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守卫巡查走过的脚步声。www.yawen8.com
压抑住冲上喉头的甜腥,离天不着痕迹地用布帕擦去嘴角的血迹,微微舒缓了一口气。
这散攻之药还真是烈性,皱了皱眉,未到一月光阴,便已经如此损伤脾里。
没了功力更加无法驱散药性,如此循环下去,终会无药可医。
不过,他不会告诉元卿九,在他看来,生死又有何惧?
有些泄力地倚在床柱之上,琥珀色的眼眸茫然地望向空中。
抬起的手摸到束起长发的发簪,心下有些伤感。
生死是没了惧怕,可是却想起无往来。
那孩子平日里虽在自己面前无赖活泼,可是离天知道,在门中,无往一直都十分沉静,心性坚韧。
让他放弃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耳朵微动,离天已经听出元卿九的脚步声,一扫瞬间的颓靡,又是一副淡漠至没有情绪的脸孔。
元卿九推门而入,大笑着开口:“阿玉他已经接近边塞,再过数日便能进入塞外。”
元卿九声音里的雀跃离天能够听出来,只是离天已经不做希望。
这些时日,元卿九在竭力地讨好离天,无论离天多么冷漠,他依然压制心中的怒火,只希望离天能够回心转意。
只是对于元卿九,离天已经完全放下,没有恨不恨,只是不在意了。但是元卿九却看不透,以为只要自己待离天同过往一般,离天便能再度对他敞开心扉。
离天想起为了自己动身前往塞外的柳玉,那么遥远的路途,迷茫的寻找,心下有些愧疚。对于柳玉,离天心里还是存有有些许感激的,感激他对于无往的帮助,还有对于自己的礼待。www.yawen8.com那样温润儒雅的男子,谈笑间气度非凡,却为了眼前的人,黯然神伤。
许久来第一次对元卿九开口,离天淡淡地说:“柳玉他……是个好人。”
元卿九原本的喜悦被这一句话弄得愣怔,随后冷下一张脸:“什么意思?”
离天叹了口气:“我不信你不明白他对你的情谊。”
元卿九似乎脸上的寒意更胜:“小天,你应该明白我只爱你一人!”
“可是我不爱你。”平静的话语没有一丝停顿,主人的脸上仍旧一点情绪都没有。
元卿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必须爱我!”
“爱?离天不懂,可是你又何尝明白?柳玉他待你真心,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人选。”
冷笑一声,元卿九开口:“你这是想让我死了心放你走?不可能,阿玉他再好,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而你不同!我看着你从小长大,是我带着你闯荡四方!从前你对我敬佩爱戴,以后也只能如此!”
离天阖上琥珀色的双眸:“你不爱我,只是无法放手。”
“住口!”元卿九一怒之下,挥臂扫落了桌上的所有物品,碎裂的声音在房间中响的刺耳。
有瓷片滚落到离天的脚边,缓缓停下。
“你不敢承认,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离天的声音淡漠。
“不要激怒我”元卿九恨恨地开口,“我不会放你走,这些日子我是否对你太过宽容?我只原谅你一次,下一次,别逼我对你狠心!”
说罢,拂袖离开,怒气冲天,惊吓了外面跪了一地的奴才。
离天缓缓弯下腰身,拾起那一片碎瓷,锋利的棱角割破了手指,有血液流出。
慢慢收回手,离天有些怅然。
无往吵闹的声音仿佛响起在耳畔,那日他不过被摔破的瓷碗割了个浅浅的伤口,他便咋咋呼呼地匆匆奔来,险些撞翻了燃烧炽热的炭炉。
叫元卿九承认……离天……你自己的心又能看清么?说什么生死无惧,说什么不希望无往来救你……全部……都是假的吧……
一声浓重的叹息,却无人听闻。
…………
元卿九怒气冲天地回到书房,身后跟随的奴才一个个满脸的惊慌。
知道这天庆帝一月前带回个长得好看的男宠,可是这男宠却老是激怒帝王,让他们这些奴才们整日担惊受怕。
有臣子入宫,看着这气氛诡异的样子,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凑上前去,与公公请示道。
“这……高公公,微臣这是有事上奏……”
高公公叹了口气,说道:“宁大人你这真是撞到枪口上了,陛下正在气头上,还是容奴才先通报一声吧。”
“那就劳烦高公公了。”
宁禄只能在外边眼巴巴的等着,过了片刻,听到高公公的宣召,才安下心来。
“宣宁禄觐见。”
宁禄低着头进去,连忙行了个大礼,听到皇上的免礼,才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出皇上心情不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上报。
“启禀陛下,一月前派往夏止国的使者已经飞鸽传书,夏止国国君已经将昭平公主护送回国,目前车马大队正在路上,如无意外,再有一月,便能归来。”
元卿九听了这话,心情才略有舒畅,开口询问:“那夏止国君有何反应?”
宁禄看着皇上心情略好,便急忙说道:“那夏止国君登基不过半年,根基未稳,听到是皇上的要求,立刻答应下来,不过据书信回报,那夏止国君和他母妃的脸都气绿了,却无可奈何,真是我中荣国之昌盛,皇上之威慑啊!”
元卿九微微眯了眼睛,这种让弱小臣服的快感,让他极为享受,随意地开了口,语气中没有一丝尊重:“那夏止国国君是哪位皇子来着?”
“回皇上,是瑜贵妃之子沐临。”
食指轻敲桌面,元卿九徐徐开口:“记得昭平姑姑也有个皇子?”
“回皇上的话,昭平公主的皇子在九岁那年便失踪了,至今已有十七年了。”
缓缓点了点头,元卿九不再说什么。
倒是宁禄壮着胆子继续开口:“微臣斗胆,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此番夏止国如此痛快答应,却难免暗中使绊,这昭平公主的安危怕是……”
“朕已经派重兵保护她回国,如此路上还出了意外,那只能算作天意了。”
宁禄心下倒吸了口冷气,面上却依旧谦卑。
“是。”
这陛下连亲生手足都能残杀,又如何会在乎一个未见多少面的姑姑,此番去夏止国的主要目的,不过是打压小国,安插人手……
“无事宁爱卿便可以退下了。”
“是,皇上。”
退出那散发着冷漠气息的书房,宁禄叹了口气。
这天庆帝幼年就一直活在生死之间,更是被人陷害至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经历了何种事情,才造就了如今的冷血无情。只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中思量,却不能开口,开了口,那便是要掉脑袋的。
摇了摇头,宁禄便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