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武功不弱,可是一下子被那么多的人包围,武功再如何的高,也经不起车轮战!
再者,来刺杀他的那些人,武功同样也不弱,如此的消耗,自然,容洛负伤也是情理之中。
墨流卿来的时候,也算是恰好,恰好容洛已经力竭。
墨流卿的两条白绫,就像是两条翻滚的白龙,带着凌厉的气势,扫荡着周围的一切!
明溪和烈风赶到这里的时候,被那一面倒的一幕,彻底的惊呆。
墨流卿的武功高,他们知道,只是,真正的第一次见识到她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这还是第一次正面面对!
白绫忽然收回,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握在手中。
墨流卿出手一点也不客气,招招致命。甚至是容洛在场,从她来之后,就没有机会出手,被动的被她挡在身后。不需要出手,容洛含笑的立在她的身后。
当察觉到明溪和烈风要来的时候,容洛瞥了他一眼,顿时让两个人顿住了身形,决定先在最外围观察观察再说!
当长长的剑横过最后一个人的脖子之后,墨流卿冷沉着脸收回剑。
“脏死了!”
意外的,墨流卿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三个字。
“墨儿!”容洛斜靠在身后的粗树干上,漂亮的薄唇微微的勾起,眼角微挑,一双凤眸有着令人惊叹的亮光。因为力竭的原因,容洛的脸色不是很好。然而既是如此,他竟然有些感谢那些胆敢来刺杀他的人,如果不是等不及的想要杀他,他还真的是不知道墨儿的心思。
墨流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从袖子中取出一条雪白干净的手帕,在沾血的长剑上轻轻的擦拭着。
“将你家的世子带回去!”
随手将占着血迹的手帕扔了,墨流卿头也不抬的冷冷的说道。
烈风当然是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在和他说话了,刚刚动了动身,就被身边的明溪给按住。
“你要是想着事情之后被你家的世子追杀的话,你就送上门好了!”明溪这般的说着之后,就再次的放开手。他可不想找死,刚刚容洛就不让他们出去了,要是到了最后还傻傻的送上门的话,那就实在是太没眼见了。
烈风的神色一禀,忽然想起了刚刚自家世子的警告视线,原本蠢蠢欲动的腿,顿时就缩了回来。
吞了口口水,烈风觉得,暂时的还是再等等比较好,毕竟墨流卿现在还不是世子妃,所以不听命令的话,也应该没有什么。
墨流卿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倒是有些诧异。
收起剑,看向明溪和烈风的方向。
“墨儿,能送我回去吗?”说话的时候,容洛已经靠过来了,不容许墨流卿躲避,略带强势的靠在她的身上。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望着吊在自己身上的容洛,墨流卿觉得她这辈子的耐力都要用在他的身上了。
刚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重,墨流卿心下一沉。
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以她那只是在百里清扬那里学到的一些浅显的医术,简单的病症还是能够知道的。
阴郁的瞪着肩上靠着的人,墨流卿抿着唇,忽然一阵风似的掠到了烈风的面前。
“将你家世子带回去!”
说完,也不等烈风反应,直接的将人推给了烈风,自己则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溪再次的发现他被无视了,僵着头颅转动了几下,然后看向被烈风护住的昏迷过去的容洛。
“烈风,我觉得你死定了!”
叹息加上惋惜的拍了拍烈风的肩膀,明溪摇头看了眼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容洛,很没有义气的丢下两人跑了。
不管怎么样,明溪是一点也不想面对容洛醒过来之后可能存在的怒火。
转身的瞬间,明溪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
这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次的刺杀事件,到底是什么人,其实无论是他也好,还是容洛也好,心中都无比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派的人做的。
看样子,如果再不肃清的话,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再厉害的人,连番的刺杀,且刺杀的人的武功也一次比一次更高,如此下去的话,若是哪天真的出了意外的话,那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何奎,父王还有几日进京?”
