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白昊鄞出事,先赶到的是段宴,段宴景傲是认识的,他跟段宴打了个招呼,段宴很是意外他竟然会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家里有人生病了吗?是不是你姐姐?”
段宴很诧异,有些多余的负累关心得有些多余。[看本书最新更新章节请访问WwW.dashubao.cc]
段宴曾经远走加拿大逃不出的那迷宫,很显然,就是林锦,阮景傲的姐姐,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阮景傲摇头,“不是我姐姐,而是白昊鄞白先生,我是在这里,等祝月的!”
等祝月?!
段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才那一刻稍稍惊乱的情绪已经平静无波,“哦,这样,白先生是住在这病房?”
他指了指身侧的病房,景傲有气无力的样子点了点头。
段宴敲门,开门的果然是祝月,看到是他,祝月淡淡的打了个招呼,阮景傲趁机凑上来,可惜,祝月连眼皮都不抬,直接关上了病房的大门。
段宴简单的了解了一下白昊鄞的情况,他知道小信去世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知道这件事情对白昊鄞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虽然很意外昊鄞也会选择轻生,但一想到小信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段宴来了没多久,沈渊也赶到了,他问过了情况,祝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沈渊又亲自为白昊鄞做了一个身体的检查,确定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夏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祝月问。
沈渊说:“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还陷在昏睡中,大概一时半会儿很难清醒过来。”
他的眼睛里面不满了红血丝,他看来很疲倦很哀伤,段宴偶然在一场晚宴中见过沈渊一次,就在前不久,他知道他才是沈盛的亲生儿子,是“沈氏”真正的主人。
但此时,在这样子悲伤沉闷的氛围下见面,两个人只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连敷衍的应付都无力。
白昊鄞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他的精神看起来很糟糕,但他坚持出院,段宴也只好由他。
祝月很沈渊已经先离开,本来阮景傲是要跟着祝月一起走的,但是祝月的眼神冰冷,那嘲讽的冷笑像是固定在她的嘴角一扬,他便只能无力的站在原地。
有些风暴正在酝酿,而他无力参与,却变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险些毁却了这幕戏里,最重要的道具。
“月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沈渊关切的问。
祝月用手轻轻地触了触自己的红肿的脸颊,说:“没什么,刚才遇到了尹敏语,她打的!”
她的语气很淡,沈渊皱了眉,祝月说:“真的没什么舅舅,你放心,她欠我的,我总有一天,会十倍的索回来。”
“先回去上点药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他耐心的嘱咐,可是心里,却有些什么漫过了一直压抑的不平衡和恨怒。
沈渊似乎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不管是夏颜,还是至亲的祝月!
这令他很难受,非常难受!
“小信的尸体还没有打捞起来,等夏颜醒过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
祝月沉思了片刻,说:“舅舅,或许,就让小信留在那片干净的水底才是最好的,夏阿姨她,也会愿意的!”
因为白昊鄞的这么一闹,小信的葬礼都来不及举办,就被莫名的埋葬在了青江之中。
就连一方悼念的坟墓都没有,这样的具象,总有一天,会在他们各自的记忆中,变成一片虚空吧?!
同样陷在这深刻的痛楚里面的,当然还有白昊鄞,他醒过来之后,就要求出院。
“是要回家吗?”段宴问。
他茫然无措的样子,悲伤横陈,不见半分明媚,“段宴,送我回去夏颜那里吧,那里才是我的家。”
段宴了然,开车送他的路上,他又问:“孩子……要打捞吗?”
说起这个,他的身子一僵,他本来是抱着跟孩子一起离开的想法的,可命运连这点儿浅薄的眷顾都不愿意给他,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不不用了,就让还在留在河里,做一条自由的鱼儿好了!”
孩子在另外的那个世界,会是自由的吧!
