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觉得身体内的所有能量都被这一刀抽走,赤目刀身上光芒迸发,将周围的黑暗全部驱散。
天上地下,万事万物都仿佛化作虚无,只剩下这无匹的一刀。
巨兽面对小七倾尽全力的这一刀,目光中终于也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再次一声嘶吼,全身的能量涌向独角,这次是连续两个蓝色光球快速成型,先后向小七飞射。
刀光一往无前,第一个蓝色光球破碎,第二个蓝色光球也被劈碎,第三个蓝色光球在和刀光的碰撞中缩小到只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但终于没有彻底破开,依然飞射并击中了小七的肩膀;与此同时,赤目刀的刀芒也从巨兽的身体上劈落,巨兽的蓝色血液喷涌而出。
小七体内的能量随着那一刀的释放,已经濒临枯竭,此时被蓝色光球击中,已经完全无法调用体内灵能防御,被这一击撞的凌空飞起,落到地面,当即便昏迷了过去。
巨兽左侧的胸腹之间被赤目刀辟出一道持续长的刀口,同样受伤极重,两条前肢跪倒在地,蓝色的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喷溅而出。但巨兽的身体毕竟比小七强悍的多,即使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依然没能将它彻底击溃。它喘息了半天,又挣扎着站起,蓝色的双眸盯着倒在几十米外的小七,放射出如同实质般的怒火。
它要将眼前这个将它重创到这种地步的人类撕的粉碎,然后一口口的吃下去。
巨兽的脚步有点蹒跚,每走一步都有大量的鲜血涌出,但仍然一步步的走向小七。
小七却依然昏迷不醒。
巨兽的步幅极大,很快便已经接近小七倒卧的位置。他的巨口已经张开,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将眼前这个人类咬入口中的快感。然而——
巨兽忽然停下,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一朵白色的小小火焰挡在它和小七之间。
和巨兽庞大的身躯相比,小火焰简直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但不知为什么巨兽就在这小小的火焰上感觉到了一种隐隐的危险,这种感觉不仅仅是直觉,似乎还有一点本源的东西在里面。
小火焰在空中不断的摇曳,某个瞬间似乎微微的一爆,整朵火焰似乎变得大了一些,一道极为微弱的气息随之释放出来。
但就是这一点微弱的气息,当巨兽感知到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席天卷地而来的威压,这种威压完全来自本源层面,然巨兽兴不起一点反抗之意,一声悲吼,四肢蜷曲,伏倒在地,连巨大的头颅都紧贴地面,幽蓝色的双眸也紧紧闭上。
小火焰摇曳的速度加快,很快又是轻微的一爆,从本体上分出一朵更加微小的火焰,在空中一个闪烁,便落在了巨兽的鼻尖。几乎就是一个瞬间,从巨兽的鼻尖开始,一层白色的冷焰开始快速蔓延,很快就覆盖了巨兽的整个躯体。仿佛只过了不到十息的时间,火光消散不见,而巨兽庞大的躯体也化作虚无,原地只留下了一只独角和那条沿着脊柱生长的锯齿带。
白色小火焰的本体,在分出去一朵火焰后,似乎也元气大伤,变得委顿了很多,静静的落在小七的手背上,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周围的一切沉寂下去,彻底的黑暗笼罩住一切,无论之前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战斗,有多少杀伐和鲜血,荒原永远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改变,冰息和时间最终会抹去一切痕迹,让荒原上的一切都回到从前。
时间像一条河流,载着黑暗无声流淌,直到微光降临人间。
小七苏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是昏迷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刀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效果。他向着昨晚巨兽所在的方位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了恍如小山般的巨兽的任何踪迹,蓦地,他注意到地面上留下的那只独角和锯齿状的骨甲,死了?可是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自己的那一刀绝对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忽然他感觉到撑在地面的手背传来一种温凉的触感,低下头,原来是白色的小火焰在触碰着他。小七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声音问道:
“这是你干的?”
