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郡乐涫,天已经快要亮了。西凉军的大营中,唐瑶在营帐中不安的来回走动。
三更以后匈奴人几万大军开始向西凉军的大营发起进攻,唐瑶亲命众将坚守大营,任匈奴人如何挑衅就是不得出营应战。
西凉军坚固的营寨令匈奴人不得前进一步,只能在营外叫骂。
匈奴人尝试发起了几次进攻,都被西凉军漫天飞来的箭矢当成了靶子,匈奴人丢下一片尸体后再也没有发起进攻,一直在营外击鼓谩骂。
“来人!”帐内的唐瑶沉声说道。
“将军,有何吩咐?”帐外进来一个亲卫,朝唐瑶行了一礼。
“令狐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吗?”
“将军,令狐将军半个时辰前传来消息,匈奴人除了在阵前谩骂并没有继续进攻了。”
“那索将军那里呢?可有消息传来?”唐瑶一脸焦急的问道。
“将军~,这,索训将军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属下已经派去前去索将军的城北大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将军莫急。”亲卫犹犹豫豫的说道。
“再派人前去索训将军的大营,马上就去,多派些人!”唐瑶朝亲卫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即刻执行。
此刻的乐涫城北,西凉军的大营中,到处都尸横遍地,匈奴人的铁骑在营中横冲直撞,西凉军被杀的四处奔逃。
沮渠百年三更从匈奴大营中出发,趁夜色率领两万铁骑,绕过险峻的小黑山,直奔索训的大营。
西凉军大多还在睡梦之中,被外面万马奔腾的声音惊醒,转眼间匈奴人就杀进了大营。
“将军,守不住了,匈奴人已经朝我们杀过来了。”索训身旁一个亲卫护着索训,向帐外走去。
“索云呢?昨夜是他值守,为何不见踪影?”索训大声吼道。
索训口中的索云是其义子,原来是远房的侄子,三年前索训的独子在匈奴大军的进攻中战死在乐涫城下,后来索训将索云收为义子随军效力,这些年来仗着索家的名声,倒也混了个校尉。
“将军,索校尉昨晚喝了点酒,所以~”亲卫犹豫一下低声说道。
“混账东西!逆子啊!取本将的刀来,本将要亲手砍下他的头!”索训挣扎着挣脱几个亲卫的护卫,欲要返回营中。
“将军,快走吧!属下知道向西有条小路,一定能够逃出匈奴人的包围,快扶将军上马。”亲卫将索训扶上马,快速的向西逃窜。
“王爷,索训有罪,有罪啊!”索训仰天长啸道。
“快护将军离开!不要管我!快走啊!”旁边一个亲卫见几个匈奴骑兵追了上,调转马头向匈奴骑兵杀了回去。
唐瑶的大帐中,待亲卫下去之后,唐瑶看着眼前的羊皮地图,再想到今天匈奴人一直在此牵制住大军主力后却不再进攻,顿时感到不妙,当即脸色苍白。
“来人,速速点兵一万,随本将前去救援索训将军。”唐瑶披上盔甲,一把抓起帅案上的长剑,快速的出了大帐。
“报!报!报!”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一个斥候下马后连跑带爬的走到唐瑶面前,一脸的泥土。
“将军,不好了。索训将军的大营被匈奴贼子攻破了,匈奴人在沿途布置了大批兵马,属下是抄小道前来向将军禀报的。”斥候一脸惊恐的说道。
“你说什么?”唐瑶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将军,索训将军的大营破了,属下只看到大营中到处都是火光和匈奴人。”斥候见唐瑶睁大眼睛直盯着自己,颤抖着说道。
“将军,你怎么了?将军~”一旁的亲卫眼看唐瑶整个人摇摇欲坠,急忙上前扶住唐瑶。
“噗”的一声,唐瑶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将军!将军~速传医官~”大帐外乱成一团。
“快,让令狐将军即刻撤回乐涫大营,坚守大营,不~”唐瑶说着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爷爷,您怎么了?爷爷~”就在唐瑶晕死过去的时候不久,大营中于贲和一个身披黑甲的小军士走了进来。
身披黑甲的小军士直奔唐瑶,跪在唐瑶身前,紧紧的抱住唐瑶眼里的泪水不停的流。
“爷爷,您说话呀,我是玉儿啊。爷爷您醒醒啊。”
“小姐,将军只是晕过去了,现在急需静养,勿要打扰将军。”一个大夫模样的老者上前给唐瑶把脉后,轻声对眼前抱着唐瑶的小军士说道。
“于校尉,将军急火攻心,肝气郁结,肝火上犯以致吐血而晕,急需静养,一会老夫给你开张方子,命人前去乐涫城抓药,先把将军抬入帐中,切不可让将军受寒着凉。”老医者转身向于贲叮嘱道。
“小姐,您在此照看着将军,我去城中抓药。”于贲将唐瑶放在营帐中的木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向眼前的小军士说道。
