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老人一把抱起昏倒在地的江流儿,信步走出了土地庙,二人一出庙门,南山老人便随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向天空一抛,只见青光一闪,那小小的青色葫芦就变得如舟船一般大小。
南山老人抱着江流儿临空而起,一个纵身就跃到在葫芦船上,轻轻的把江流儿放在葫芦口处,南山老人心念一动,那葫芦便临空而起穿梭而去。
片刻之间,二人便消失于天地,进入了茫茫云雾之中。
“什么!?你说南山老人今年不来青松镇授课了?听谁说的消息可曾准确?”
面沉如水的崔梦龙端坐在藤椅上,眼神之中透出的森寒之气让面前豪奴崔九透骨生寒,双腿也软绵绵的,要不是咬牙撑着,崔九一定会跪倒在地丑态并出。
他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爷……千真万确!消息传自镇中社鼠,是那些三教九流之徒所说……”
“说什么!”
“说老神仙昨日已经在土地庙中收了徒弟,那徒弟是……是江流儿。”
崔九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对崔梦龙说出了自己从镇中打听到的实情。
“江流儿?那痴傻如泥巴的乞丐?”
崔梦龙紧咬牙关,从齿缝中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句话。
“确实是镇中以乞讨为生的江流儿。”
“可恶!南山老贼忒有眼无珠!我等良才美玉他不来雕琢,却收那坊间乞丐来羞煞我等。恨昨日没能诛杀那小贼!”
话音一落崔梦龙右手猛的一拍身旁的木桌,只听“咔嚓”一声,实木的八仙桌面就被他一掌拍碎,可见掌中力道之强。
各朝禁文却不禁武,文华大道皆被朝廷世家牢牢把持,私自学习文华轻则抄家,重则灭门。可上至圣贤,下至州府却不曾禁制百姓习武,所以无论各朝各代,都是全民尚武,故崔梦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强大的力气。
“传我命令!崔六触犯家规,罪大恶极,杖三十,从今日起逐出崔家。”
声音冰冷无情,让人望而生畏。
听到这话崔九心中一凌,心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情感,崔六何辜?只不过在昨日劝慰崔梦龙不要让那些豪奴对那傻子江流儿下杀手,完全是出于本心忠心为主,可如今才隔一天,因为江流儿受到牵连,竟然要受三十杖刑,还要被逐出崔家!
崔家家规素来严苛,三十杖刑,纵使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下来,这崔梦龙是要至崔六于死地啊。
“怎么崔九?你没听懂本少爷的话?”
崔梦龙微眯双眼眼神中似有杀气涌动。
崔九闻言身形一滞如从梦中醒来,慌忙跪地连称不敢。
“既然听懂了就快去!明日之前我不想再在府中见到此人!”
说完崔梦龙闷哼一声,拂袖离去。
崔梦龙走后,崔九如蒙大赦,哆哆嗦嗦的擦去头上的冷汗,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向崔家的执行堂走去,一边在心里默念着,
“崔六你莫要怪兄弟,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崔家是青松镇最有实力的家族之一,强大的家族就是靠着严苛的家法来维持兴盛,所以当崔梦龙处置崔六的命令一下答。执行堂中的执行者很快就行动起来,将一无所知的崔六逮捕,抓到了执行堂中准备执行家法。
崔六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竹椅上,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众人。他见到两边的执行者一字排开,有两个手中拎着水火棍的执行者从人群走出站在他的两侧,之后又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到了他面前,那人一把扯去了他身上的棉袄,面无表情的对那两个拿水火棍的人点了点头。
见那人点头两人手中的水火棍就如流星一样,接连砸下,水火棍堪堪避开了腰部,狠狠地砸在背脊上,十杖之后崔六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那些身体里的肝啊!肺啊!都挤到一起,等到最后的十杖打完的时候,崔六两眼一黑,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背过气去,昏死过去。
迷迷瞪瞪他感觉到似乎有人探了一下自己的鼻息,然后就听到一向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崔九对周围的执行者说道。
“大少爷说明日之前不得看见此人,你们两个把他丢出府去,记住要丢得远远的!”
随后自己就完全没了知觉彻底昏死过去。
崔六像死鱼一样两个执行者扔在了一块破担架上,二人抬着担架,就一路向城外的土地庙方向走去,走了大约二三里路,二人便随意的把崔六丢在路边悄然离去,可怜的崔六就这样被他忠心的主子残忍的遗弃。
“小子!醒来!”
南山老人在指尖滴了两滴美酒,抹在了江流儿的鼻子下面,于是乎本该熟睡的江流儿就被这股刺鼻的酒味给弄醒了。
他睁开双眼一脸埋怨的看着面前的南山老人。自己在梦中马上就要吃到朱三家伙计丢掉不要的肥鸡,却被这无良的老家伙无情的弄醒。可怜自己好几个月都没有闻过肥鸡的味道,好不容易能在梦中尝到,却被人生生破坏,这让自己怎么能不生气,所以一觉醒来江流儿就拉着一张脸!
