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可以算是东莱郡侯家最重要的成员,在场之人并没有怀疑,齐声应诺,只有候氏兄弟觉得有些异常。
被刘良引领至书房,侯力最先发问:“主公!可有不妥之处?”
“确有不妥……”
刘良用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对稍显担忧的侯力,安抚道:“力兄,稍安勿躁!只需片刻就好,事情还算是不太严重……”
不一会的工夫,走进书房的刘开递给刘良一张纸条。
看完后,刘良脸色为之一沉,开口问道:“许冒,你可知罪?”
点名时,许冒便有点忐忑不安。
自家事自家知,前两日被侯家秘密召集于黄县丁府,他就知道侯家恐怕有大事发生。
唯一让许冒感到安心的是,自己并没有出卖侯家的利益,而侯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出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于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侯家来说,自己找一个更好、更大的靠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至少侯家的直系子弟小舅子候选,就选边站的和自己站在一起。
只不过,当昨夜听闻侯家举家向大汉皇叔效忠的事情,许冒震惊到无语。
究其缘由,是因为他所效忠不到一年的新主子,刚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秘密监察东莱公子无的一举一动。
眼下可谓是最好的机会,又可谓是最糟糕的局面。
好机会是,可以混迹公子无的体系当中,完美的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务,从而一跃成为主子的从龙之臣。
糟糕的是,从侯家黄县其他子弟获取来的消息,公子无有着顶级家族所隐藏的实力,一旦被追查出身份,面对自己的,绝不是身死这么简单。
身为督邮的一份子,皇叔的大名在督邮体系算是新贵一般的存在,本该是唯恐巴结不及的。
但这样的表象,不足以使许冒两叶蔽目、双豆塞聪,看不透大汉日薄西山的局势,看不穿宦官当道日暮途穷的时势,看不上公子无这种两面讨好却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境地。
他许冒就是那个有识之士,他许冒就是懂得利用局势之人,他许冒就有着不甘寂寞、渴求荣誉的野心。
只不过,当这份尚处于萌芽状态的野心,被一句“你可知罪”击得摇摇欲坠,剩下的多是惶恐不安、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态。
许冒故作镇定,咬牙硬挺道:“主公明察!许冒新投,何罪之有?”
“呵呵,你若是现在就说出实情,念你初犯,我或许会饶你一条性命!若是执迷不悟?许家上下,除侯家嫡女之外,一百三十五口,包括你在卢香县城,私养的卢、郭两位小妾,及三个幼子,我会一个不留!”
“完了……公子无全知道……大贤良师。为保全家眷,许冒不得已而为之……不对!为何他不提太平道之事,为何说事情不太严重……若是刘无诓我呢……我该如何自处……”
精神力的溃散,以至于让刘良轻易的读出许冒心声,也终于让刘良为之松了一口气:妹的,果然给我诈出来了。
“主公!许冒,身为侯家郎婿,可谓忠心耿耿,以事侯家。如今侯家,举家投效主公。卑职,自当遵从,外舅的意思,真心投靠,东莱刘家!为何主公,质疑吾等忠诚?罪之何来,还请主公,当众言明。为表清白,冒,虽死而无憾!”
刘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虽死无憾?呵呵,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刘良懒得理会许冒的垂死挣扎,他转而望向呆坐一旁的候选。
“候选,你可知罪?用不用跟许冒一样,出言狡辩一二呀?呵呵,说不定会因此而蒙混过关,也说不定会让我忘记,尔等结交大贤良师,预谋反叛朝廷,陷侯家于灭族之祸的事情啊!”
“大贤良师”的字眼一出现,精神力崩溃,许冒两眼一黑,直接昏厥过去。而候选也好不到哪里,直接瘫软于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候氏兄弟,当听闻“预谋反叛朝廷、灭族之祸”的字眼,看到被指控当场,二人不堪的表现,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之中。
候发最先跪伏于地,毕竟是他的儿子犯错,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主公!逆子,投靠太平道张角一事,卑职与兄长,实是不知!若是知情,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会惹下,此等杀身灭族之祸?望主公明察,还望主公,救吾侯家!”
“主公!吾侯家,愿意奉上全部身家,甚至不惜吾兄弟二人之性命,只求主公,给侯家一个保全子嗣的机会,吾等自此,销声匿迹……”
“呵呵,要是我不想给你们机会,也不会叫你们到这里商量。都起来吧?有话好好说,事情还不算是太严重……”
刘良不痛不痒的话语,倒是安抚不少候氏兄弟的心。“谢,主公!”
只不过,候氏兄弟绝非普通人,身为督邮的他们,熟知官场上的各种潜规矩,刘良越是这般平淡,他们越是感到压力,越觉得此事若是处理的不好,侯家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造反大罪?
绝非儿戏!
远的不说,前些年的桓帝亲弟-勃海王刘悝怎样?
只因一纸诬告,夫妻被逼死家中,主要亲眷,皆弃市(暴尸街头)!
即便是圣上“阿父阿母”赵忠、张让之辈,做此逆乱之事,绝难被当今灵帝所能谅解,死于杖下,施之磔刑,都是最轻的惩罚,就算是诛灭三族,都不为过也。
“这二人,你们想如何处理?”刘良把问题推向候氏兄弟。
“回禀主公!逆子无道,该杀!吾有三子,死一子而保全侯家,候发,绝无半点怨言!”
不得不说,候发是个聪明人,更是杀伐果断,懂得壮士解腕的明白人。
“侯力的意思呢?”
“吾赞同二弟候发所言。此二子逆乱,是为家族,所不容也,当诛!”
“呵呵……”刘良没有回话,而是走到候选的面前。
“适才我给了许冒一个机会,可惜他不懂得珍惜。以示公平起见,我也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不等候选回话,候发猛地站起,上前就是一脚,呵斥道:“逆子,还不从事招来?若是出言诓骗,即便主公不杀汝,为父也定饶不了,汝这个逆子!”
候发很聪明的借此动作和言词,暗中提醒自己儿子,老实交代,也趁机堵住刘良的嘴,坐实不杀之事。
从此处可以看出,候发还是很喜爱、器重,候选这个嫡长子。至于许冒这个女婿嘛,候氏兄弟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半字,早就将他当成弃子抛弃了。
对于候发耍的小聪明,刘良并不在意,他原本就没想要了候选的性命,反倒是想利用他做双面间谍,传送假情报给张角,以便探查张角方面的真实意图。
你别说,候选也算是个人物,被老爹一脚“踹醒”后,很冷静的来了个痛快,把他所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来。
只不过他所掌握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张角方面最先接触和信任的是他姐夫许冒,他最多算是个打小旗跑龙套的小喽啰。
“许冒,你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你是聪明人,我不想和你废话。我的善与恶,或许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刘良的潜台词,许冒岂有不懂的道理,眼下自知必死无疑,他倒是来了个破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