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着锦衣卫训练营的力士服装,他犯了什么事?”
“回禀大人,这是今日刚进锦衣卫力士训练营的力士,上午您在训话的时候属下就发现此人在人群之中扇动情绪。方才此人在门外花园的树上鬼鬼祟祟,似是在偷听几位大人说话,被属下一举拿下。还有,大人请看这里。”
说着,沈洛蓉便将那汉子的衣服一把拉开,他胸口的一道刺青便展现出来。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道:“这是个苗人?南疆的苗人?”
“是的,南疆派来的探子!所以金陵有南疆人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另外,此人是不是与倭寇有甚关联也未可知。”
既然有一个南疆苗人被发现,那此人一定还有其他同党,若是他们与日本的虫师联手,金陵将变成人间炼狱!
“把此人交给北镇抚司,压入诏狱,严刑拷打!问出同党下落,一并拿下!”
“不!!”这汉子杀猪似的喊了起来,扭动全身极力反抗,“我不去诏狱!不去诏狱!”
我半举起右手,示意手下先不要动他。走到那苗人跟前蹲下,掏着耳朵笑问:“怕了?”
苗人哆哆嗦嗦答道:“怕!怕!我不去诏狱,不去诏狱!”
“可以!我给你个机会。”我又站起身,朝阿吉使了个眼色。
“砰!”阿吉瞬间化作巨大的苍狼,身躯占了半间屋子,他那对金色的眸子猛然锁定了南疆苗人。
苗人被阿吉这个“大炮仗”吓得瘫在地上,嘴里自言自语喃喃道:“白狼,白狼……”
阿吉也不管他是不是吓傻了,一口将其叼在嘴里,就和当时叼未明一样。
“这位力士,敢问尊姓大名?”我仰着头问道。
“我……我叫……泰维斯亚……啊!!!!”苗人名字还未说完,便大叫起来,随即就看到阿吉的一颗利齿已经咬进了苗人的屁股蛋子。
我嘴角一阵抽搐,道:“这只白狼是灵兽,他可辨别世间一切谎言,你若再敢说半句假话,那就不是屁股出血这么简单了。我会让白狼咬断的你的双腿,再留着你半条命送去北镇抚司衙门。”
苗人全身颤抖,他们只要是听到诏狱,或者是北镇抚司,就像是兔子见了狼一样,那种恐惧不是表象,而是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的。
苗人大叫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全都说!”
“好,那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阿卜杜勒西提,南疆蛊师。”
众人一听,心中也都一惊,这似乎和刚才所想的一样。
“你们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大人!”
“说谎!怎么可能没关系!”傅伦瞪了阿卜杜勒一眼。
沈洛蓉也从腰间掏出了皮鞭,一声响亮的鞭子声,抽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是真的,各位大人,我没有说谎,我再也不敢说谎了!”那苗人被鞭子声吓得又是一颤,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扭过脖子害怕的看了一眼阿吉。阿吉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吓得那苗人又开始发抖起来。
沈洛蓉又是一个鞭子,说道:“要是敢说半句假话,抽你丫筋!”
苗人吓得人都软了,特别是看到沈洛蓉的时候,看样子在力士营,沈洛蓉作为他们的教头,真的没少给他们苦头吃。
我示意傅伦和沈洛蓉不要激动,戚越圣给我搬来一把红木椅子,我坐下,一抖长衫,继续问道:这次你们来金陵,还有其他人在吗?”
阿卜杜勒眼神飘忽,顿了顿,说道:“有。总共出发时有二十人,由于路途遥远,抵达金陵的只有九人。”
“现在其他八人身在何处?”
“我们抵达金陵入关时,是有正儿八经的入关文牒的,上面也都盖了戳。但是每有几日,便有同伴无故消失,让我们心里也很惶恐。”
“无故消失?所以你们就做人皮灯笼,施展妖法?目的何在?”
“大人冤枉,我们从未抓过汉人做人皮灯笼,削骨成笛啊!”
我望向阿吉,并没有动静,那证明此人说的是实话。我又问道:“大明平复云南后,给你们南疆也有不少好处,为何要扰乱皇城清净?你们此行目的何在?”