“十日!”贴身影卫何奎现身回道。
十天?那就还来得及,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允许父王和容洛再次的发生冲突。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父王能够放弃那些所谓的无聊到顶的野心,至少不说站在谁的一边,但不要帮任何人,也是好的。
“从今日起,本世子就不回南阳王府了!”最后,明溪忽然笑的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世子是住哪?”何奎问道。
“容府!”
墨流卿疾驰一段距离只会,忽然猛地顿住身形,倏地转身。
“出来!”
从刚刚开始,她就察觉到一个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那个气息很诡异,她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人给盯上了。
“凤墨!”来人一身灰色长衫,空洞而无神的目光,似乎是在看着墨流卿,又似乎是在穿过墨流卿看向别处。
此人正是无衣!
无衣认出了墨流卿的身份,也知道墨流卿就是墨谆要他杀的凤墨,所以才会一路跟着她。
似乎是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无衣说话的声音有些僵硬和不清楚。
墨流卿迎风站在无衣的不远处,冷冷的看着那虽然俊美,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的男子,眼底是略微的提防。
她自认为扮演这两个身份很成功,应该不至于被人认出身份才对。然而,面前这个给她的感觉很古怪的男子,却一张口就说出了她的另外一个身份,这让墨流卿警惕至于,却又多了一丝兴趣。
“你是谁?”墨流卿倒是没有直接的否定自己的身份,反而问起了他的身份。
“无衣!”依旧还是那种僵硬的神情和语气。
而无衣在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就瞬间出手,动作快的让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他的速度所惊到。
墨流卿微微的眯起眼睛,眼底一道精光划过。
脚下一滑,错身避开无衣那致命的一击,而她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空掌对打,双方每次出掌,都带起了一阵强劲的风刃,一时间,倒是难以分出胜负。
这个人……
墨流卿忽然升起了一股爱才之心。
无衣从刚刚开始的出掌试探,到后来拔出身上的长剑,可以想象,无衣这一次是认真的。墨流卿此时却忽然退出了数丈远,冷冷的看着无衣。
陡然间,袖中白绫出现,与此同时,墨流卿也开始逼近无衣。
刀枪不入的千年冰蚕丝制成的白绫,与长剑碰撞,那锵锵的声音中,隐约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火花。
墨流卿的两条白绫宛若蛟龙,在无衣面无表情的将长剑刺过来的瞬间,缠上了长剑。然后就像是之前的在树林中击杀那些人时候一样,手一用劲,长长的剑立即就被分成了好几块碎片,锵锵的掉在地上。
无衣一直毫无波动的眼睛,这一次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反应,眼底的光芒晃了晃,然后竟然赤手空拳的就攻了过来。
墨流卿微微的蹙起眉,倒是没有与他近身拼力,反而快速的向后退去!
当长长的白绫狠狠的裹住了无衣的脖子,终究还是墨流卿的武功略高一筹。
现在,甚至只要墨流卿的手稍稍的用力,无衣就会被柔软却锋利的白绫隔断脖子,人头落地。
然而,墨流卿却在此时,忽然的收回了手,没有杀他!
原本墨流卿可以杀了无衣的,可是到了最后,她却只是打晕了他。
无论无衣是谁派来杀她的人,这样的一个助力,她收下了!
凤府凉亭中,墨流卿将九霄环佩寒玉琴放在她经常呆着的凉亭中。
墨流卿知道,容洛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容府,低下头看着手指间的琴,她忽然有些犹疑,真的要这么做?
“易安,点上一炷香!”
