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深秋,汴京城。
居于深宫,久不登朝的人主赵括在这一日一连签发两道圣旨。
第一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边关各地烽烟四起,妖蛮夷军联手犯我天州之地。朕心甚哀,哀边关将士与四方百姓将遭逢战乱,为保我人族天州寸土不失,朕将以临防四州之力倾助边军,命永州,渝州,谷州,贺州四地在十日之内分别措筹百万担粮食,征三百万壮丁,援助四军不得有误。”
第二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老迈昏聩且时日无多,欲立太子,为保大宋江山稳固,特召兵马大元帅赵山河回京,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这两道圣旨一下遂天下动荡,谁也搞不清楚皇帝赵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时间汴京城中暗流汹涌,谁都知道皇帝赵括膝下无子,若想要立太子只能从宗亲里过继。
可是赵括又时日无多,没有精力培养未成年的孩子,所以这个继子就只能从各家的成年子嗣中挑选,而且为了防止大权旁落还必须从太祖一系的子孙中挑选。
所以现在满足这些条件的宗亲只有平南王赵蕈的三子赵寒,绥江侯赵珍的十八子赵元,和镇山王赵杉的六子赵桐。
这三个孩子,赵寒十六岁尚未冠礼,赵元十八岁刚刚成年,而赵桐才刚刚十三岁比其他二人更加年轻。
其余的宗亲虽有子嗣不过大都是太宗一脉,并没能成为候选之人。
汴京城东,瑞江街,靠山王府。
此时靠山王府的主人赵北河正端坐在大厅之中,与众多太宗一系的皇室宗亲商议赵括皇帝立太子之事。
靠山王赵北河乃太宗赵光义之嫡孙,也是北河军之主,是太宗一系唯一一位执掌一军的实权王爷,北河军本脱身于太宗亲军景和军,后在太宗称帝后才变为北河军。
靠山王赵北河生得彪悍强壮,孔武有力,是一位武道大成的天境武者,靠山王曾率领五万北河军于泾川之地大破二十万妖蛮,勇冠三军,自此名声大震。
不过此人却并非只是一介武夫,靠山王赵北河熟读兵法,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帅才。
而且赵山河面相奇雄,龙睛凤目,有帝王之相,曾有流言曰“赵北河乃当世之太宗!”
这可是大不敬之言!
此时的赵北河正襟危坐,居高临下,俯视着一众宗亲。
坐在最左边的短髯老者乃是淮阴侯赵武空,此人乃是靠山王之表叔,与靠山王的关系十分亲近。
“北河,赵括……哦不陛下欲立太子,为何不从太宗一脉遴选皇子?老夫说句不该说的,太宗也曾为帝,而且若不是因为“那事”也轮不到他们那一脉继承皇位。
按理说吾等也是帝王之后,理应也有继位之权,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务必要向陛下争一争!”
赵武空用力的敲了敲桌子,因为愤怒一张老脸已经涨得通红。
“是啊!三叔!太祖太宗皆为大宋皇帝,按理说我们一脉也有继承皇位之权。
而且太祖皇帝当年因为封禅一事恶了东海龙王敖星,那东海龙王敖星以无边伟力断我大宋龙脉,龙脉断绝导致大宋国运不济,乃历代诸国中最为积贫积弱。
太祖一脉有负大宋,所以这皇位理应我们太宗一脉继承。”
一个穿着四爪龙袍的年轻人也敲着桌子大声说道,似乎对遴选太子一事十分不满。
“安乐王请慎言!吾等后世儿孙岂能妄言先祖!”
坐在安乐王身旁的短髯中年人似乎对安乐王的话颇有微词,皱着眉毛沉声提醒道。
“淮淳王老成之言!太祖立国确实功大于天,可是太祖册封东海龙王惹怒圣龙敖星也是不争的事实,我等为何不能言其罪过?
太祖死后大宋江山险些分蹦解离,要不是当时太宗力挽狂澜以无穷伟力震慑四方宵小。
又与各大世家签订诸多条约才让各大世家放弃再度开启争龙之世,我大宋江山才得以保全,否则哪有这大宋江山,所以本王认为这天子之位理应由我太宗一脉的宗亲继承。靠山王您觉得如何?”
一个蓄着短髯的中年皇族问到。
靠山王赵北河闻言,先是仔细的看了一眼坐在大厅之中的各位宗亲,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
“岭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
赵北河停顿一会儿又说道。
“只是太宗扛鼎天下之后,承受了大宋龙脉的反噬。当时太宗本是武圣之体,应有千载寿元,可是在大宋龙脉的反噬下却只活了区区百年,最后郁郁而终。
我等父辈也是因为不愿意承受龙脉反噬才将皇位让给了太祖一脉,如今赵括在本族遴选太子,略过我等也是应有之意。
赵括是太祖玄孙,按辈分还是我等的后辈,而且他们那一脉凡是登上帝位之人都活不过五十岁,对我大宋也算劳苦功高就算把皇位让给他们又能如何?
