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希儿卓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道,“数据出来了,要不我把当时的场景通过幻世印的幻境放映出来,让大家都看到?”
“放吧!我猜不仅是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他们也很想知道当时的情况。”
在昆仑山的山腹中,幻世印在钢铁墙里面,阿樱等人在钢铁墙的外面,但是那一堵钢铁墙根本影响不了幻世印的感知力。
很快,我们的身边就出现了淡淡的白雾……那是幻境开始产生了。
白雾逐渐变成了黑色,最后成了昆仑山山腹中的黑色岩石。
我们周围的场景,已经变成了昆仑山山腹中的场景。一模一样,我根本就分不出什么差别出来。
同样有那高温喷泉,同样有那狭窄的山洞,也同样有那神秘莫测的钢铁墙。
然后,黑漆漆的山洞中出现了手电筒的光亮,有人进来了。
幻世印就像是一个能力强大的监控,默默地看着山洞中发生的一切。
但是……它不只是一个监控,因为它有很强大的杀伤力,能让人死在不知不觉当中,如果距离足够近,它释放出来的高能微波亦足以将一个人烧成灰烬。
在幻境中,从那个狭窄的山洞中爬出了几个人,他们都背着背包,拿着手电筒。
其中,只有一个人是女子,另外几个人,都是男的。
我让希儿卓把镜头拉进。这才在黑暗中看清楚了他们的面目。
其中一个人,就是莫依缘,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可我还是能很轻松地把他认出来。另外一个看上去有点儿眼熟的男子,就是老安了。他那个时候也很年轻。
而那个女子,应该就是阿樱了。
我在阿雪的笔记中看到过无数次她,现在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样貌。昆仑山山腹中,有她的尸体,可那已经干瘪,成了干尸,没有专业的仪器设备,很难还原出她原来的样子。
嗯!希儿卓似乎有这个能力,但是当时我也没有让她把阿樱的样貌还原出来。
阿樱长得很像阿雪,至少有三分相似,不愧是表姐妹。
阿雪是一个罕见的美女,同样阿樱也是一个难得的美女。
她们那一族的女性似乎都继承了秦瑶美貌的基因,每一个女子都长得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阿雪如此,阿樱如此,就连阿雪的母亲吴损月也是如此。吴楠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那些人进入了山洞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那堵巨大的钢铁墙。
数道雪亮的光线,不住地在空荡荡的地下空间晃来晃去。
然后,他们就像着了魔一样,不断地在那个空间行走,再也没有走到那个狭小的洞孔中过。
他们……已经陷入了幻世印制造的幻境当中。
这么一走,就是好几天,所有的人都只是在原地打转,绕圈子。
到第五天的时候,有一个人摸到了那个狭小的入口……这是一个巧合。
然后这个人就顺着那狭小的入口爬了出去。
这个人……就是老安!
但如果说这完全是巧合,我也不太信。我只能说老安当时心中的欲念比较少,所以幻世印对他的控制也相对弱些。
幻世印对一个人制造幻境的基础,就是要这个人心中有欲念,通过诱导其心中的欲念把他困在自己制造的幻境当中。
这就好比,幻世印对一个机器人制造幻境是没有任何用的一样,因为机器人不会像人一样拥有感情和欲望。
相比老安,阿樱就陷入得更深了。
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她似乎比较高兴,也不知道她在幻境中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越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少,最后被忧郁取代。
随后,不出我所料地,在幻境中的她,被同样在幻境中的莫依缘咬穿了小腹!
这是一个很恐怖,很血腥很恶心的过程!
我看向了丫丫,担心她受不了这场景。我倒是无所谓,战场上比这个血腥,比这个恶心的场面我都见过了,对这些东西早已免疫。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却捂住自己的小嘴。
在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小声地哭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吴楠。或许她也没有想到,阿樱的死法会是如此的凄惨。
朱心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是一个比较乐观,比较“无知”的天真烂漫的小老头。
莫依缘的脸上,也有了泪痕,我不知道他和阿樱之间的爱情故事,但无论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对阿樱没有一点点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点点!
战火之中,我见惯了生与死,对这些事情,早已不再那么敏感。
阿樱就是这样死去的,在幻境中死去的。
但是她在最后的关头,也清醒了,她看到了莫依缘!那那个时候的莫依缘也死了。
然后,悲愤欲绝的她写下了那一段血迹斑斑的文字。
我不知道阿樱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可以猜测,她在幻境中的经历一定比在现实中凄惨,否则她就不会如此怨恨莫依缘。
当然,我也可以让希儿卓把她在梦境中看到的东西放映出来,但是这似乎不是太好,毕竟那是阿樱的隐私,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虽说她现在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得尊重她。
看着眼前渐渐消失了的幻境,我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闷葫芦和翡儿,他们也到过那里,会不会也会被幻世印记录下来?
而且,按照翡儿那不着边际的描述,她也中了幻世印的招。
幻境一消失,吴楠的脸色就是说不出的苍白。
莫依缘的声音很沉重,很哀伤:“我说过,阿樱不是我害死的。害死她的那个也死掉了。现在你们清楚了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喃喃地道:“或许……我这些年来的执着都是错误的,我辜负了阿樱,可我同样也辜负了阿雪。在爱与被爱之间,一个人到底要怎么选择才会是正确的?”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爱与被爱之间,到底该选择谁?许多的人都会选择去爱,因为他们自信,自信能得到爱的人的爱。可是如果没有呢?可是弄得自己一身的伤呢?这个时候又退而求其次,去选择被爱?