白色的小火焰欢快的上下飞舞,用它的姿势给予小七肯定的回答并顺带表达了它的得意。
小七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虽然他早就觉得小火焰的来历非凡,但昨晚这只巨兽的实力如何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在全力施为下,也无法战胜它,而且从昨晚的战斗来看,自己已经昏迷过去,如果不是小火焰的守护,自己恐怕难以幸免。这样说起来,这朵来历不明的白色火焰恐怕不是凡物。收起对白色小火焰的感叹,小七检视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七个漩涡又开始积聚起了少量的液态灵能,经脉当中也又有了灵能在自动运转。
小七在原地盘腿而坐,一遍一遍运行着金刚诀前三重的功法,直到感觉体内的灵能恢复到正常7成左右的水准,才起身准备离去。巨兽的躯体被小火焰烧成了虚无,只有独角和锯齿骨甲留了下来,小七虽然不太懂得凶兽材料的价值,但这两样东西肯定都是高阶材料。只是小七的背包容量有限,最后只能遗憾的将大约三分之一的锯齿骨甲留在原地。
然后,小七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之前从无罪城到赤晶山,一直都是沈暮烟依据她手中的一幅手绘地图带路,荒原中的能见度又很差,小七中间还因为伐罪洗脉昏迷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完全不记得来路是怎样的。之前刚出赤晶山时,还能以赤晶山作为一个地标,根据模糊的记忆朝着远离它的方向走,但昨晚一边与凶兽搏杀一边疯狂突进,此刻荒原上一望无际,再没有了赤晶山的影子,连个参照都没有,终于彻底迷失了方向。
小七一阵苦笑,万般无奈之下对着小火焰说:
“你认识无罪城吗?知道怎么走去那吗?”
小火焰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空中一顿飞舞,最后有气无力的落在小七的肩膀上,显然也是完全懵圈。
……
“咱们好像有点太高调了。”坐在副驾驶的连忘海淡淡的说,:“永冻因为是流放罪犯的所在,在技术上与上层大陆相比,基本处在蒙昧状态。这些年虽然开始和上层大陆有了一些交易,但是科技类的物资是从来不会交易给他们的。像我们现在开的这辆装甲车,在咱们那儿虽然只是勉强算的一般,但在这里恐怕是他们无法梦见的东西。咱们就这样开着过去,只怕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你便是如此,从小多虑。不开这装甲车,从我们战舰的着陆点到最近的城市,卯足了劲儿也得跑个十来天儿,你不嫌费劲,我还嫌费劲呢。”
开车的人是个有点微胖的浓眉青年,“你要怕麻烦,一会儿我们到城市附近了,把车停下,藏到个角落里,再混进城去。”
连忘海没有搭理他,望着前方的荒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浓眉青年从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一个清瘦秀气的女孩子也正望向窗外,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他们之前的谈话一样。
黑色的装甲车在荒原上飞驰而过,车内的三人似乎各自想着心事,再没有对话发生,直到一个清丽的声音喊了一声:
“停车”,一阵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在荒原上传了开去。
后座的女子下了车,她穿着一身紧身的皮甲,腰间挎着一把线条夸张的手枪,朝着车子的左侧走了过去。在她前方的地面上倒着一地的凶兽尸体。
这时另外俩人也走了过来,浓眉的年轻人是连忘海的弟弟连忘山,三人中他的年龄最小,走过来时嘴里不住的嘟囔:
“这有什么好看的,小言姐,你的口味也太重了。”
另外俩人都不理他,反而走近了仔细看起来,“很高明的刀法,几乎都是直接命中要害,一击必杀。”
这是连忘海的判断。
言凌雪却摇了摇头:“此人也许不会刀法。”连家兄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往那边开开吧,这人应该没走太远。”言凌雪回身向着车子走去。
“这个人有点意思,我对他有点兴趣。你们最好小心点,他的战斗本能非常惊人。”言凌雪没有回到后座,而是直接坐到了驾驶位,等连家兄弟上来,车子发出一阵轰鸣,一个剧烈的甩尾,向着侧方飞速开去,被迫做到后座的连忘山措手不及,被车子的惯性甩着撞到车门,忿忿的揉着脑袋,却不敢发出一句抱怨。
……
小七和小火焰此时已经又在荒原上前行,只是前方到底通向何处却是完全未知。小七想起年幼时在君澜,曾经随着养父母去一座山里游玩,在下山的路上瞧见刻在石头上的一句话:来路原是去路。当时的小七似懂非懂,初看觉得有些意味,细思却又茫然无绪。但此刻在这漫无边际的荒原,倒真是希望来路和去路就是简简单单的同一条路。
可惜这世间的路又哪有那么简单,易于分辨?
一阵机车的轰鸣声便在此时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