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管中流淌着的炽热血液飞快地冲上昆的大脑,他的目光随即对上了其它两组猎人:那些人似乎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那阵势看起来天衣无缝,强壮的近战猎人从背上卸下巨大而狰狞的剑斧;盗贼之流则是一手捏着数个小巧的烟雾球,而另一只手攥着放血的短刃;其它还有拿着锁链和各色远程兵器的猎人以及手握法杖的阿迪亚克。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胸有成竹、水到渠成的模样,似乎战斗的结果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定数。
“不,不对……他们不能就这么上。”
昆的不安化成了语言,但还是比那些腾起的身影慢了那么一点点。站在中间队的一名弓箭手已经率先窜出了灌木丛,以堪比雷霆的神速射出了由魔蜡削成箭头的箭矢。那支箭笔直地射向猎物,可还没等箭命中目标,其它两队的先锋就开始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上了前头!那些先锋个个膘肥体壮宛如巨石——沉重!他们光是在地上奔跑就能引起巨大的震动!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拖着如此壮硕的身躯又拿着令常人望而生畏的笨重武器,但那本该像是注了铅的双脚此时却是健步如飞!
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助长了所有人的信心,甚至一度令他们忘却了阿迪亚克之前给予的忠告。
一刹那,看着那些腾起的巨大身影,昆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与充斥在他周围的昂扬的嘶吼和咆哮截然不同的是……昆的意识在那一瞬仿佛置身于一片被本能的恐惧笼罩起来的模糊的领域之中。那些咆哮和冲杀的身影被放慢到近乎静止的程度,他只能听见自己如雷般响亮的急促的心跳声,还有那逾越了这层意识的、来自外界的一道冰冷的声音:
——“像这样,有人会死去。”
就是在这一刹那,昆想都没想就把蹲在自己身后茫然无知的伊斯塔还有曼凯往更后面的地方推去!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做出了退避的动作。
“吃我一斧!!!”
块头最大的那个猎人在空中抡起悍然的巨斧,径直向着那怪物的背脊劈去——近在咫尺。
据说人在极度亢奋或是濒死的时候会出现强弱不均的幻觉,对时间的感知也会出现明显的偏差。明明那斧刃好像已经嵌入了怪物的血肉,但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这本该是转瞬即逝的一刻但对猎人而言似乎漫长得有些过分。他不安地转动眼珠子,只是目光移开的速度似乎赶不上自己的意识:他看见野兽回眸,一双红得令人战栗的眼睛正放射着恐怖的光芒,那里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他的脊背没有出汗却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又或者是……连汗水都追不上肆意蔓延的人本能的恐惧感。
——“砰!!!”
准备跟上先锋猎人步伐的其它猎人刚准备发起攻势就被席卷脸颊和耳廓的巨大声浪镇住了神,他们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但在这一瞬间,那一双双深得猎人们信任的眼睛就像是和它们开了个玩笑似的,竟没有记录下任何能被理解的画面。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啊,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并不巨大的猎物:那长满尖牙的大口里冒出炽热的气息,一双宛如恶魔的眼睛凝视着所有自以为是的挑战者;被密密麻麻的鳞片包裹起来的尾巴在空中摇摆……
——究竟哪边是猎物,哪边又是猎手呢?
几双眼睛仓惶地扫视四周,试图在脑袋变得清醒之前找到那巨响的原因,但目睹了周围的景象后,他们的意识更是遁入了混沌的深渊:那三四个身形壮硕的猎人翻着白眼、口吐鲜血;有的嵌在树干上,有的压倒灌木、摔在地上,还有的挂在树上的。
疯狂、混沌、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起涌上了这些身经百战、干过无数脏活累活的猎人们的脑袋。从看到他们如霹雳般发起冲锋再到理解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这些全部在一瞬之间……
短暂的寂静被一声低沉的呼声冲破——“小心!那柄斧子飞过来了!!”
同一刻,一道漆黑而又沉重的影子划过了他们的头顶,以势不可挡的高速直冲盗贼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