“嘿嘿!小子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有一恩人如今受难需要你去帮助,你若不去你这恩人必定一命呜呼,魂归冥冥。”
南山老人一脸高深莫测,眼含微笑的看向江流儿。
江流儿揉了揉发木的脑袋,憨憨的问道,
“老爷爷你说的这人是谁啊?我想了想从小到大只有爷爷对我很好,除了他青松镇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欺负过我,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恩人,要说有那就是我的爷爷,可他早就过世了啊。”
“痴儿!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还记得昨日你被崔家豪奴围殴,最后推开众人踹你一脚的那个崔家奴仆?”
“记得!他踹那一脚用了好大力气,我半天才站起来!他难道就是我的恩人吗?那他为什么要打我啊?”
“哎~先天不足让你如今还处于混沌,罢了这人还是老夫同你去救吧,也算为你结一个善缘了断因果。法术陆地行舟!”
南山老人一抛掌中的酒葫芦,就见那葫芦又一次在半空中变成舟船大小,南山老人纵身一跃,随手拉起一脸惊叹的江流儿,二人临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葫芦上。
南山老人手掐指诀,暗道声“起!”
只见那葫芦如乘风破浪,飞渡而去。
“哇!我们在飞!”
江流儿兴奋的手舞足蹈,细嫩的小手不停地揪着身后的南山老人。
“嘘声!别打扰老夫施法!”
南山老人烦不胜烦便板起了脸详装怒容。
江流儿讪讪而笑,松开了抓住南山老人的右手,可毕竟是孩童心理所以过了一会又紧紧的抱住面前的葫芦口嬉笑耍闹。
南山老人见此也微微摇头,眼中含笑,
“痴儿!”
葫芦飞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崔六被丢弃的地方,南山老人隔空相望见到了早已昏迷多时的崔六,于是一催法力,巨大的葫芦便稳稳的着陆下去,二人纵身一跃便跳下葫芦,信步走到了崔六的身边。
“老爷爷,就是他昨天最后踢我的那个人就是他。他好像快死了,你快救他快救他!”
江流儿一眼认出了崔六,见他一脸鲜血,脊背上也一片青紫,出气长进气断眼见活不成了,心中不忍忙拽着南山老人向他求救。
“痴儿放手!老夫这便施救!”
随后大手一挥,就见身前突然升起一阵旋风,旋风很快驱散了周围寒气。随后南山老人在手中掐一剑指,叫声“酒来!”
那葫芦便又化为正常大小,悬于他的身前。他手掌控制刚才的旋风,就见那旋风在半空中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受伤的崔六生生卷起,送到了南山老人的身前。
南山老人伸出右手拧开自己的宝葫芦,瓶口一开江流儿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他心神迷醉,飘飘欲仙。
“哈哈!痴儿老夫这醉仙酒味道不错吧!”
江流儿醉眼朦胧已听不清南山老人到底再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脚下虚浮再也站不住,随后身体一仰,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哈哈!老夫这美酒岂是你这顽童能享用的,好好睡吧!”
说罢右手一提酒葫芦,对着崔六的口中便灌了下去。
醉仙入口便浸入五脏六腑,温养崔六的伤势,不消片刻崔六就恢复知觉,喉头大动已经能自己吞咽。
南山老人见此心中一动,默念法诀,只见那葫芦又变得如脸盆般大小,喷射出的酒浆已变成刚才的两倍。
醉仙狂涌,崔六如虎没鲸吞,又过了半株香的时间,崔六的伤势就已经完全恢复,只见他陡然睁开双眼,在虚空中直起身子,舒展筋络,嘴里大喊一声。
“好酒!”
“哈哈哈!不想竟然是酒国知己,刚才你处于混沌,饮我这醉仙也不爽哩,现在恢复如常,小子接酒。”
南山老人哈哈大笑,豪迈一指,就将宝葫芦临空射出,直向崔六而去。
那崔六也不含糊虎口一张,掌心处猛一用力便紧紧攥住飞来的宝葫芦,倒提葫芦,仰脖痛饮,咕嘟咕嘟真如鲸吞一般。
“哈哈哈!真乃好酒!”
崔六临空跳下,跪伏在南山老人的身前,三叩九拜,口中大呼。
“王宇多谢南山仙人救命之恩!”
原来这崔六本名王宇,如今脱离了崔家便改回本名。
南山老人大手一挥,卷起一股清风将王宇一下扶起,默默的指了一下一旁醉倒的江流儿说道。
“我是应此子之邀,若谢你也应谢他!”
那王宇转身一看见是江流儿,心中一动便不顾其他朝着江流儿也行三叩九拜的大礼,然后直起身子视死如归的向城中走去。
南山老人见他一脸杀气,连忙叫住。
“小子你做什么?”
“报仇!”
王宇眼含滔天怒火,说话铿锵有力。
“胡闹!你这是去送死,那我二人救你还有何意义?”
“此仇不报一生难安!”
“崔家势大与朝廷世家盘根错节,你若义气行事纵使成功,天下之大也没有你容身之地,我见你侠骨柔肠豪情万丈,如今你又不顾礼法难道你想背弃人族投奔妖蛮?”
南山老人说出此话眼中已隐含杀意,如果这王宇有背叛人族之念,他不介意当场诛杀,救人和杀人对他来说都很简单。
“仙人太瞧不起我了!诛杀崔家子乃为民除害,被朝廷通缉又如何,大不了我纵身山林,笑傲绿林,到时候如果被朝廷悍然击杀,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投奔妖蛮畜生为之!我王宇不为!”
“好!既然如此老夫为你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