最终,墨流卿还是敛目吩咐道。
易安听到吩咐,什么话也没有说,立即点了一炷香放在了墨流卿的琴边。跟在墨流卿身边这么长的时间,易安知道,墨流卿习惯性的在抚琴的时候点上一炷檀香,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改变过。
每一次,墨流卿在袅袅的檀香中抚琴的那一幕,都让易安觉得浮躁的心异常的安宁,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不再是烦恼。
琴音忽起,
那一刹那,仿佛世间万物都静默下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墨流卿从来没有真正的运用过玄音。练习的时候,也只是简单地弹奏几曲罢了,从来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见识过玄音的力量,至少是重生之后。
玄音的操纵取决于弹奏的人,弹奏它的人,可以针对单单的一个人,也可以使针对许多的人。不过不管是一个人还是许多的人,那种对周遭的影响,却丝毫没有减少。
从琴音起奏开始,无论是空中飞旋的鸟儿,还是树上叫嚷的蝉鸣,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似乎都在静静的凝听那美妙的独立于世的玄音。
不得不说,容洛给墨流卿的感觉是特殊的,无论是当初的凤鸾,还是现在的墨流卿,容洛这般的人,她都是第一次碰到。
曾经,她的满眼满心中,都是楚风然。
为了他的一句话,她卸去红妆罗裙,披甲上阵,只因为楚风的那句【我要这天下】。
当初,多少的人告诉她,楚风然待她不是真心,是在利用她,就连一直都宠她护她的爹爹,也是这般的告诉她。可是她当时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加上凤容在她耳边的鼓吹劝说,最终,她一意孤行的不顾爹爹的反对,硬是要嫁给当年只是不受宠的甚至已经远离皇储之争楚风然为妻。
那么多年,她为他出谋划策,让他登上大位,即使他给了她皇后之位,可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虚名,她要的根本就不是那些,却偏偏被他的那番花言巧语所欺,在封后第二日,再次的领兵出征。
世间,有哪个皇后是如她这般?
战场七年,甚至连最后爹爹过世,她都没有来得及回来奔丧。等到她赶回来之后,却已经一个月之后,爹爹早已下葬。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恐怕爹爹的死,和那对狗男女也是脱不了干系!
“铮——”
“咳咳咳……”
玄音弹奏的时候,要的便是心境坦和,而她竟然在奏玄音之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顿时气血倒流,险些走火入魔。
“凤主!”易安声音陡然提高,好好的弹着琴竟然会吐血,实在是令人担心。
“没事,将琴带下去吧。”墨流卿摆摆手,心中已然有了考量,看样子她得加快脚步了,她现在心中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弄清楚,所以,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玄音的效果,墨流卿是知道的,想来现在容洛应该是没有事情了!
而因为那突然的记忆,让墨流卿对容洛再次的产生了疏离的心。
不管容洛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要,也要不起,她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所有的一切都了却干净。
容洛怎么也没想到,他认为已经缩短的距离,因为墨流卿弹奏玄音而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全部的翻上来,让墨流卿好不容易稍稍的有些软下来的心,再次的坚硬起来。
如果容洛知道会这样的话,他大概不会感谢那些刺杀他的人了!
寒眸冷冽,她不能再耗费时间在这个地方了,她必须尽快的得到前往南衡的特权,为此,墨谆,她就必须得好好的利用一下!
“易安,若是这几日有人问起我的话,便说我出去调查事情去了。临走前,墨流卿淡淡的叮嘱交代道。
”是!“易安点头,然后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凤主,你的伤……“
墨流卿不在意的垂眸,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摆手道:”无碍,我自有分寸。转告你师父,让馨贵妃好好的对永和帝吹一吹耳边风,关于咱们的右相墨谆,如此,她儿子的储君之位,才有希望!“
她说过了的,她会让墨家的人后悔,而现在,等她将墨家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便彻彻底底的摆脱墨流卿的身份。
她将不再是顶着墨流卿的身份去活着,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傻傻的将心交托,却最后惨死的凤鸾。
她,将是凤墨,一个全新的人!
