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御医知道再劝也没用了,素来冷静从容的皇后是彻底慌了,这才是显示臣子价值的时候,他要主动为君分忧。
“是,娘娘,臣这就去想办法。”
建极殿外。
章御医对李兰英说:“李公公,娘娘和皇嗣的安危全靠我们了,请允许在下安排建极殿宫人,必须尽快布置好产房,准备接生。”
李兰英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又吩咐:“快去成国公府请二夫人。”
万金宝说:“要不要去玉泉庄园,请王诗韵姑娘来?”
李兰英说:“那个女人面甜心毒,但通晓医理,对皇后忠心耿耿,断不会加害娘娘,去请吧。”
钱明月宫缩的频率增加了,痛感也更强了,一看到李氏就掉了眼泪:“娘,救救你外甥女,还没九个月,不能生啊。你让他们开点儿药,我不嫌苦,都喝了,让ta在肚子里再养一段时间吧。”
李氏也红了眼眶:“你已经开始宫缩了,是注定要生产的,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差。”
钱明月顿时哭了:“养不活怎么办!我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到底被我的任性害死了吗?娘,我的任性害死了ta。”
李氏怒:“说什么丧气话,还没生呢,不要说这些。多少妇人七个月生孩子都能活,何况这孩子已经八个月了。”
“可我听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还不如七个月呢!”
李氏说:“你这么聪明的孩子,竟然也信那傻话。瓜熟蒂落,瓜在藤蔓上多长几天,肯定更甜;孩子在娘胎里多待几个天,肯定是有好处的,哪有七月成八月不成的道理。”
钱明月又有些难过了:“这么说,八月不如九月了。”
“你大哥就是八个月出头生的,哪里比足月的孩子差了?妇人头胎早产一些时日,也是常有的,孩子都能养得好好的。”
钱明月的情绪才恢复正常:“是,我会把ta养得很好的。啊,我得去安排安排朝政,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朝局万万不能乱。”
李氏无奈又心疼:“都这会儿了,就别挂念朝政了。前几天你父亲已经给圣人写信了,算算时间,圣人应该已经快到京城了。”
钱明月彻底松了口气:“多亏爹娘明智,事情才不至于太糟糕。”
李氏说:“让宫人扶着你走走,娘去产房看看。”
钱明月在殿内走了一圈,春兰端来一碗药:“娘娘,趁热用了吧。”
钱明月闻到药味,苦得眉头都皱巴起来了:“不是说不用喝保胎药?”
“这是滋补的药,娘娘,生产很耗力气的,您快趁热喝了吧。”
“好。”钱明月端起药碗往嘴边送。
王诗韵一路飞奔,跑到建极殿上,站在廊庑下气喘吁吁,瞥见耳房里,一个明显不是宫人打扮的女人在整理药渣,还不停地张望,明显做贼心虚。
王诗韵走进去:“我来处理吧。”
女人将药渣埋在碳灰里:“不用,不用,已经处理完了。”
王诗韵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了红花,大量的红花!虽然被碳灰弄得灰扑扑了,但她研究了几个月对孕妇有妨碍的药物,不会认错,那绝对是红花。
顾不得跟这婢女纠缠,王诗韵深深看了她一眼,撒腿往偏殿跑: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喝!千万不要喝!
“别喝!”王诗韵人没到,声已得闻。
钱明月正在产房内徘徊,闻声惊喜转头:“诗韵,你来啦,是谁把你叫来的,真是太懂姐姐的心了。”
王诗韵首先看到桌上的药碗,看起来没下多少,松了口气:“就送来这一碗药吧?”
钱明月说:“对,不过一碗姐姐都不想喝。”
悄咪咪地说:“不是姐姐怕苦,姐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喝这么一大碗药水,万一生产的时候想如厕怎么办?姐姐怎么也想象不出解决办法,总不能,总不能弄到孩子头上吧。”
王诗韵看着钱明月皱巴巴的脸,显然对于生育,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万幸,这份无知救了她。这莫非是命中注定?
王诗韵笑:“对,所以还是不能喝药,得吃饭。”
钱明月像是找到了知己,连连点头:“所以,我让春兰做饭去了。”
药会被人下毒,那饭呢?王诗韵端起药碗转身:“姐姐先什么都不要吃,我去给你做饭。”
“好。”
看着王诗韵匆匆离去的背景,钱明月摸摸肚子:“宝贝,你看,大家为了迎接你忙得不可开交呢,你快出来吧,不要辜负大家期望。”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你可心疼娘点儿,别折腾我。”
王诗韵到耳房,没见方才那女子,有些心慌,忙走向小厨房,果真看到了她。春兰和另一个宫女正在做饭,她在一旁说笑。
王诗韵摸起菜刀架在她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尖叫:“啊——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另一个宫女则吓得说不出话来。
春兰放下长勺:“王姑娘,这位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小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快把刀放下。”
王诗韵咬牙:“难怪,娘娘那么严密地防备着,药里还是被人放了红花,原来漏子出在成国公府啊!说,谁买通了你?竟敢来害娘娘!”
春兰听到“红花”吓得腿脚发麻:“红花?怎么回事?”
小镜可怜巴巴地看着春兰:“姑姑,我不明白王姑娘在说什么!”
王诗韵恨声道:“若不是娘娘福大,有神灵庇佑,没喝那碗药,现在建极殿会是什么情境?姑姑,你不担心她往你饭里下毒吗?”
春兰解下捆柴火的麻绳,吩咐小宫女:“我们将她捆起来。”
小镜自然挣扎,王诗韵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脖子:“以皇后娘娘对本姑娘的宠爱,杀个无罪的人也可以脱罪,更何况,是意图谋害她的。”
小镜垂死挣扎:“我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们自会还你清白。”
钱明月看着面前的四个白煮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春兰和王诗韵忙活半天,只煮了几个鸡蛋?
王诗韵倒了一杯清水,推到她面前,调皮地笑笑:“娘娘,事出紧急,人手忙不过来,您将就将就吧。”
不对,王诗韵怎么可能让她将就,还在她临产的时候。
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