竟真的张口喝了一点点,咧嘴笑了。

“你叫我傻瓜,我就叫你小红!”他率真地眨着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豆浆沫,她笑着用手替他抹去嘴边的白沫,听他接着说:“小红,接下来想任‘性’玩什么?”

“休息一会儿再说,先声明,有人的时候不敢这样叫我,否则,再也不理你了!”高育红喝着豆浆,猛然想起袁欣敏的馍片,“傻瓜,你要是真有魔法就好了,给咱变点零食。”

“哦,零食嘛——我得再打个电话!”帅小泽说着又举起了打电话的手势,“天兄,是啊,还是我,我们小红想要点零食,可以吗?哦,好的,再向南十米?谢谢!小红,有了,上面有安排!”

向她诡笑一下,跑向南边,几分钟后,拿着一个塑料袋回来,在她面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她早看见了,‘椒盐烘焙馍片’,这熟悉的纸袋,熟悉的香味,唯一诧异的就是,他什么时间从袁欣敏家拿出来,又藏到这雪地。

“傻瓜,你这馍片,不是袁欣敏妈妈做的吗?”高育红真的吃惊了,这馍片已经吃大半个学期了,味道真是一模一样!

“是我妈做的,那天见你觉得好吃,就隔三差五给你带,顺便也给她一些,”帅小泽又显得有些腼腆,觉得不该瞒她,“她是个‘挺’不错的哥们儿,仅次于祥子和小刚!”

“哦?”高育红这才知道馍片的真正出处,这小子真是不停给人惊喜,兴奋之余还带有几丝莫名地失落,不由得看着他的眼睛问:“傻瓜,我在你的哥们儿中排第几?”

“你?你,你不是我的哥们儿!”帅小泽坐下了来,认真地说,目光不敢和她相撞,“你是我的仙‘女’姐姐,是我最重要的‘女’人!在这里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和我老妈同样重要!”说着竟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抬头看着天空,大声喊:“天兄,这一切你是最清楚的,对吧?”

她彻底懵住了,微张的口合不住,也说不出话!心里‘乱’的乌七八糟,这是她曾期望的话,同时也是最害怕的话,他要小自己整整七岁,这样小的年纪,这样大的差距,事情却又发生的这样自然,这样真实!她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

“唉,傻瓜,”沉默了许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轻柔地说:“如果任‘性’的小红现在告诉你,她跟你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没有可能,你能原谅她吗?”她试探着,因为她怕伤到他。

“如果是小红说的,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怪她,因为她是小红,”帅小泽把目光转向远方,微笑着说,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事情,“我不信什么差距大得过人心,更不信什么狗屁‘门’当户对,我只相信她会不会喜欢我,如果她不喜欢,只能说明我不够好,我会努力改变,变到她满意为止!”

“傻瓜,你看着我,”她认真地扶着他不太坚实的双肩,二目相对,“你真的很好,非常非常好!只是我们年龄差别太大,要是真的继续谈对象,会招惹很多估‘摸’不来的是非,多到淹死人!不如,就当好哥们儿吧,要不然我当你干姐姐也行?”

“不!”他说的异常坚定,“不都说处对象吗?为什么不慢慢处着呢?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好,没有什么困难是战不胜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上完大学就可以娶你!如果到最后你都觉得我不够资格,再把我踢出局也行!谁甘心做不战而降的将军?谁天生没有处对象的资格?”

“你,你这傻瓜,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或者等你长大,我已经老了,脸上有了皱纹,老人斑,又或者你发现另一个小红,到时候怎么办?”高育红真的不愿伤他,可又不能不说出这苍白得让所有人害怕的现实。

“不,我只要你,没有人可以替代小红,没有,谁也不能!”他再次说的斩钉截铁,小腰杆‘挺’得倍儿直。

“咳,傻瓜,你还小!”她松开手,始终不敢做出任何承诺,“人是会变的!我也会变!”

“是啊,你会变的更漂亮,我会变得更帅!”帅小泽自信地说。

“你会变帅,我会变老!傻瓜!”高育红忍不住亲昵地捏捏他的鼻子,“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滑雪吧!”真心不敢再想下去,事实是残酷的,她不敢冒险。

“小红,既然都说了,干脆说出个结果,我可不想还没上场就莫名其妙地被罚出局!”他坚持着,仿佛驴神上身。

“傻瓜,我已经说的口干了,又不想喝豆浆,想吃雪了!”她想岔开话题,“咦,你的天兄不是很厉害吗?该‘弄’两根冰棍儿来,夏天吃的那种真的冰棍儿!”

“他厉害也没能让你喜欢我,”帅小泽看出她要避开这话题,却也不能‘逼’她,因为她是仙‘女’姐姐,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如果天兄可以给你想要的冰棍儿,你能答应和我‘交’往吗?”

高育红一听,心里又是一惊,因为既然他敢说,必然已经有了什么鬼主意,说不定又整个套让自己钻,大铭就是吃这种亏。再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忍心一口回绝他,就淡淡地说:“我要的是真的冰棍儿,‘奶’油味儿,或者水果味儿,不许拿假的糊‘弄’,作弊是要被罚的!”