墨流卿已经好几天没有去温家了,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墨流卿还是需要去温家去瞧瞧那精神奕奕的外公和外婆。
”你这丫头,可算是响起你外婆来了,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老婆子了呢!“
温老夫人一见到墨流卿,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高兴之余,难免抱怨的说道。
”瞧瞧,就是一段时日不见,就瘦了这么一大圈,那墨家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也难怪温老夫人会这么说,前几日墨流卿大病一场,加上晚上睡得也不好,白日里的忙碌,墨流卿真的是人见着瘦下来。
”卿儿这几日可要叨扰外婆几日,外婆可不要嫌卿儿烦呢。“弯了弯眼角,墨流卿淡雅的抿唇笑道。
”那敢情好,外婆可是打算,要是你再不来的话,外婆可打算是亲自去请你了!“
一听墨流卿要来这里住几天,脸上的笑纹怎么也掩饰不住。
墨流卿抿唇没有说话,而是跟着走了进去。
温子轩和温子柔一听到墨流卿回来了,早早的就从各自所管辖的商铺街道上赶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华莲漪。
温家身为皇商,更是天下首富,温子轩从十岁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接掌了温家的一些产业。现在温子轩已然二十岁,算起来,已经从商十年。
想一想,天下四公子之一的公子轩,只是十年,经他的手而流入温家的银两钱财,就是往些年的数倍,他确实堪堪当得起那富比天下四字。
温子柔虽然是女子,能力上确实是不如温子轩,可是也不若那些整日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温子柔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掌管了西边的两条街上面的玉器店。
因而,一般的时候,温子柔和温子轩这两个人其实是很忙的。
不过,在听说墨流卿来了之后,这两个人倒是有志一同的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全部都回到了家里。
”卿儿!“
人未至声先到,温子柔的脾性还真的是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配呢!
之前,因为玄音反噬,造成了一些内伤,所以,这几天,墨流卿只要是一有时间,就会休息调理身体。
温子柔等人来的时候,墨流卿正在榻上休息,一旁的芍药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墨流卿的事情的人。但即使是知道,却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芍药只知道这几天她家小姐身子不适,需要安静调理。而墨府中的那帮人,实在是喜欢找她家小姐的麻烦,要是小姐留在墨相府的话,绝对是不可能好好的休息的。
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在听到外面的声音的时候,连忙低头看向墨流卿。
墨流卿微微的蹙了蹙眉,便又松开,并没有睁开眼睛。
芍药放下手中的扇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内室,来到外间。
”芍药见过轩少爷,子柔小姐,莲漪小姐。“让他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之后,倒了杯茶递给他们,笑道:”小姐刚刚喝了药正在休息,暂时恐怕不得醒了,恐怕是得让轩少爷你们久等来着。“
”喝药?卿儿的身子还没有好?“一点也不疑惑墨流卿为何会喝药,温子轩温润的眸子沉淀下来,声音冰冷的问道。
墨流卿被罚跪雨夜的事情,并不是秘密,甚至都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京都。
温子轩本来是打算去瞧瞧的,可是温老爷子和温老夫人不同意,毕竟墨流卿没有来找他们,要是擅自的自己就跑过去,只会是让墨流卿在右相府的日子更加的难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温子轩他们就一直在等,等着墨流卿来找他们。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硬是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墨流卿都没有一点要来找他们的迹象。
今天乍然听到墨流卿来了温家,温子轩等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兴冲冲的回来见她,却没想到她依旧还在喝药。
