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过年饭白昊鄞并没有在家里吃,因为那一天,一个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而一个鲜活的生命,却从这个世界上,残忍的离去。更新更快请访问www.dashubao。CC
夏颜早起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她心里不安,出来一看小信正看着动画片等着白昊鄞回来,好好端坐的乖巧样子,与以往并没有区别,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本来说陪他出去看雪,但孩子像是提不起任何精神,吃饭的时候只是拿起了筷子,根本没有吃一点儿东西就放下了筷子,夏颜着急,呵哄了好久,但孩子还是郁郁不安的样子。
夏颜知道他是在等白昊鄞回来带他去堆雪人,等着他回来陪他过年,她心疼被一种莫名的灰白色笼罩着的孩子,所以,拿起电话打给了白昊鄞,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第一次没有人接,第二次却是直接关机了,夏颜想大概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孩子知道她打电话,所以,就一直等在一边看着她,她不想看到孩子失望,只好骗孩子,拿着电话对着空气嘱咐,“晚上会回来吗?好的,小信一直在等你,等一会儿就回来,恩,开车注意安全。”
她挂断电话之后,扯开僵硬的嘴角对孩子解释,“小信,爸爸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吃一点儿饭好不好?”
孩子灰白的眼瞳依然黯淡,“妈妈,我不饿,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妈妈,你不用骗我了,爸爸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你的电话根本就没有打通对不对?”
孩子的确聪明得有些过分了,夏颜黯然放下手里的电话,这是一种很糟糕的状态,有白昊鄞存在的时候,她放任了孩子对他的依赖,而他一旦不在,孩子又要重新适应一个孤寂的世界,即使有她在,可她代替不了他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小信,爸爸是大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每天都陪着小信,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对不对?”她蹲下身,面对面跟孩子说话,孩子似懂非懂的点头,“妈妈,我很想爸爸!”
他不说什么,只说想念,这让夏颜鼻头一酸,“爸爸也会很爱小信很想小信的。”
孩子却摇头,再一次带着肯定意味的疑问,“妈妈,爸爸他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他不要我们了?”
夏颜一怔,“小信怎么会这么认为了,爸爸跟妈妈已经结婚了,我们是一家人,爸爸那么喜欢小信,怎么可能会不要小信不回来呢,他只是有事情要忙而已!”
孩子的敏感和多疑让她心疼,可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以更简单直接的方式,来消除孩子心中的疑虑。
孩子低下头,认真的说,“妈妈,可我刚才听到了爸爸讲电话了,他说‘孩子要生了,我马上回来’,妈妈,如果这里是爸爸的家,他为什么要把出去说成是回来呢?‘孩子要生了’妈妈,爸爸还有除开我以外的其他孩子吗?”
夏颜这才被真正的怔住了,“小信,爸爸电话里,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孩子点头,“妈妈,爸爸是不是嫌我烦了,妈妈,只要他回来,我不去堆雪人也不去幼儿园了,我回去医院好不好?”
夏颜鼻翼泛酸,她这才知道,今天早上,沈渊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而白昊鄞的急匆匆又是为了什么,孩子要出生了,假如还有一个孩子能让他如此着急的话,那一定只有尹敏语,尹敏语要生孩子了,所以,他要马上回去,他曾经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可他竟然如此紧张,这不是很可笑吗,可更可笑的却是她竟然愿意相信,在他说出复婚那时,她真的以为,在某一天,小信离开之后,她还能找到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原来却都不过只是他好听的谎言,为了编排一出什么剧目的谎言。
孩子怔忪不安的看着她,夏颜看着孩子脸上不安的神色勉强笑开,“小信,不管爸爸有没有别的孩子,小信都必须相信,爸爸是爱小信的,我们现在就出去找爸爸,好不好?”
孩子却摇头,乖巧模样,“妈妈,爸爸不会喜欢我们去找他的,要是真的可以的话,他早上就会带着我出去的。”
面对着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智商不高的夏颜应付得吃力,“那妈妈就陪着小信看电视,一起等爸爸回来好了!”
