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营地里的咏帝正在用早膳,逸皇后同着绵妃就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旁。因着心里挂念着陌清尘,咏帝也不怎么有胃口,吃了两三口后便放下了象牙筷,“朕用完了,皇后和绵妃你们吃吧!”
绵妃和逸皇后一听,哪儿还敢继续用膳,齐刷刷的放下了碗筷,看向了一脸忧心忡忡的咏帝,“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怎的胃口不好?”
绵妃比起逸皇后要更加善解人意一些,当下猜出了咏帝心里的想法,“皇上是否是在担心大皇子妃?”见咏帝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绵妃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继续劝道:“皇上您别担心,大皇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您要保重您的身体,不然怎么能看到大皇子妃平安归来呢?”
绵妃一番好话说尽,倒是把一旁的逸皇后的话抢了个干净,让她恨得牙齿痒痒,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呀是呀,皇上,绵妃妹妹说的有理!您的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看见大皇子妃平安归来不是么?”
在绵妃和逸皇后的一唱一和之下,咏帝不得已的又吃了点儿东西。可是心下梗着陌清尘失踪的事儿,咏帝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刚落下象牙筷,准备派人去给慕容竞他们送点儿饭食垫垫肚子。被派出去的小柿子在这时正巧回来了,咏帝急急忙忙起身,朝着小柿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消息?”
小柿子躬身行了礼,模样恭敬得很,细声细气的说道:“回皇上的话,京都北门的徐把总在今日巡逻之时,发现墙上有奇怪的符号,奴才也去看了,但并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又怕那符号同大皇子妃有什么关系,故此才先行回来向皇上禀告。”
“符号?”咏帝蹙着眉头看了小柿子一眼,不太明白小柿子的意思。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符号,好似单纯的划痕。约摸着有十来个,模样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先平后仰。”小柿子三言两语,将那划痕的模样描述给了咏帝听。
“先平后仰?”咏帝沉吟了一下,虽然有小柿子的描述,但因着没有亲眼见到,所以还是感觉印象模糊。但为了防止错过消息,咏帝当下决定还是先告诉慕容竞得好,“你快快去通知竞儿,让他赶过去看看。”
小柿子领命而去,咏帝低头沉吟,蹙着眉头想象着那个符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一旁的逸皇后讪讪一笑开了口,“若真的是大皇子妃的消息,那就太好了。”
咏帝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了头,倒也没说什么。
其实倒不是咏帝不愿意亲自去看,主要是因着他的身份问题,若是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市井中肯定会引起轰动。其次这秋季狩猎得由他留下主持,这是北晋皇朝的传统,并不能因着陌清尘的失踪而就此中断了。只是往年的竞争好手慕容竞,今年却要因着陌清尘的失踪而放弃狩猎了。
小柿子快马加鞭,赶到了地方通知了慕容竞后。又把情况再一次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慕容竞听后,想法同咏帝的一样,宁愿错查一个、也不愿放过一个可能有用的消息。
当下,慕容竞当机立断,命了白九在这儿继续寻找线索之后,自己则带着洛商奔上马儿急匆匆的朝着京都北门处去了。
到达京都北门之时,日头已经很大了。慕容竞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立刻寻来了徐把总,让他带着自己过去。
“喏,大皇子殿下,就是那儿了!”徐把总把慕容竞二人带到地方后,指了指这些划痕延伸的方向。
慕容竞蹲身于那划痕处,视线刚好与那划痕齐平。盈润的手指细细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划痕,感受着指尖下粗劣的质感,慕容竞蹙紧了眉头。
一个一个细细查看下来,那划痕却是如同小柿子所说的那般,统一的左边平滑,右边尾部微微上翘。沿着那划痕的轨迹走上几遍之后,慕容竞的疑惑更深了。
倒是一旁的洛商好似有了什么想法,“大皇子殿下,您看这个划痕,想不想在指明一个方向?”
