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未明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将幻术和真实相结合。九龙杯就是一个例子,九龙杯是真实存在的,其他都是幻术。所以我也下意识地认为一切都是真的。其实昨晚真的东西,不过就是朱元璋、朱允炆、死去的朱棣、燕王妃……”我又将牢里未明施幻将所有囚犯弄的魂不附体的样子,告诉未明。
三宝叹道:“所以,也不排除昨日在场的皇亲国戚们,其实看到的是另外一幅场景。”
“对,不排除。在他们眼里,可能还在寻欢作乐,也可能看到了刺客行刺,但是他们是不是真的看到刺客的脸,就另说。”
“这虚虚实实,究竟何为真何为假?若连自己亲眼所见都不可相信,那真是太可怕了。”
“而且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难不成幕后的黑手是太子?他看出了燕王的端倪,于是让未明倒戈?”
“虽不无可能,但是可能性小。如若太子知道燕王要夺他储君的位置,但为何还要将你、陶伯伯他们都留下,你们可都是燕王的人。最重要的是,你们并未与太子有过接触,更没有对他表过忠心,他凭什么留着你们?虽说你镇抚使的官品没有指挥使大,但是锦衣卫现已是天子亲军二十六卫排名第一,哪怕是校尉,再次是力士也都能在街上用鼻子当眼睛。可见你作为南镇抚司的镇抚使,现在的权力有多大?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揉了揉眉宇,这一点我却是想不通。突然想起刚进金陵时听闻民间关于皇宫内的密辛,说那朱允炆天生阴郁,身患异疾,要定时喝人血才能续命。一个小孩罢了,也不知这些谣言是如何传出的。
“文舜哥哥,很多事情以后自然会知晓。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三宝见我眉头紧锁,又为我斟了茶。
我接过茶,道了谢,问道:“三宝,你现在一直住在皇宫里吗?”
“在宫中时日较多,不过平时也去宝船厂做监理,将宝船图纸带进宫内方便皇上审阅。最近新建的宝船厂启用,老旧的船厂都在往新厂搬东西,差事也挺多。”
我一听,乐了,道:“你日后和这宝船打交道的时日还多着呢。不过……”
“不过什么?”
“永乐帝朱棣死了。”
“永……永什么?不要胡说,当今皇上还……”三宝大惊。
“知道知道,不说了不说了。”
三宝有些埋怨地看着我,怕我口无遮拦引来杀身之祸,随即又道:“皇上现在成立锦衣卫,又将你和未明分别封为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和南镇抚司镇抚使,以后你们两派可有的斗了。我听说北镇抚司是专门为这次事件设立的,皇上要求锦衣卫直接对他负责,还命北镇抚司的人设了诏狱,可奉旨直接抓人进诏狱审问,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都无权过问。不过未明被封了指挥使,文舜哥哥只是封为镇抚使,官职比未明低了些。”
“这我知道。原本这出戏是该我唱的,现在倒是被未明他们抢了去。谁让他和长孙殿下关系好呢?不过呢,我这南镇抚司是给皇帝的军队研制火器和武器的,另外一些外出调查的示意也归我们管。还有最终要的一点,我们负责监察锦衣卫的内部人员,如果他们北镇抚司不识相,我也是有办法去皇帝面前告状的。”
“文舜哥哥,你原来都知道。你果然是天人呐!”
“我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提早知道了这些事情罢了。说了你也不信。”
三宝笑了笑,“这几日,听说金陵城内有南疆人混进来,他们专门抓汉人扒皮做灯笼,再用腿骨做成骨笛,半夜三更做法。每当官兵赶到,他们就消失无踪,这件事情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接这个案子。”
“小事一桩。”我随口说道,但是手里的杯子,却被我捏得吱吱作响。
“据说在南疆,有一种宝物可以使人不受幻术控制,你不妨趁这次行动,去探一探虚实。对了,还有一件东西。”三宝从他的大袖袍里拿出一部相机,是菁菁的相机,“这个东西,我让人从王府里带出来了,我想还是你亲手给陶姐姐比较好。一定要把陶姐姐找回来啊!”