她开了电视,孩子蜷缩在她的怀中,瘦弱的小小一团,精神不济的样子,根本也没有心情看电视,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越等孩子会越不安的,她于是果断的决定带着孩子出门去,就算是抱着孩子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这个城市过年的氛围也好,也许孩子还会被这热烈感染。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给孩子穿好暖和的羽绒服,围上好看的围巾,戴上暖融融的毛线帽子出门,“我们去买点儿年货回来好了,对了,要不要叫上沈叔叔一起呢?”
她的语气故意轻快,但孩子的神情还是有些怏怏,大概不愿意看她失望,所以点了头,结果下来敲门,沈渊却不在,夏颜不想给她打电话。
刚下楼来,却看到了祝月,她一个人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跑过来的一样,额头上还有汗珠,看到夏颜和小信,她连忙走过来打招呼,“夏阿姨小信,你们准备出门吗?准备去哪里呀?今天是大年夜,不要准备晚饭吗?”
其实,就两个人,准不准备晚饭又怎样呢。
但夏颜还是问,“你晚上要来这里吃饭吗?”
祝月想了想,看着孩子有些郁郁的神色,说:“其实我是准备来找我舅舅借车的,不过算了,今天是大年夜呢,我要过年,别人也要过年,就不折腾了,你们去哪里,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吧?”
夏颜看了看孩子,说:“就是准备去走走,具体,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夏颜看着对什么都好像提不起兴趣的孩子,有些无奈,祝月了然,于是提议,“要不叫上我舅舅我们一起去打雪仗吧,今天公园里面肯定都没人?”
她是看着孩子问的,可孩子的神情不安焦虑,为着什么,她不懂,她只是觉得今天的孩子有些奇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夏颜,但夏颜叹息,无可奈何,正要答应,孩子却说:“妈妈,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的积木还没有搭完,而且要是爸爸回来了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心心念念还是这个!
祝月恍然,的确是没有看到白昊鄞,不过白昊鄞……
她于是附和,“好啊,我也有好久没有跟小信一起搭积木了,对了,最近《斗火》漫画又出了新版,等我去买回来跟小信一起看,好不好?”
孩子点头,却说:“我跟你一起去!”
夏颜有些不放心,祝月说:“没问题的夏阿姨,就在小区过去不远就有书店,我很快就把小信送回来,你在这儿等我们吧!”说着就抱着孩子往外面走去。
夏颜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祝月说了些什么,孩子脸上的阴郁灰白终于散去了一些。
她等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祝月将小信送回来,她心里不安,便准备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却见沈渊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夏颜,小信出事了!”
出神?
她眼神一跳,不安的皱眉,“是又昏倒了吗?”
沈渊说,“我已经让月儿送他去医院了,具体的情况,你去医院之后,就会知道的!”
她听他这样说,虽然心里不安疑惑,但也强制压下来,只管跟着沈渊走。
说实话,这样长的一段时间,孩子不定时发病,她已经练就淡然,孩子的每一次昏倒,她总是相信,他总会醒过来的,孩子不会睡美人,他会醒过来的,她这样相信着,后来的结果也说明这命运对不起她的信任,然而此刻,她却似乎突然失去了这种相信,也许是因为沈渊脸上的神情,或许是因为孩子今天一整天的状况都很不对。
两个人打了车去了医院,过年的医院依然热闹,这大概是一个奇异的地方,一年四季这里总会收纳吞噬许多的人,鲜活的,灰白的,都有。
夏颜实在恨透了这个地方,可她却被生活一次有一次的送到这个地方。
还是市立第一人民医院,小信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面的医生是主任医师吴素兰。
沈渊赶去之后,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走进了急救室,他嘱咐夏颜在门外等,“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
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他安慰人向来只得这浅显两句,可其实,毫无说服力。
但夏颜却很老实的点头,只说:“求你!”
沈渊点头,“我明白!”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像是木偶然的祝月走了过来,她白色的羽绒服上的鲜血触目惊心,,夏颜不忍看,转过身去掉眼泪,祝月说:“夏阿姨,对不起,我抱着他出来还没走多远,小信就说他难受,我问为什么,他没有回答,我就看到他嘴里面鼻子里面,一下子涌出来好多鲜血,然后,就突然昏倒了,我好害怕……对不起夏阿姨!”
她说着,蹲下身去,狠狠的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