“于大哥,你快去吧。”小军士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说道。
这个小军士是唐瑶的孙女玉儿,今年十六岁了,自打七年前玉儿的父亲唐勇在与匈奴人交战中战死之后,玉儿一直跟随唐瑶,平日里喜欢穿着军中小校的盔甲在军中四处捉弄军士。
营帐中,于贲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玉儿让人打来热水,细心的擦拭着唐瑶的脸庞,眼泪不时的往下坠。
此刻的玉儿已经将身上的盔甲脱下,一张令人血脉喷张的粉嫩脸颊,皮肤弹指可破,齐腰的发丝披在玉颈后,一袭白裙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身后披着洁白的狐皮大衣,玉儿的脸上两行泪痕,纤细的玉手紧紧的握住唐瑶那宽大充满老茧的手。
“小姐,将军的药煎好了。”于贲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缓缓的走进帐中。
“于大哥,你放下吧。玉儿来就可以了。”玉儿回头轻声对于贲说道。
“好~好~那我放这了。”于贲在玉儿回头的瞬间恍若失神的样子,随即立马将汤药放在帅案上出了大帐。
西海城中,李岩突袭成功在回到城里后,立即令血狼卫休整,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奔袭,血狼卫个个都露出的疲惫之色。
在距离西海城不到五十里的柔然大营中,斛律正大发雷霆,听到前来报信的斥候说粮草尽烧以后,当即拔出腰刀将斥候劈成两半。
“二汗,现在粮草都没有了我们怎么办?骨力合千夫长竟然辜负了二汗的信任,实在是罪该万死!”斛律麾下一个千夫长披头散发的恶狠狠的说道。
“骨力合是该死,但是最该死的还是西凉的镇北军,传我命令,将西海郡所有能吃的都后给我找出来,我看镇北军是不是一直向乌龟一样龟缩在西海城里。”斛律一脚蹬开眼前的案台,咬牙切齿对着眼前几个千夫长说道。
“二汗,现在粮草已毁,大军只有不到三天的军粮了,战马的草料也无着落,不如就此撤军,量北凉王也不敢多说什么!”帐内一个千夫长朝斛律磕了一个头,朗声说道。
“阿史那牧力,你说什么?前番攻伐乌孙损兵折将不说,如今一个小小的西凉,尚未交战便要撤军,你让大汗怎么看?各部首领如何能够心悦诚服的追随我?”斛律从帅台上走下来,一把抓住阿史那牧力的衣襟,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二汗,可是~”阿史那牧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斛律一副凶狠的表情也只能作罢。
天渐渐的黑了,酒泉城中随着凉王李暠的一声令下,整个西凉的文武重臣齐聚凉王府,就在刚刚武卫将军令狐迁的求援信送抵了酒泉城。
“诸位爱卿,如今我大凉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威远将军索训驭下无方,致使匈奴贼子攻破乐涫北大营,折损兵将上万,征东将军唐瑶一病不起,前方三军无主,这是武卫将军的求援信,众位爱卿都看看吧!哼!”李暠看着下首的文武官员,感到一阵无力,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一旁的下人传递下去。
议事厅里,看过了令狐迁的求援信后,西凉文武官员大惊失色在下面窃窃私语,索仙一脸苍白,自己的弟弟索训损兵折将不说,单单这一条罪状已经够处斩了。
“启禀王爷,索训将军虽然罪该万死,但是请王爷看在索训将军多年来对大凉忠心耿耿的份上,让其戴罪立功吧!”长史索仙看着上首的李暠一脸怒容,急忙出列跪道。
“是啊!王爷!索训将军这些年来为了大凉就连独子都战死于匈奴贼子手中,请王爷暂且饶过索训将军,允其以待罪之身军前效力。”司马尹建兴同样跪地说道。
“请王爷暂且饶了索训将军吧!”议事大厅中的陆陆续续有人出列附和道。
“父王,索将军虽有大过,但念其多年战功,就让他戴罪立功吧!”一旁的李歆朝李暠行了一礼。
“罢了!将索训贬为军前校尉,如若再出差错,定斩不赦!”李暠见朝中文武官员纷纷求情,摆了摆手说道。
“多谢王爷的不杀之恩!”索仙跪地朝李暠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这些文武官员大多是出身河西大族,虽然彼此有利益冲突,但是这种让索家欠一人情的事他们还是不会拒绝的。
宋繇见众人纷纷为索训求情,随即出列说道:“启禀王爷,如今我乐涫大营群龙无首,臣以为当派太子殿下前往乐涫大营统领三军以安军心,请王爷恩准!”
李歆一听宋繇推举自己去统率乐涫大营,心中一喜。多年来自己的手一直无法伸入军中,这让他倍感焦虑,如今宋繇竟然让自己去统领乐涫大营的兵马,哪会放过机会。
“父王,孩儿愿意前往乐涫大营,替父王分忧!”李歆单膝跪地抱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