我接过相机:“三宝,你有心了。来,我们拍一张照片。”
“咔嚓。”
时间飞逝,但一切未变。
直到我真正进了宫,才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仅凭自己的想法和一腔热血就可以达到目的的。光鲜恢弘的宫廷背后,暗藏着太多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太多的貌合神离勾心斗角,太多的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一旦在宫闱之中结下了仇家,他们就会想尽各种办法要你好看。
这种“好看”,并非将我从锦衣卫镇抚使的位置上拉下来,而是要置我于死地,甚至有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过,好歹我是南镇抚司的镇抚使,救过当今皇上的命,又是受长孙殿下提拔,就连皇上身边的人也要给我三分面子,就别说其他人了。不过我南镇抚司与北镇抚司比起来,就没有他们风光了。
未明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已经召齐人马,将诏狱开启,那天夜里就带着人去监视胡惟庸。当大臣们知道诏狱恢复时,有不怕死的就在朝堂上出口谏言。随后七日内,未明便已经将其在诏狱内用刑折磨,招了罪。
不多时,城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北镇抚司指挥使,大家都称未明为“夜魔”。锦衣卫是最受皇帝信任的组织,为当今天子所用,只为给皇帝执行各种重大任务,他们可以直接抓人进大牢,众人皆知这是个万万不可惹的队伍。
我虽知这是不对的,然而历史上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大多都是这么干的,我也管不着。
陶长卿如今成了皇帝身边一等一的红人,自从那件龙袍过后,连马皇后的凤袍也由陶长卿全权制作,那龙凤呈祥的样子,皇帝皇后都乐呵。
当然,还有我们锦衣卫的飞鱼服,皇帝规定了在祭祀这样的大日子里,锦衣卫跟随要着飞鱼服。飞鱼服的设计这倒不是陶长卿一个人的功劳,是阿吉在边上吐着舌头一阵撺掇之后,把墟鼎中给我穿的飞鱼服,给我用的绣春刀都给陶长卿看了。于是陶长卿照着阿吉那套飞鱼服,重新修改,之后上身除了帅气、十份光鲜之外,相比原先的防御性也更好了。
再说阿吉,他跟着我进出皇宫,由于其通体雪白,块头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深山冰原间的狼。拜他所赐,我南镇抚司镇抚使就有了“白狼”称号。
洪武十五年,一日深夜,我奉旨进宫,密会朱元璋。他将密会地点依旧选在奉天殿,这座大殿是过了奉天门后第一座大殿。上盖琉璃金瓦,双檐重脊,雕梁画栋,朱漆描金雕花的门窗,白日里在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芒,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金銮宝殿”。
而现在的奉天殿,犹如一条沉睡的龙,光芒暗淡,却在黑夜中庄严肃穆,在静谧的黑夜里横卧着。
整座皇宫也代表着明朝开国皇帝御统天下的最高象征。
我踏进奉天殿,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前方的龙椅一侧亮着一盏灯,我赶紧小跑上前。
“臣陆文舜,叩见皇上!”
“免礼。”朱元璋转过身来。
他的长相是在是太神奇,虽然说我已经见过他多次,但依旧觉得好笑,当然现在可不是露出笑容的时候。
“皇上。不知深夜将臣召来此处,有何吩咐。”
朱元璋在龙椅上坐下,道:“近来与北镇抚司关系可还密切?”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
“你们南镇抚司虽枪械火器众多,然而自锦衣卫成立以来,声响都没有个炮仗大。现在朝中大臣,一听到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各个吓得和王八一样,你们南镇抚司可要上点心思了。”
“皇上的良苦用心,臣全明白。”
朱元璋狐疑,问道:“全明白?明白什么?到给朕说来听听。”
我思忖一会,抬起头,抱拳道:“皇上乃是风水大师,深知房子建南不建北,向东不向西,因为北宅为阴,而西不好听。所以皇上就把皇宫建在金陵城的东边,面向南方。金陵最高的山紫金山在城东,远远看去,紫金山正是一条匍匐的巨龙,而我们现在这位置,不正是龙首吗?帝王居住偏东合于《周易》的“帝出乎震”之意。”
“油嘴滑舌,那又如何?”朱元璋拉长了调子。
“说明皇上喜南不喜北。表面上给了北镇抚司无上的权力,但是却让我们南镇抚司监察他们,臣心里明白。”
朱元璋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往龙椅北上一靠,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我心中一沉,难道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哼!”朱元璋口中一哼,我立马跪在地上,把头压得更低了,如今这心也算是沉到底了。我左思右想,我刚才的行为应该就是揣摩圣意,弄得不好是要杀头的,实在太欠考虑了!
朱元璋没了动静,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那一句“来人呐,把他拖下去斩了!”似快脱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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