可这样的话,未免太不公平了些。对“爱”不公平,对“被爱”也不公平,一个不公平的开始,就只能用一个不公平的方式来结束。
只有这样,才能平衡。
阿雪还是没有出现,这么长的时间了。按理说,她早该到达这里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通过其他的方式已经进入了隐云宫的内殿?或者说是她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自从我知道或者说是我想起我和她小时候的事情之后,我对她的感觉就变了,变得很奇怪,有点儿莫名其妙。
我问吴楠:“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吧?”
“应该快来了!”吴楠道,“我们再等等!”
我重新打开阿雪的笔记,吩咐希儿卓去外面看了一下,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就让她赶紧通知我。
吴楠也走了过来,道:“我也想看看,我走了之后,损月姐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过得好不好!”
我点头,重新启动幻世印,让它把天书的内容投影到空中。三个人围在一起看书……这感觉的确怪怪的,和丫丫在一起看书,这个我能接受,但是要和丫丫,还有吴楠一起看书,我心里面就总觉得很别扭。
金光涌动,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上,就是阿雪笔记的内容。
接着刚才,只见她写到:
于彤叔叔带着我和母亲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我只知道那里很漂亮。就是太冷清了一些,没有其他的人。
那里有一栋木屋,很精致的一栋木屋,全是是用松木制造的,散发出淡淡的松香的味道。
在木屋的周围,都是草甸,很平整很好看的草甸,一遇到夕阳,草甸就会发出非常好看的光芒。
在木屋的左边,是一条小溪,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顺着小溪往上走,就是松林,密密麻麻的松林,松林之上,就是雪山。
真的是很好看的一个地方,我欢呼鼓舞,高兴得在打滚,结果却迎来了母亲的目光。
我不敢闹了,跑到于彤叔叔的后面,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在小木屋的周围,还有许多的很奇怪的树木,它们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它们的汁液特苦苦,特别是从树干里面流出来的。
有一次嘴馋,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结果那苦味直接把我弄哭了。
我问于彤叔叔,为什么要弄这么难吃的东西栽在这里?
他笑了,那个笑容让我很生气。
他道:“小馋猫,那个树又不是给你吃的。那是给老虎和狼吃的。”
一听到老虎和狼,我就吓得一个哆嗦,在我幼小的记忆中,这两种动物,都是很凶残的动物。
“可是,为什么要给它们吃呢?”
母亲看着我,笑道:“因为它们吃了之后,就不想吃人了。”
我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别说是吃人,如果老虎和狼啃了这树,估计得一两个星期不想吃东西,因为吃什么东西都是苦的。
事情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
后来我才知道,山中有很多的猛兽,老虎和狼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力大无比的黑熊!
这些都是山中的王,而想要在山中安定地生活下来,这可不容易。
那个小木屋虽然牢固,但是一定抵不住老虎和狼来磨牙,更抵不住黑熊的熊掌……说不准它一巴掌就会把小木屋面前的那两根柱子给拍断。
在小木屋周围栽上那种奇怪的树木之后,就可以很好地保护小木屋,保护小木屋中的人。
因为树汁太苦,老虎和狼都不愿意来磨牙,黑熊也不愿意。
而且,那树汁还有很强大的粘性,黑熊要是敢用爪子来拍,那它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凄惨了。
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真的很不容易,因为深山老林是动物的世界,不是人类的世界,人来到里面,只是一只没有任何武装的小白兔,随时都可能被那些力大无比的家伙吃掉。
所以我从小就不觉得隐居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而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因为山上什么都没有,还要时刻防备着那些可恶的猛兽。
我更喜欢人类的世界,虽然我不知道母亲和于彤叔叔为什么不喜欢人类的世界。
因为人类的世界中,有糖吃,还有许多的糕点,有又香又脆的花生,还有瓜子。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直流口水。
山上是没有这些东西吃的,只有在于彤叔叔和母亲外出回来的时候我才能解解馋。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吃的就行。
但是山上的生活也很孤独,我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出那些奇怪的树木围成的那个圈子。因为山上有熊,它们会一巴掌拍死我。
母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陪着我了。于彤叔叔更是神出鬼没,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去干了什么事情。
母亲也是如此,她经常出去,我不知道她去干了什么,我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上许多的好吃的东西。
我很孤独,真的很孤独。在山上的生活,除了看书,就是练武,母亲要我变强!我自己也想变强,除了是为小时候的那个目标之外,更重要的是我想出去,我想走出于彤叔叔给我划的那个圈子。
他告诉我,只要我能徒手击杀一头狼,我就可以四处走走了。但是这是很难的,因为狼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而我什么都没有。
每天,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阳升起,然后又落下;我只能在木屋面前看着雪山的色彩不住地变化。看着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山上山下的树木变成黄色,然后又恢复了绿色。
看着小草枯了又荣,荣了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