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的日本人和七十六号的人手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将枪口对准了安义明,火光闪处,安义明频频中弹,顿时成了一个血人,元剑锋高喊:“留活口。”倒在地上的矢泽慎一也艰难的抬起胳膊,示意手下停止射击,酒吧里这才安静下來。
为了避免流弹伤到自己,林笑棠一早就将脑袋低了下來,心中却如刀绞一般,他甚至觉得,那每一声枪响就像是打穿了自己的心头,带起一串鲜艳欲滴的红色來。
枪声停歇下來,林笑棠慢慢的抬起头來,看向倒在地上的安义明,安义明一松手,将手中的手枪丢开,伸出鲜血的嘴角却不自禁的翘了起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众人围上前去,几十支手枪的枪口都对准了一直在嘿嘿笑个不停的安义明。
矢泽慎一被手下抬起來,虽然受伤颇重,却还是将那卷胶卷牢牢的抓在手上,并且一把抓住元剑锋的衣袖,“***救,不能让他死。”
元剑锋一个立正,吩咐人赶紧将安义明和矢泽慎一送往医院。
元剑锋走到林笑棠的身边,将手枪别回后腰,拍拍林笑棠的肩膀,“沒事吧。”
林笑棠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元剑锋有些戏谑的说道:“你还在乎这种场面。”
林笑棠抬眼瞄了他一眼,“你到是适应的很快,我以前真沒现,你竟然是做这行的好材料。”
元剑锋有些自得的笑笑,对于林笑棠的这种态度,从内心來讲,元剑锋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报复的快感,自己处心积虑的爬到现在的位置,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与眼前这个男人一较长短,他注定会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这辈子都是。
元剑锋轻松的吹了下口哨,并沒有回答林笑棠的话,而知直接转身招呼手下们打扫现场离开。
地上的血迹被大桶的清水很快冲了个干净,酒吧里只有淡淡的火药味道提醒着这里每一个人,刚才这里曾经生过激战。
之前日本人和七十六号埋伏在这里的眼线也都6续撤退,加上原本就不多的客人,酒吧里显得冷冷清清,大部分客人都面带土色的离开。
酒吧里只剩下林笑棠、斯嘉丽和他们之前安插下來的人手。
之前酒吧里的洋人酒保6续回來上班,但一个个面对着冷清如斯的店面,也打不起來精神。
林笑棠回到斯嘉丽的旁边,斯嘉丽淡淡的看着他,“你们中国人的想法我真的很难理解。”
林笑棠不解,自从和斯嘉丽一起來到汇中饭店之后,她就很少说话,之前在天目山的时候,她对中国人的那种傲慢和不理解让林笑棠很是有些头痛,但好在自己用强力手段给压制了下去,到了上海之后,面对着整个上海的奢靡、浮华以及趋之若鹜的汉奸、醉生梦死之辈,她显然是很有些看不惯。
在斯嘉丽看來,整个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却还有这么多的人忘乎所以的享乐和追求权力,这是她恨不能理解的,连带着对整个国民的印象都下降了几个档次。
但林笑棠也知道,斯嘉丽作为一名军人,其性感身躯下埋藏着的果断、坚毅和执着其实都是令人钦佩的,当日在大世界的困局中,她能够在那个时刻站出來,吸引到特务的注意,本身就是她内心想法的一种体现,作为一名美国军人,那种融化进骨骼中的骄傲和荣誉感使她不能接受失败,同时也让她敢于接受挑战、承担责任,从这一点來说,吸引林笑棠的,不仅是她的性感和妩媚,更多的则是她本身的那种人格魅力。
林笑棠耸耸肩膀,苦着脸喝下杯中酒,“汉奸和叛徒在国内比比皆是,我知道你对这样的人很是反感,但今天,我相信你一定不虚此行,因为你看到的是我们中国人所谓的牺牲和爱国情怀,欢颜或许是为了爱情,安义明或许是为了责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真正的爱国者。”
林笑棠的话,斯嘉丽很赞同,她也深深的知道,面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在吸引她的同时,也将一种她从未了解过的文化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种文化像是一块散着巨大吸引力的磁铁,诱惑着斯嘉丽不断的去探究、去思考。