他再也不愿意说话了,段宴也只好随他沉默,到了家的时候,敲门,是祝月来开的门,看到他回来了,她让开,让他进屋。
屋子里面的气氛依然弥漫了浓厚的悲伤,沈渊这时从卧室走出来,看到他,便对他说:“夏颜的情况很不稳定,她一直在发高烧,我已经喂她吃了药,高烧依然降不下来,我们正在考虑送她去医院。”
他很感激沈渊,在这样重大变故发生的时候,有他在夏颜的身边,他诚恳沉重的道了感谢,然后就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房门。
沈渊叹息,浅淡的招待了段宴,段宴问了夏颜的情况,沈渊皱眉,他只说,“目前还不确定!”
不确定送医或是不送医,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醒来,就像是小信病情的传染,但她是自愿沉睡的,她的病在心里,对现在的夏颜来说,自杀或逃离这现实,要比清醒的面对来得简单得多,甚至,就连时间,也未必能够用拉长的方式稀释她失去小信的创伤。
这才是沈渊最担心的,他曾经试图参与她的生活,但此刻才突然醒悟,她的生活早就随着小信病情的加剧在一点点儿破碎消散,她哪里还有生活,留给别人插足进来,就连白昊鄞,也在这一片支离破碎的生活边缘,摇摇欲坠。
白昊鄞一直待在卧室里面,跟夏颜待在一起,一整晚,段宴和沈渊都担心他出事,中途敲门,并没有反应,但是之后,却收到了他的短信,他在短信上说——我没事。他只是现在,除开夏颜,不想再见到其他的人而已!
段宴和沈渊这才稍稍放了心,他们就一直等在外面,祝月便给两人还有自己泡了方便面。
但两人都没有胃口,根本连筷子都没动,祝月于是就一个人在旁边,将三个人的全部都吃掉了。
她是真的饿了,饿了整整两天了,她需要精神,在所有的大人都要倒下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能坚持数清楚生存的纹路,真是有点儿没心没肺了,但她似乎一直就是这样活着的。
而那晚,白昊鄞躺在床上,抱着高烧的夏颜,说了许多的话,流了许多的泪。
所有的过去,所有的爱恨拐点,他全部说出来,那些压在内心深处的,全部都倒了出来,但是夏颜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的,她已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想返回到这个令她绝望的世界上来了。
白昊鄞说:“我很抱歉昨天的离开,那是最后一次的离开,夏颜,我保证,假如我知道小信的情况,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走开,我现在很后悔。”悔恨的眼泪滚落下来,“敏语昨天生了一个女儿,我们约定,从此陌路天涯,我亏欠她很多,她说如果我想要回到你身边,我就必须留下我从你这里得到的所有,夏颜,我把所有都给了她,可我把我放在她身上的心收了回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这些的,我应该早就这样做的,对不起……夏颜,对不起……”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烫得像火,可他还是紧紧的抱着她,然后盖着很暖和的被子,可他的身子却很冰冷。
冰火煎熬,这大概就是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好像永远没有办法,行走在同一个温度之上,可他愿意从此刻开始守候,不离不弃,他们本已是夫妻。
——即使失去了小信,他们也可以相依着,行走!
但他们的世界,终于只有纯粹的他和她,再没有尹敏语,再没有过去苦痛的牵绊!
“夏颜,我爱你,在那样早的时候,你曾经像是一块纯净的山石,坠落在我的心海里,再离开梵净山之后,我写过很多的信给你,可你从来没有回过我,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游客!”
他曾经对她甚至有一种疯狂的想法,但那时候,他的身边有尹敏语,他的生活正在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刚刚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一个罪犯,而亲手了结他父亲生命的人,有可能是他的母亲。
那是多遗憾的错过,他们曾经,几乎一见钟情,可惜,那一见虽然足够深刻,却太短暂,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回到梵净山去,找她问一个结果,因为信中的所有试探,她都不曾回应。
而他在慢慢的将这一见触动心海的波浪归于这一个旅程的奇异的时候,在他的心,重新回到自己身侧,愿意与自己共度医生的女子身上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以一种令他诧异和震撼的方式,保护着他,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后来的那些,他一点点儿的防备疏离,只肯将她定位在好朋友的位置,如果不是后来她的那些行为触碰到他一直坚守的自由明媚的底线,或许,他不会让生活一点点儿的累积对她的厌恶,而会在心底,最纯粹的心底,永远为她留一片透亮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