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时迁的过程不用多叙,一个有心招揽,折节下士,好似仁义孟尝君的模样,另一个也早有心投靠,见西门庆有丝毫不曾嫌弃自己是偷鸡摸狗之人,心生感动。再者面对西门庆的招揽,他若敢说出一个不字,决计活不过今晚,只西门庆一开口,他便拜倒在地,俯首听命。
西门庆道:“却是巧了,我这里正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做,若是做的好了,我定然不吝赏赐。”
“哥哥但又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小人也绝不皱眉。”
“你附耳过来。”西门庆将沈章一事,都说给他听,言罢又将小厮郓哥儿换过,指了指他道:“那厮的藏身的地方,我若去了,他必然警惕,你需不好下手。便叫这小厮跟着你,不要看他年幼,可在我手边的兄弟当中,他是最伶俐的,县里打探消息,也都是他在做这件事。”
时迁初见郓哥儿顿生好感,一般是因为西门庆的夸奖,另一半就是看他模样,隐约间有几分过去自己的面貌,身材瘦小,面色上似带着三分的油滑,不过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将那双眼睛,衬的颇有神采。
“西门哥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今日我会托人保你出来,但碍于一些原因,也为了避人耳目,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也不要去找我,你若有事,便去找郓哥儿,叫他传话给我,此事切记小心,沈章那厮也是个谨慎的人,不要被他察觉了。待此事结束之后,我给你摆下庆功宴,叫兄弟们都来结识你这般的好汉。”
西门庆的这般话,时迁心里没有一丝的抵触,反而十分欢喜,他新投来此,就得西门庆这般的信任,安排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说明西门庆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完完全全的信任,至于暂时不叫自己跟着他,那完全是因为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太过机密,半点消息也不能透露出去。
说到底他是鸡鸣狗盗之徒,虽然西门庆看顾他,不以他为耻,可别人却都小觑他,他心里是清楚的,而且他自己心中也低人一等,若是将西门庆吩咐的这件事做的漂亮,不仅纳了投名状,还能给别人显摆自己的本事,告诉他们,爷不是来吃干饭的。
他之前所盗大量的财货,大抵也是这般的原因,怕别人小看他。
按捺下心中欢喜之情,时迁又拜倒在地:“哥哥切看我手段,若不能拿了东西回来,哥哥只砍了我的脑袋。”
“我要你的脑袋做什么?即使事不成,被人察觉,你也是自保为上,万万不可逞强。”西门庆一副拳拳之情,时迁心中滚热,行走江湖十几年,哪有人这般看待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把话嘲讽,从无正眼看顾,如今得了西门庆这般贴己暖心的话,效死的心都有,怪不得西门大官人能名传山东、河北两地,叫无数好汉为之心折钦佩,怪不得那日所见的凶恶大汉为西门庆奔走,实在是众望所归。这次的事,若是办得不妥,叫人小觑,丢了颜面叫江湖中人嗤笑不言,单说西门大官人麾下的好汉就决不能饶了自己,就算西门大官人心思宽宏,不跟自己计较,可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不如死了干净。
西门庆不知时迁心中所想,但看他的面色,也知道收服此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请时迁又吃了几杯酒,他便告辞离去,盗取账簿的事情,便交给时迁与郓哥儿二人,至于时迁脱身的问题,他早已经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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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小聚。
乃是才子佳人的最爱,一帮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坐而论道,说白了,就是读书人的娱乐项目,扬名还再其次,多数人便是想借助这个平台来勾搭妹纸。
若是能写出一手好词,不仅人人称颂,扬名县中,出尽风头,还能得到高官权贵家里小娘子的看顾,或者勾栏姐儿的倾心,借此生出一段好姻缘,怎能不羡煞旁人。
李贞本想简单组织个诗词小聚,几个朋友知己坐在一起,吟诗作对,再邀请几位佳人,红袖添香,素手拂琴,好不美哉,可不知怎的,这个消息落在了知县秦相公的耳中,秦相公得知后,心中畅快,也为了赢得一个好名声,随邀请县中文人士子齐聚,这阳谷县外的玉皇庙中多有梅花,此时正是盛开时节,秦知县便将这诗词聚会,以赏梅为名,安排在了玉皇庙,到时候他会亲自出席,一时间这件事便在阳谷县当中传的沸沸扬,有好事者还给宴会娶了一个名称,名唤梅花小聚。
不少高官子弟、寒门士子得知之后,怀抱着各种心思赴约,粗略统计下来,居然有上百人之多,男人们由此在此聚会,县中的自然有好事的女人,她们也是好热闹的,三三两两的相互结伴,也要参加这诗词小聚,不过碍于风化,不在一处,而在玉皇庙不远处的一个庄子上。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有人贼人趁此作恶,伤了宴会当中的各位读书老爷,那知县相公的面上不仅无光,怕还要叫同僚嗤笑,随安排县中衙役,厢房兵士卒,来此拱卫。
西门庆乃是县中步兵都头,又有勇武之名,当然逃不了去,秦相公唤他领上三十土兵衙役,做他护卫。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虽然看着清闲,阳谷一地,碍于西门庆的威名,也无有什么山贼搅扰,可这帮文人老爷是不好伺候的,他们对付别人或许不曾,但在这等场合,为难一个小小的胥吏,还是不是甚么难事,毕竟是读书人,整个大宋王朝的宠儿。若你敢当面打脸,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能喷你个满脸狗屎,还顺带着毁了你的名声仕途,毕竟这是读书人的天下。
西门庆正想着找个托词,称病不去,省的遇见沈章那厮恶心,倒不是怕他,而是不想麻烦,毕竟有些事情已经箭在弦上,可转念有一想,只要是不去,岂不是弱了威风,还引得沈章那厮猜疑。
正左右纠结着,身边的玳安突然坏笑道:“主人回家都几日了,也不去见将来的娘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