”身体需要慢慢的调理,这些年小姐的身子骨积攒下来的病症,只是刚巧是在那个雨夜之后,就激发了出来,所以身体就愈发的虚弱了些。大夫说了,并没有多大事,轩少爷不必担心!“芍药站在一旁,笑盈盈的得体的将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小病不能拖,我瞧着还是再去请个大夫瞧瞧为好,否则我还真的是不放心。“温子柔急慌急忙的就要去找大夫。
”子柔,你先等等,等卿儿醒了之后,也不迟。“华莲漪一把拽住温子柔,轻声的提议道。
芍药本来就要阻止,一见华莲漪已经率先帮她阻止了,顿时松了口气。
”子柔小姐,莲漪小姐说的不错,小姐现在还未醒,等醒了之后,瞧瞧小姐的意思再说也不迟。“
就在这说话的空荡,内室传来一阵轻咳声。
温子柔刚刚坐下,一听到这声音,刷的一声又跳起来,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内室。芍药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温子轩本是打算进去的,可是想想还是重新的坐到了椅子上,毕竟是女儿家的房间,他擅自进去,终究是不好的。
”卿儿!“温子柔快步的来到榻前,而墨流卿此时也已经坐起来。
”子柔,老早就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墨流卿坐起来淡淡的看着她,接过芍药递过来的茶水漱了口,这才从榻上起身。
”卿儿都瘦了好多,回去了就忘了我们,都不来瞧我们。“心疼的抚上墨流卿的脸颊,温子柔佯怒的说道。
”发生了一些事情,倒是真的耽搁了,现下我就是来打扰几日,你可不能嫌我烦才是。“
温子柔的一双眼睛倏地亮起来,”那好啊,不过这几日我的铺子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我处理完之后,就来陪卿儿。“
墨流卿点点头,她本身来这里就是图个清静,要是整日的有人陪在身边的话,倒是不自由了。
出了内室,对温子轩和华莲漪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微微苍白的脸色,让温子轩看了心疼不已。
姑姑嫁进墨家才几年?便丢下小小的卿儿去了。而卿儿这小小的年纪,就落下了一身的病根,他墨家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
温子轩原本温和的神情,此时满是寒霜,手指微微的用劲,手中的茶盏隐约的都能瞧见细碎的缝隙。
”子柔,莲漪,你们两个刚刚回来都没有去向奶奶请安,你们先去吧!“温子轩轻轻的放下已经不能再继续用的茶盏,淡淡的说道。”我和卿儿有些话需要谈一谈,等谈完了之后,就去向奶奶他们请安,你们两个先去吧!“
温子柔和华莲漪也不是傻子,自是听出了温子轩话中的意思。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冲着墨流卿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墨流卿居住的小阁。
墨流卿微微的垂下眼帘,低眉望着手中的香扇,温子轩没有开口,她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刚刚,温子轩身上突然倾泻出来的那一阵杀意,墨流卿敏感的捕捉到了。虽然那股杀意散的很快,然而,对于武功修为已经恢复到了曾经的巅峰之后的墨流卿来说,倒是没有什么难的。
在看到温子轩手边的已经破损了的茶盏,一丝异样在眼底划过。
想来,温子轩也是一个武功修为不错的人了!
”我在外经商多年,倒也习得了一些浅薄的医术,卿儿,可否让我瞧瞧?“温子轩问的轻和,一双深幽的黑眸,瞧不出情绪的瞅着墨流卿。
”表哥心下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要亲自来瞧?“坐了这么长时间,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现下更是难受的紧。微微的侧了侧身,右手搭在身侧的扶手上,眉宇间冷冽清淡。
”卿儿你老实的告诉我,墨家,墨谆,到底待你如何?这些年,你到底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终究还是问出来了,这么多年来,这个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问题,他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温子轩从很久以前,从墨流卿渐渐的和他们疏离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的憋在他的心底,一直都想要找个机会问出来,可总是没有机会。
去年,墨流卿高烧醒来之后,神智清醒,他有很多的机会去问,可是最后都没有问出来。他总是担心会因此而将好不容易肯和他们亲近的墨流卿,刺激的再次和他们疏离。
所以,一直以来,这样的问题就压在自己的心里面!
直至前几日听说墨流卿被罚,温子轩才想起,他必须要问清楚。
关于墨家,关于墨谆,关于她自己!
