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才能插上话:“孩儿拜见母后。”
徐太后咬着牙根大骂:“滚,你这个懦弱的东西,怂包蛋!”
钱明月一如既往地叹息:“既然母后看到我们不高兴,我们还是退出去吧,免得惹得母后不高兴,耽误了她的病情。”然后径自转身离开。
南阳王在座位上低头行礼,然后被銮仪卫背出去。
南阳王坐上小轿,钱明月在外面说:“眼下朝廷有许多事情要做,需要很多钱,不是补齐亏空就可以的,本宫替圣人做主,留下那件最大的,其余的拿出去卖掉。”
有些不好意思:“皇兄莫嫌此事铜臭味太重,哪个王朝覆亡不是从朝廷失去财权开始的。”
南阳王笑道:“娘娘多虑了,臣不是清高无尘的文人,怎么会在意这个。”
“皇兄在京城多住些天,眼下美玉有市无价,想必多得是人上门求购。”
“是!娘娘。”
南阳王从西华门出宫,钱明月没有回文华殿,在建极殿蹦蹦跳跳转圈圈,要有钱了,要有钱了,可以干事了!
李兰英:……
众宫娥:……
钱明月回到文华殿,第一件事就是准了年前太医院的折子:其一,广招天下十三科良医,经过考评的封御医或吏医士,分别是正八品和从八品,没经过考评的可以留下学习医术,领九品官俸禄,俸禄由户部统一发放。
其二,由太医院院判支持,依据千金方,编写备急十三科方,拨白银两千两做支持。
当然,名头是为了太后的凤体早日康复,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
玉已经开采出来了,是时候成立矿藏寺了,可是朱季服那边还没有消息,是能来还是不能来,好歹给个信啊!
说谁谁来,派去请朱季服的人终于、终于回来了,带来一个很遗憾的消息:“朱老已经年老体衰,家人劝他不要赴京,但是他很高兴,很乐意到京城来。”
“高兴地喝了些酒,晚上就中风了,嘴歪眼斜,四肢麻痹。可他还是要往京城来,不过他起不来炕了,缠绵病榻多日,离世了。”
钱明月愣了:“这么说,反倒是本宫害了他啊。”
“不,朱老非常感谢娘娘信重,说便是死,也无憾了。”
钱明月叹息:“追赠光禄大夫吧。”
“齐钧然是个有能耐的,就让他做户部尚书吧。”
消息一出,世人都在感慨:这家伙命真好,捡了个尚书当。
钱明月对齐钧然说:“你挑几个人才,把户部撑起来。”
“原来说的矿藏寺,改为矿藏司,隶属户部。你恐怕没有精力直接管理了,矿藏司总管天下盐铁金玉之利,掌管银钱不少,要选一个妥帖的户部侍郎来负责此事。”
齐钧然明白钱皇后的好意,他升官来得太容易,只怕难以服众,让他举荐人才,施恩于下官,那么下官会更信服他,户部能拧成一股绳,于他于国都是有利的。
“皇后娘娘,臣已有人选。”
“哦?是谁?”
“吏部左侍郎。”齐钧然说,“娘娘以为如何?”
那不是钱时重吗?钱明月一向对用钱家人很谨慎,轻易不想破了先帝的安排,给钱家人挪位置。
这撤了徐平成,换上钱时重,岂不是让人非议,说她让自己人把持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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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合适?”
齐钧然说:“勤、谨、端、廉、正。”
钱明月忍不住笑了:“那么古板迂腐的一个人,怎么到你口里都是优点。”
看钱皇后在模糊重点,齐钧然劝谏道:“钱侍郎勤于政务,处事谨慎,为人端肃,为官清廉,有一颗公正之心,娘娘何不敢用?”
钱明月无话可说,可她就是不敢,想了想说:“这些都是德行,才德是不同的,有美德的人未必有此才。”
齐钧然又说:“能胜任吏部,岂会无才?吏部左侍郎到户部左侍郎,平级调动而已。说起来,吏部左侍郎的职权可比户部要大呢。”
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钱明月的顾忌:“那就依卿所言吧。”
苏根生在旁边听得憋屈,等齐钧然一走,就说:“娘娘代君执掌天下,对待臣子应当一视同仁。”
钱明月以为他对钱时重的调任有意见,说:“你举荐何人呢?只要能胜任,本宫一定重用。”
苏根生说:“娘娘当知,偏袒外戚跟薄待外戚一样,是不公正的。娘娘知人善用,应当举贤不避亲。”
钱明月叹息:“近亲怎么会受到薄待呢,本宫知道他们的才德名声。只怕朝野还有许多德才兼备的人,因为没有闻达于朝廷而埋没。”
这些漂亮的场面话听听就好,郑恒说:“皇后娘娘还忘了一个已经闻达于朝廷的人呢。”
钱明月懵:“谁?”
“闵宗文。”
钱明月说:“果真是忘了,差点儿耽误了一个良才。”
“传手诏,闵宗文协助铸币有功,允许参加今年春闱。”
期待着,忐忑着,春闱开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小皇帝呢,年还没过完,就悄悄离了西山武学,住到林长年家里去——为了更真实地扮演林长年的儿子。
那日,林致远正在书房温书,就听外面小厮在说话:“府里又住进一个小少爷,你说这几位小少爷都能考上吗?”
“哪那么容易啊,那小少爷看着比我们小少爷还小,今年下场也就试试吧。”
“那人谁啊,竟然能住到我们府里来?”
“不知道,听说是我们老爷故人之子。”
林致远放下书,走出去:“将来客人到书房读书,你们不可在外喧哗,免得打扰了贵客。”
“是,少爷。”
“奴才打扰少爷了。”
林致远没理他们,看向他们身后:一个身披绯红貂裘披风的少年大踏步走进院子,他头戴纯白狐裘耳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神态傲然,气势逼人。
好一个富贵少爷,却不知是哪一家的!
“这院子不错啊,简朴,清净。”少年正值变声期,声音并不好听。
这话落到林致远耳中,惊得他心直发颤:礼部尚书的官邸,书房被洛阳王精心修葺装饰过,曲径是由汉白玉铺就的,落在他口里却是:简朴,清净。
莫非,这是哪家勋贵的子嗣?他没往皇亲上去想,因为皇亲从来没有参加科考的。
竹林后,又闪出一个人,却是他贵为礼部天官的伯父,一改往日不疾不徐的从容,急趋紧追。
好生无礼,怎么能走在长辈尊者前面呢?林致远对新来的尊贵少爷没有半点儿好感。
林致远迎上去:“见过伯父!这位小兄弟,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