“然后呢?如果我做出来了呢?”他认真地看她眼睛,不许她留后路。

“如果真的能做出来夏天那种冰棍儿,我答应等你十年,你到时候也该大学毕业了吧?唉!”她叹了口气,要真是那样,也只好咬牙跟命运搏一搏了。

“天兄,你听到了吗?小红答应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对象了!哈哈,太好啦!太好啦!……”帅小泽高兴地对着天空喊,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傻瓜,疯够了吗?”高育红看他开心的样子,真想干脆就认输算了,能看他开心下去,就算最后真让自己死,也值。

“不就是几根冰棍儿吗,等等,”他再次诡秘地笑笑,也不用装打电话了,跑向埋馍片的地方,又向前跑了几米,不停在地上‘摸’索着,还真拿出一个小纸箱子,抱着回来了;当着她的面打开,里面是五个纸杯子,五根一次‘性’筷子‘插’在杯子里的冰块中间,他拿着根筷子把纸杯撕掉,竟然真是个橘黄‘色’的冰棍儿,就是杯子的形状;伸手递给她,自己又拿了另外一个,撕开后是白‘色’,也递给她,接着又撕开一个茶‘色’的,站起了看着她笑。

“吃吧,真正的冰棍儿!纯‘奶’的,橙味儿的,可乐味儿的,总有一款适合你!”帅小泽笑着说,脸上的眉‘毛’都笑弯了,像个得胜的将军!

她真的每样尝了一口,果然是用饮料冻得,虽然充满廉价汽水的味道,却是她有生以来吃到最甜的冰棍儿,高兴地频频点头赞许,再一次被他的细心征服,眼神再看他时就换成另一种细腻的柔情,心里也是怦然悸动!这感觉,或许就是席慕蓉诗句里提到的,世界上最微妙的情绪,没有任何词语能完整地诠释它,它就是爱情!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冰棍儿,又喝了些热豆浆,吃了些馍片,再次穿上滑板,开心地滑了出去。

此时的心情和刚才又不同了,滑出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如果可以用任‘性’来形容上半场,那上半场的滑雪效果就是磨合期,欢笑和充实就是主题曲。下半场可以毫不客气地用完美来形容,一支完美的舞曲;只看两人默契地手牵手滑行,辗转穿越在茫茫白雪间,同时飞跃,同时转弯;黑的轻盈柔和,犹如一只翩翩飞翔的燕子上下滑行,黄的身姿优美,恰似风中载歌载舞的黄莺往来穿梭;一黄一黑配合的亲密无间,急缓有致,技艺惊绝,在无边的‘露’天舞台上演绎着一支炫丽无比的雪地华尔兹。

夕阳西下时,两个人缓缓停下,解下滑板。高育红拿着保温瓶,帅小泽背着滑板,慢慢地向外面走,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有些舍不得就这样告白快乐第一天,舍不得这任‘性’的雪天。

站在护河大堤上面,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刚离开的天然滑雪场,依然那么纯美,依然那么寂静,尽管已经散落了满地的快乐。

“我,我可以亲你吗?”他腼腆地像熟透的西红柿,弱弱的声音即使掉雪地上也不着痕迹,比那‘噗通’‘噗通’的不规则心跳声大不了好多,但在这万籁俱静北河岸边,却可以传出几米外,震‘乱’那颗冰心!

“不能!”她喃喃地说,这种事哪有标名挂号的,咋能明着问呢?答应就是不知羞,不答应就是装矜持!想亲就凑近亲呗,只要人家不推开你不就行了!所以她嘴上说的不行,人却向他挪近了半步,从来没有被父母以外的人亲过,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却早已像小鹿‘乱’跳了。

“嗯,可是,可是,人家,可是……”他脑子‘乱’了,说话变得自然语无伦次,扭捏的样子就像个学步的小绵羊!“噗通”一声,也不知道是左脚绊住了右脚,还是右脚踢中了左脚,他竟把自己磕到在地,西红柿掉进了雪窝里,爬坐起来时粘了一脸的雪,又像是沾了面粉的‘肉’丸子。

“傻瓜!”她赶忙过去伸双手把他拉起来,待他站稳,轻轻为他抹去脸上的雪,然后抱着他,在小鼻子上轻轻‘吻’了一下,立刻转过身子,“笨,亲嘴都要人教!”

“我,我不笨,你教的也不是亲嘴!”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雪,反驳着,“是亲鼻子!”他说着几步走到她跟前,搬着她身子在她薄嘴‘唇’上轻轻点水似得亲了一下,脸更红成紫茄子,“看我会不会?”

这次她真是淬不及防,脸腾地一下红到脖根,心里的滋味说不出是喜悦是意外,转身向前跑去,还留下一句:“傻瓜,不理你啦!”

“哎,小红,我,我,”他不知道说什么,以为自己的粗鲁惹她不高兴了,连忙捡起地上的滑板和水壶,一路小跑着追赶她,路上渐渐有了行人,雪天不敢跑快,始终距离七八步远,他也不敢喊她小红了,当然也不敢喊老师!

眼睁睁看她上了318路公‘交’车,他也跑到了跟前。

高育红从车窗探出头,对他喊到:“臭小泽,站住!你坐下一辆,明天学校见,冰棍儿做的很甜!我很喜欢!”她绯红的笑脸在夕阳下绚丽至极,是整个冬季最美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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