墨流卿摇摇头,冷冷的说道:”这些年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
”对,现在!我现在要将墨家的那些属于娘亲,属于我的东西,全部的从他们的手中拿回来,绝对不允许他们再用他们的脏手玷污娘亲的东西。这就是现在我的想法!“
”所以……所以那日你才会让芍药来向奶奶要……。要当年姑姑陪嫁的礼品礼单?“震惊的望着墨流卿,温子轩怎么也没想到墨流卿和墨家的事情竟然如此的复杂。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的话,他们倒是能帮忙,甚至是要墨流卿住在温家不回去,这都是可以的。可是牵扯到了那批嫁妆的话,那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
毕竟是温家陪嫁过去的东西,即使是过问,也只是问问。现在能左右那批嫁妆的人,就只有墨流卿而已。温雅兰是真正的拥有那批嫁妆的人,而墨流卿则是在温雅兰死后,唯一有资格拥有的人!
”那是娘亲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能让那些人用那么肮脏的手去碰?“
墨流卿这句话说得很缓很慢,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温子轩的耳中。
往后几天,墨流卿当真就这么的住在了温府。
墨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气,那个贱人当真是将温家当做是她自己家了?竟然一次次的不顾他的命令,擅自的出府,跑到了温家。
在此期间,墨谆曾经让人去找过墨流卿几次,说是家中有事,让她回府。可是每一次,去传话的人都还没有见到墨流卿,就被不痛不痒的打发回来。
越是这样,墨谆心中就愈发的不安,那种要将墨流卿送走的心思就更加的坚定。
调查他的指令还是没有撤下,今儿早朝的时候,墨谆还碰到了凤墨,他已经提醒了他这件事情了,可是凤墨却冷冷淡淡的,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提醒告诫,回去之后,依旧还是不疾不徐的调查他的事情。
而且最近,墨谆发现永和帝现在是愈发的重视凤墨,凤墨一个小小的四品少卿,就敢如此的无视他的话,明显的是和永和帝的重用有关。
无衣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他去刺杀凤墨和容洛,可是到现在为止,不管是容洛也好,还是凤墨,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一点事情都没有。墨谆也试图找过无衣,可是无衣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墨谆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无衣背叛了他!
”老爷,这几日,大小姐都不曾回来,可是在气那次罚跪的事情?要是真的如此的话,不如妾身去请大小姐吧,也正好和她解释一下。“
柳园中,柳芸一边帮墨谆轻按着眉头,一边柔声的说道。
其实柳芸心中想的是,如果墨流卿就这么的不要回来的话,那就更好了,也省得到时候再让她动手。
上一次游湖的事情,原本以为可以接那次机会除掉墨流卿。毕竟是在水上,若是失足落水的话,别人也说不得什么。甚至,为了万无一失,她还特意去雇佣了一些杀手,实在是不行的话,就直接的将人掳走,然后再杀了也行。
哪知道,墨流卿竟然命那么大,她的人竟然都没有杀掉她,甚至还好命的被容洛给救了。
实际上,墨华染回来还大肆的向柳芸说了墨流卿会武功的事情,中间有些地方用词甚是夸张。要是换做是墨谦的话,柳芸或许还会相信,可是要是对象是墨流卿的话,那柳芸只是觉得大概墨华染是当天受惊吓过度了,才会说出这般的荤话出来。
试想一下,墨流卿可是在她的注视下长大的,她可没有墨谦那般的机遇,一个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武功?
要是墨流卿会武功的话,那她就会飞了!
说到底,柳芸根本就不当回事,而墨华染也在柳芸的熏陶下,渐渐的放下这件事情,将之前受到的震撼,当做眼花了,或者只是一场梦,继续去做她那嚣张受宠的相府二小姐去了。
”那个贱人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过不久,她就会彻底的消失!芸儿,我有件事情要让你帮我办一下!“墨谆睁开眼睛,握住柳芸那双保养得宜的手,眼神阴郁的说道,”你若是帮我办成了,这墨家的当家主母的身份,我就送给你!“
这样的一番话,对于柳芸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一块大大的馅饼。
她等了多少年?现在终于可以成真了吗?