慕容竞瞳孔骤缩,看了洛商一眼,随即又快步沿着那上翘的右边所指的方向走了一边,随即眉头微微松懈了下来。
“若是这猜测正确的话,这箭头倒是从这边开始,然后到那边结束的。”
慕容竞所指的方向,正是左侧的第一个划痕和右侧的最后一个划痕。
但这样的符号,又有什么意思呢?慕容竞再一次对着那划痕紧蹙着眉头,沉吟起来。
洛商和徐把总不敢打扰慕容竞,只得在他身后陪着站着。
天上的太阳一点一点偏正,温度也越发的高了起来,知了好似也受不了那高热的天气在嘤嘤嗡嗡的叫着,倒让人心生厌烦。
徐把总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慕容竞在这儿。可是又不敢打扰正在思考的慕容竞,当下朝着洛商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势,在洛商点头表示了解之后,便转身走了。
一阵风拂来,慕容竞垂在鬓间的碎发随之飘动。天上的云层晃晃悠悠,渐渐挡住了**的太阳。
渐渐浓厚的阴影,让慕容竞一下子回过神,抬头望向了天上。就在仰头看天的那一刹那,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本宫知道了,本宫知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了!”
洛商还来不及询问,慕容竞一下子抓着他的手臂,兴奋着喊道:“快,快让徐把总调集人马,在京都城内搜寻,着重搜查这划痕结束的地方!”
自己一直把人集中在狩猎场,怎的没想起有一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不是因着父皇这一次的决策,自己怕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这个线索!
尽管这划痕慕容竞还不确定是不是就是陌清尘留下的,但毕竟是来之不易的线索,慕容竞不想放过,什么东西都总得要试上一试,才能知道是不是正确的,不是么?
慕容竞的脸色在苍白之中有些微微的发红,也不知道是因着揭开划痕秘密的兴奋,还是在这**的太阳下站久了的缘故。
洛商一脸不明所以,但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兴奋,当下也顾不得询问什么,应声下来,便转身朝着城门处飞奔而去。
不多时,徐把总便调集了空余的人手。慕容竞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十数人,嫌人数太少,当下吩咐徐把总着人前去找咏帝调兵,而其他人则跟着自己先行进京都内去了。
就在慕容竞轰轰烈烈在京都城内展开之时,陌清尘正在那平民小院儿里跟着三婆学穿针引线。
陌清尘向来手上功夫差了一些,让她学点儿功夫也许还不成问题,就是让她打扫卫生也是没有问题。可偏偏就是这穿针引线的事儿,她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此时手上功夫更显粗笨。
若不是为了同三婆拉近关系,陌清尘才不愿在手指上挨了好几针之后,依旧陪着三婆坐在廊檐下吹着清风穿针引线。
“嘶!”
在又一次被穿透绢布而扎到手后,陌清尘终于是失去了耐心,随手把手上的针线往一旁的案几上一扔,赌气道:“不做了!”
那莹白的指尖上,一颗鲜红色的血珠浸染了绢布,倒是一朵在雪白的雪地里绽开的热烈的梅花一般,娇艳而芬芳。
尽管三婆听不见,但余光之间瞥见了陌清尘的动作,知道她这是失去了耐心。笑意盈盈的望向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鼓励,让陌清尘有些不好意思。
在三婆一次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了一个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应有的姿态后,三婆再做什么,陌清尘都已经觉得不再稀奇。
就好比现在这穿针引线的事儿,明明是要手巧心灵眼细的事儿,偏偏三婆做起来是游刃有余。
那小巧的银针,在陌清尘的手里仿佛一把愚笨不堪的刀剑,让她怎么着也使不出凛冽的剑气。到了三婆的手上,却仿佛笔走游龙、游刃有余,那小巧的银针仿佛同三婆那满是粗皮皱纹的手融为了一体,三婆让它走哪儿它便走那儿。
陌清尘在一旁观察了半晌,只觉得那针在三婆手下显得神奇无比,怎的到了自己手里就那么不听话了?
陌清尘叹了口气,随风消逝在了空中。
一旁的三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笑眯眯的看了陌清尘一眼,把手中的针线归道一只手,腾出了另一只手在水杯中沾了沾,随后在案几上写道:“耐心点!”
尽管那仔细歪歪扭扭,算不得好看,但依旧不影响它的辨识度。
陌清尘惊诧无比,看了三婆一眼,那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在三婆的脸上显得很是可爱。
陌清尘迫不及待,同理沾了水在案几上写道:“三婆你会识字?”
“一点。”
依旧是歪歪扭扭的模样,不怎么好看。可以看得出,三婆不是目不识丁,但文化程度也不见得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