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亮沉吟着说:“我估计,还是薛红星。⒈⒍⒏否则,他怎么会突然接替我,当了正局长呢?虽然郝书记没有说,但我觉得一定是他。我正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要是被我确证是他在背后搞我,我决不放过他!”
小桂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害怕。朱文亮越说越生气:“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他是我一手扶上去的,他上去了,就把我一脚踹开,取而代之。这是一种什么行为?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是什么?不是背信弃义、出卖朋友又是什么?”
小桂既疑惑,又担忧,讷讷地说:“可教育系统的人,怎么都说他好呢?
我也感觉他不错。唉,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你们到底谁对谁错啊?”
朱文亮有些发急地说:“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倒相信在他。是因为他现在是你们的局长?还是被他的假像所迷惑?好人经常会遭遇冤屈,被小人陷害,你明白吗?反正,我跟他没完,谁胜谁负?还没有定,你就走着瞧吧。”
“嗯。”小桂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可好像真的没人说他的坏话,还个个在夸他呢。”
朱文亮为自己辩解说:“这就是势利,因为他是局长,大家就不敢说他的坏话。我当局长的时候,不是也没有人说我的坏话吗?”
小桂不吱声,对他的话有些怀疑。可她被已经婚外情迷住了心窍,丧失了最基本的辨别力,变得有些弱智了。
他们一直说到天黑,又相拥着做了一次,才恋恋不舍地吻别。
等小桂离开了一刻钟,朱文亮才去退房回家。他提心吊胆地走到自己的家门前,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要开门,却怎么也扭不动锁心。他在门外呆了一会,才轻轻咳了一声,把嘴贴在门上小声说:“咳,开门,别瞎搞了。()”
里面像没人一样肃静无声。
“咳,快开门,你听我说。”朱文亮轻声求着,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吵架。他楼上楼下住的都是干部,谁家里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得满城风雨。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小海,快来给爸开门。”朱文亮无奈,只好喊儿子来开门。
屋子里发出拉扯的声音。儿子憋不住喊出了声:“你关爸在门外干什么?有话让他进来说嘛。”儿子终于挣脱妈的手,扑出来给他开门。
朱文亮走进去,被家里一派肃杀之气吓了一跳。地上丢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妻哭丧着脸,披头散发地呆坐在沙发上,哧哧垂泪。儿子噘着嘴,像根木头一样立在当地,一动不动。
“你们怎么啦?”朱文亮小心翼翼地问。
儿子突然扯开破锣似的嗓子叫道:“爸,你今天到底到哪能里去啦?跟妈说去去就回的,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朱文亮内疚得心揪成一团:“爸有事……”
朱文亮他话音未落,妻就尖声叫起来:“你有什么事?啊?为什么把手机关了?你是不是跟哪个婊子幽会去了?”
朱文亮愣在当地,两眼空洞地瞧着他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去打牌了?跟谁?”妻怒不可遏地摇着一头乱发喊,“不说清楚,大家都不要活了。”
朱文亮胆战心惊看着她,心里复杂极了。一屁股坐在凳上,垂头丧气。仅仅相隔一个多小时,就是两个绝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我为什么要这样人鬼颠倒呢?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人不人鬼不鬼地痛苦挣扎呢?还是应该听小桂的话,当机立断,来它个泾渭分明,人鬼颠正。⒈⒍⒏
“你的牌友,我都打电话问过了,你根本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她怒不可遏地说,“你去得那么急,又突然关机,一定是去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不说清楚,我就去闹,去死。”
朱文亮急中生智,想到下午小桂的提示,就说:“既然你追根问底,我就跟你说了吧。我想回到教育系统来,哪怕当个一般教师也行。”
“什么”妻子果然大吃一惊。转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想先探探郝书记的想法,今天去找了他。”朱文亮想,你再凶,总不会去找市委书记核实吧?
妻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傻了,哪还顾得上追究他的去向?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怀疑他的神经是否正常。他突然冒出这个莫明其妙的想法,一定是神经出了毛病。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有弃官从教的傻子?