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狂喜激动,故作平静道:”老爷说的这是哪里话,只要是老爷吩咐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切身都会做到,哪怕粉身碎骨。“
墨谆深深的看着怀中乖巧的女人,果然,女人还是应该像她柳芸这般,乖巧听话,且还懂得讨男人的欢心。
”温雅兰的那些嫁妆,不知道被她藏到哪去了,芸儿,你尽快的给我找出来!“
原本还带着甜甜笑容的柳芸,顿时就像是看到鬼了一般,脸上瞬间惨白下来,眼底掠过惊惧的光芒,有些惶然的看着墨谆的侧脸。
难道说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可能会知道。
当初她花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不动声色的将那堪比国库的财富网到了自己的手中,现在墨谆竟然开口让她去找出来!
”老爷怎么会突然想到找那些东西?不是应该在大小姐的手中吗?那么贵重的东西,切身怎么可能会找到,老爷直接去问大小姐的话,不是会省掉很多的麻烦?“
柳芸小心翼翼的提议道,如果让她将吃进去的那些巨额财富都给吐出来,那不是等于直接的要了她的命吗?
墨谆似乎也察觉到了柳芸情绪的波动,微微有些会怀疑的看向怀里的女人。不知为何,他发现,在他说出温雅兰的嫁妆的时候,柳芸原本娇软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可是等他在摸的时候,却一如既往。
”不在那丫头手上,芸儿,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给我查清楚,那些东西,我绝对不允许落到任何人的手上。要是被我知道是谁胆敢吃里扒外的将我的东西私吞,我会让她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话间,墨谆的眼角勾起狠辣阴毒的光芒,让怀中的柳芸要强自压下,才能克制自己不颤抖。
现在的柳芸的心都在颤抖,因为恐惧!她深切的知道墨谆的手段,就像是当初温雅兰的死因一般,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清楚温雅兰是怎么死的,这个男人的狠辣,是超乎常人的想象的。
柳芸不敢想象,要是被男人知道是她私吞了那巨额的嫁妆的话,她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温府——
”已经开始了?“墨流卿听着芍药将墨府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那个时候,墨流卿正在一如既往的吃着芍药尽心准备的药膳,调理不是很好的身子骨。
在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墨流卿是一点也没有惊讶,就像是这个话题根本就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一般!
”小姐,那批嫁妆,三夫人会交出来吗?“芍药在一旁一边轻轻的扇着扇子,一边问道。
墨流卿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从容优雅的起身,”不会,她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吃了下去,且还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巨额财富,你认为,以柳芸的贪婪,她会舍得吐出来?“
而她,要的不是柳芸吐出来,而是要柳芸想方设法的护住那笔不属于她的财富,要她想尽办法越陷越深。
斩草除根,她当然知道什么留的,什么人留不得!
她要的就是利用柳芸,拖垮整个墨家,为以后她对付墨谆,打下基础垫脚石。
”让人盯着柳芸!“临最后,墨流卿淡淡的嘱咐道。
芍药狠狠的点点头,不用小姐说,她也会盯紧三夫人。
小姐被欺负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反击了,怎么说她也要好好的帮小姐。
芍药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合上门退了出去。
已经入秋了,可这秋老虎的厉害还是一点也没减少。
午后,墨流卿习惯性的会睡一会儿,可能是因为吃了那些药膳的缘故,身子倒是好些了,可人倒是犯懒了。
靠在窗边的榻上,墨流卿的手中捧着一本快要翻烂了的诗经,还没有看几行字,就慢慢的合上眼睛,手中的书也渐渐的滑了下来。
窗门吱呀一声开了,衣袂翻滚间,原本只有墨流卿一个人的房间,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玄衣男人。
”墨儿这段时间可是有意避着我?“
站在墨流卿的榻前,容洛眉宇间是深深的笑意,即使知道她躲着他,他也笑的很欢畅。
”容相大人,何时那般的喜欢擅入女子闺房?
冷冰冰的声音陡然响起,原本应该在榻上睡着了的人,此时正睁着一双冷冽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容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