斯嘉丽优雅的点上一支香烟,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吐出一个烟圈,“这也是我愿意留下來的理由,你们身上的那种矛盾、挣扎,面对生死时的那种义无反顾,都深深震撼了我,你知道吗,在美国战斗到最后一刻,是可以投降的,照样可以成为英雄,但你们中国人追求的那种结局,我现在依然看不懂。”
林笑棠一笑,站起身,“慢慢的你就会懂的,国家的存亡关乎每一个人的利益,只不过有人视之为责任,有人将这当做负担,一个英雄和一个平凡人的区别在于此,好了,现在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欢颜、钱掌柜、安义明,还有成海岸,他们用生命保护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取走。”
斯嘉丽嫣然一笑,站起來挽住林笑棠的胳膊。
两人來到吧台前,和林笑棠熟络的洋人酒保一看见他的身影,顿时眉开眼笑,林笑棠笑着指指他,伸手将一张钞票塞在他上衣的口袋中
林笑棠将手中的空酒瓶递换给酒保,“我一个朋友在这里还有存酒,“
酒保接过酒瓶,微笑着说道:“我们这里的存酒都标注着客人的性命,请问您朋友的名字。”
林笑棠摸摸下巴,“coast(海岸),波特酒。”
……
尾崎秀实委托成海岸带到上海的其实有两份情报,一份很剪短,注明了日军大本营的战略决策:东风有雨,其实也就是说明了日军下一步战略的目标,美军太平洋舰队,为了能够获得充足的军事物资,日军的将目标定为南进;另一份则是尾崎秀实参加的内阁与大本营的会议纪要,这是极为不常见的一种情况,长久以來,大本营都是独立在内阁之外制定作战计划,甚至是直接付诸行动的,但这次,内阁竟与6军部、海军部共同研究南进的战略计划,这也充分说明日本对此次战略目标的转移的重视程度。
情报是一卷胶卷,就藏在波特酒的瓶塞里,之前安义明拿走的那卷不过是一个复制品,这也保证了日本人不会再追查情报的下落,而这一切,真是出自于尾崎秀实的一手安排,他在被捕前已经出色而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而整个任务的完成,则得益于中西功、安义明和无数人的努力和牺牲。
林笑棠沉默的看着手中的胶卷,良久,这才吩咐火眼,“情报一式两份,一份立即将往重庆,另一份交给我,这毕竟是安义明他们用生命换來的,我要亲手交给那边。”
……
临近年末,上海的气氛骤然间紧张了许多,日本人开始肆无忌惮的渗透进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对此,法租界公董局和公共租界工部局无能为力,长时间以來他们采取的妥协的绥靖政策,最终让他们自己尝到了苦果,但他们只能逆來顺受,毕竟,日本还未同他们开战,最后的遮羞布还未曾除下。
电报出的同时,林笑棠就在火眼等人的保护下,來到了立花治长的户田津。
立花治长看着林笑棠递來的照片,一时间竟然沉默不语。
林笑棠轻声说道:“情报我已经以最快度送回了重庆,这是另一份,你们想办法送回去吧。”
林笑棠顿了一下,“有些话或许我说不太合适,这份情报的价值你狠清楚,我希望它能证明安义明等人的清白。”
立花治长点点头,“你可能还不知道,潘其中已经回到了上海,他暂时不方便露面,留下口讯,你如果想要见他,就到外滩的教堂去找他,这两天每天下午他都会在那里。”
立花治长将照片装回文件袋,递换给林笑棠,“这些东西,你还是亲自交给他把,有关安义明他们的事情,你亲口对他说,或许会更好。”
林笑棠只好将文件袋接了过來。
“还有个消息。”立花治长接着说道:“成海岸牺牲前所说的计划,我或许能够猜到一点,据我所知,成海岸最终是死在吴四宝的手中,但吴四宝也成了最大嫌疑,沒人知道当日最后,两人之间生了什么,但成海岸死之前指证吴四宝想杀他,这让佐佐木和矢泽慎一很是恼火,他们虽然有所怀疑,但目前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吴四宝身后站着李士群和影佐祯昭,但怀疑的种子一经埋下,是迟早要生根芽的。”
林笑棠的脸上显出惊愕之色,最终赞许的点点头,“我很佩服成海岸。”
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声传來,就连地面也随之晃动起來,玻璃窗被震的哗啦作响,立花治长和林笑棠慌忙从座位上站起來,火眼则一脸惊惶的跑进來。
“七哥,不好了,日本人开始进攻公共租界,日本军队开始炮击港口的英国军舰了。”
(注:本书为架空之作,某些历史事件因为情节需要,不得不提前生,这也算是主角穿越之后对历史产生的一种蝴蝶效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