“你是不是有毛病?”妻子终于憋不住,冷静下来,跟他正常说话了,“你这么多年辛苦奔波,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个出息?”
朱文亮自言自语似地说:“就是因为想有个出息,我才要求回到教育岗位去干点实事。我现在成天这样闲坐着,实在太难过了。”
妻子生气地说:“你别心血来潮,好好的官不当,去做教师?哼,你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
朱文亮说:“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妻子急了,提高声音说:“你真要这样,我们就离婚,我不会跟你去丢人现眼的。”
“离就离。”他终于说出这句最想说的话,“我的决心已经下定了,谁也休想改变我。”
妻子一听他这样坚决,掩着脸哭了。这次哭得比刚才还伤心,像死了亲人一样。然后突然抹干泪,整理整理东西,拉了儿子就往外走。
儿子犟在门口说:“叫我去哪里呀?”
妻子说:“去你外公家,你爸疯了,让他们来好好劝劝他。快走。”
朱文亮赶紧喊:“小海,你不要去,快去看书。”
妻子边往外走边骂骂咧咧:“读了书的人,都傻得不吃饭了,还读什么书?”强拉着儿子下楼去了。
经过这场争吵,朱文亮本来还不太成熟的想法反而更加成熟起来。
第二天上午,他在办公室里没事干,就开始偷偷给市委写报告。但怎么写才得当呢?他写了好几个开头,都不满意,整整写了一上午,都没有写成。
中午回到家,家里竟然坐着一屋子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瞧着他。他刚想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老丈人喊住他说:“文亮,怎么?你不欢迎我们来?”
朱文亮搔搔头皮,连忙找出香烟给他们发:“我怕她还要跟我吵架,所以想回避一下。”
“为啥事情吵架呀?”老丈人是个退休的小镇运输公司会计,颇见过一些世面,说起话来挺风趣的,也有自己一套一套的道理,让他有些敬畏。
朱文亮说:“爸,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原来是从教育系统出来的,现在让我当这个空头的副部长,我实在闲不住,所以想回教育系统工作,能当校长最好;实在不行,就做一般教师,总比这样浪费时间好……”
老丈人抽了口烟,两腮一瘪一鼓,吐着一口浓浓的烟圈说:“我倒有个不同的想法,自古以来,人们无不削尖了脑袋往官场上挤,都想挤进去,捞个一官半职,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哪有有官不当,倒想去做一般老百姓的人?我的小丫头眼光不错,福气也好,跟着了一个当官的人,平时我们都为她高兴,为她骄傲。可是昨天,她突然哭回家,说你不想当官了,我们都吓了一跳,就过来看看,到底是何原因?有何道理?”
朱文亮知道今天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对这些受传统官本位意识熏陶久了的人,你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所以他不想跟他们争辩,而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说话,先把他们打发走了再说。于是,他嘿嘿笑了笑说:“爸说得有道理,我其实不是不想当官,而是想当有用的官,做一个干实事的人。其它地方不行,回到自己老本行来,发挥自己的潜力,为国家多做点实事,有什么不好呢?”
老丈人说:“对对,只要还是当官,就好。当官就应该当好官,当老百姓喜欢的官。这一点,我倒要支持你。”
然后又说了一大通话,朱文亮就拿出好酒热情招待他们。将他们安顿好,他下午去上班,继续写他的申请报告。
写写又不写了,朱文亮心里痛苦地斗争着:要是市里真的不安排你当什么领导怎么办?真的把你削职为民你愿意吗?他想来想去,不是有些举棋不定。
晚上回去,朱文亮不再与妻子谈这件事,任她再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谈。但心里却一直在激烈地斗争着。睡下后,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眨一眨地想着,怎么也合不上。当教师就当教师吧,从头开始,再谋发展,我朱文亮就是要凭真本事东山再起,然后跟薛红星斗到底,比高低……
朱文亮想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一天下午,一咬牙走进了郝书记的办公室。郝书记见他大白天不请自来,感到有些意外:“你好啊,朱部长,你肯定有什么事,否则是不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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