“大人,实不相瞒。我是跟着南疆王子一起来的。我们南疆收到了大明的邀请,据说有一件惊为天人的龙袍出世。而且还邀请我们参加新年贺寿的宴请,据说还邀请了其他藩国和外邦共同一睹大明皇帝之风采。我等小国早就归属大明,并不敢有其他妄想,所以一接到邀请,我们的王子便亲自前来。可谁知……”
“出什么事了?”
“我们带着南疆最好的宝物和田暖玉作为给大明皇帝的贺礼,连夜赶路,只怕未能在新年之前抵达,所以我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小路。途中有一半的弟兄为了对抗劫匪而丧命。不过谢天谢地,后来还是终于抵达金陵,要献给皇帝的暖玉也还在。当我们看到繁华热闹的金陵街巷,心中的激动不用言说。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并未享受到任何王子该有的待遇,我们王子已经舟车劳顿,但他从未说过半句不是。我们走过长安街,到达长安右门,却被侍卫挡在门外。他们说,根本就没有听书过什么南疆王子要来金陵的消息,还说元旦盛宴是皇族家宴,根本不可能邀请外邦来参加。”
“总之,你们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我们根本进不了皇宫。王子说罢了,回去吧。我看得出他脸上的失落,虽然他一直对着我们笑。虽然南疆在你们大明眼里只是一个小地方,可他好歹是我们的王子,他这个样子,我们作为下人,看着心里也难受啊!”
此时,大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缓和下来。阿吉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这个苗人的举动,大家开始对这帮南疆苗人的遭遇而感到遗憾。他们风尘仆仆,不远千里地赶来,怀着对大明最崇敬的心,却在皇城门口吃了闭门羹。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心里难受的。
“那你主子人在哪里?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南镇抚司?”
“我们那天确实太过劳累,便在金陵客栈投宿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我们的王子就不见了。这叫我们非常着急,本以为王子只是清早去了长安街的街市,等到中午他还没回来,我们就出去找依然没有他的踪影。到了晚上,王子依旧未归,我们就知道他应该出事了。于是就分头在入夜后,去每家每户的房顶,掰开瓦片找人。王子穿的是南疆服饰,很容易被辨认出来的。”
“可是你们还是没有找到,而且还有人会继续消失对吗?”
“大人神算,确实如此,第一天晚上有两人未归。第二天晚上,又有两人未归,第三天晚上就只剩下我顺利回到客栈……这块地方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处凶城啊!”
“那你来锦衣卫作甚?”
“听闻大明锦衣卫是搜集情报最厉害的地方,我要是找不到王子,以及那些弟兄,也根本无颜回去。于是我就进了力士营,来了南镇抚司。进来之后才发现,我还要各种训练,考核才能一步一步做上小旗、总旗……这对我来说是件太长了,王子等不了!于是我就来到镇抚使大人的宅院,希望能探听到关于王子失踪,哪怕是一点半点的消息……”
阿吉松开嘴巴,把苗人放下来,那苗人赶紧又爬起身冲我一顿磕头叩拜,额头磕的洒出一片殷红,嘴里喊着:“求镇抚使大人饶命,求镇抚使大人饶命,小的不过是想找回王子,绝无侵犯大明,或是其他图谋不轨之意!”
我叹了一口气,脑中又将他说的,与进来金陵城所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问道:“你们王子失踪是哪一日?”
“回大人的话,洪武十四年十二月廿九。”
“所以你们一帮兄弟,是从十二月三十开始失踪的?”
“是的,大人。”
我问傅伦:“傅伦,南疆苗人做人皮灯笼的消息是何时放出的?”
“回大人,应该就是十二月三十开始有这样从传言。而且,听说北镇抚司的人确实找到了骨笛和人皮灯笼,所以才会人心惶惶。”
“马上差人去北镇抚司,把我的令牌拿着,去将他们收缴的骨笛和人皮灯笼取来。”
大概有半柱香的时辰,傅伦带人取来了人皮灯笼。北镇抚司的人本不愿交出这东西,后来傅伦把圣上都搬出来,他们在不情不愿地给了一盏人皮灯笼。这灯笼此时用黑色的布盖着。
我一把掀开黑布,拿出了人皮灯笼。
那一瞬间,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人皮灯笼上的一个印记,也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阿卜杜勒看着那盏灯笼,浑身颤抖。
因为在那半透明的皮上,有这一个和阿卜杜勒身上一样的印记,他们南疆苗人特有的刺青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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