这大宋毕竟还是我赵家的江山,我等也还是大宋的王侯。多一分少一分又能如何?”
赵北河环视四周,一双虎目牢牢的盯着众人,双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众多宗亲听出了靠山王赵北河的弦外之音,知道靠山王并不想掺和这一次夺嫡之争,而且靠山王对太祖一脉似乎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让众人心中有了一丝异样的想法。
“赵北河不愿帮助我等?难道是想支持赵括?”
众多宗亲在座位上不停地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不过众多宗亲争论了许久也没争出一个所以然来,到最后他们一同看向了坐在赵北河右手边的那位老者,将希望寄托在这位老者的身上。
这位老者乃是太宗第十三子广义王赵翎,也是靠山王赵北河唯一的亲叔叔。
因为当年太宗赵光义扛鼎天下,受到龙脉反噬,祸延子嗣,太宗的众多儿子除了这广义王以外都英年早逝,也是因为如此太宗一脉才会心甘情愿的把帝位让给太祖一脉。
赵翎是太宗一脉最为年长的族老,也是唯一一位能制衡靠山王的王爷。
感受到了众多宗亲的目光,赵翎缓缓的睁开双眼,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靠山王,二人四目相对,隔空凝视,似乎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赵翎沉默片刻,深深的低下了头,他伸出枯糙的大手,轻轻的敲了敲身下的檀木大椅,喉结轻轻一动,沙哑的声音随即传来。
“大家都散了吧!老夫早就说过你们的那些想法行不通的,北河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脉相争。走吧走吧!别再想这些没有用的事啦,你们也都当了两百年的太平王爷,活得时间比那几任皇帝加起来都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皇家武库中的功法任你们挑选,皇家丹房中的丹药每个月也都会送到你们的府上,你们不愿意领兵抗妖蛮赵括就让你们在汴京养老,酒池肉林,歌舞笙箫,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我们没有兵权啊!广义王爷!太祖一脉无论王侯皆可统率兵马,靖王赵山河更是统率着四大强军之一的东军,东军之中有数千万大宋儿郎,兵威一振,气壮山河。
他赵山河动一动,整个大宋都要颤三颤,反观我等太宗一脉除了王位以外还有什么?”
安乐王从椅子上站起,先朝着广义王拱手作揖然后说道。
“安乐王此言不无道理啊十三叔,此番若是太平盛世我等绝不会劳烦您和靠山王,可是眼下不仅妖蛮二族,连那灵山佛主都对我人族虎视眈眈,大争之世即将到来,我等若无兵权岂能苟活乱世。
其实我等并非是要与赵括一脉争皇位,只是想在这乱世之中获得一丝挣命的本钱,我们想要兵!”
岭王沉声道。
“对!我们想要兵马!至少也要给我们一个强军,到时候就算让我们一同领兵我们也愿意。
诸位设想一下要是我们手中无兵,等到神佛妖蛮进攻我族,一旦天州四方沦陷,我等岂不是要沦为妖蛮砧板上的鱼肉。”
安乐王看了一眼靖王,轻轻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说道。
“兵马?”
广义王轻抚胸前三绺长须,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了靠山王赵北河。
“北河他们的话你也都已经听到了,他们并不是想夺权,只是想在乱世求一个活命的本钱,帮帮他们吧!”
“对啊!靠山王帮帮我们吧!”
“我们真的只想要一份兵权啊!”
“没有兵权,一旦神佛妖蛮四族犯境,攻破天州,我们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靠山王您可还记得当年的“五蛮乱华”,记得前晋的皇帝是怎么被石蛮部落的蛮帝石虎拴在狗链子上羞辱的,那些那些晋朝宗亲到最后更是沦为五蛮的玩物。
若非天生圣运衍生出冉闵这样的兵家圣贤,创下无上圣道,颁布“杀蛮令”,衍生无尽杀蛮炼狱,天州之地早已沦陷。我们只是不想成为前晋皇室而已!”
“北河我们真的是害怕啊!”
“求求你!”
……
众多宗亲皆面容凄惨,哀声恳求,更有甚者竟被吓得泪流满面。
靠山王赵北河缓缓的扫视着众人,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沉吟良久才沉声说道。
“本王会向陛下上书此事,不过成与不成皆要看陛下旨意,尔等不可在圣前施压,尤其像今日之事更不能出现朝堂之上。”
说罢赵北河深深的看了一眼广义王,似乎很不满意他这位十三叔。
“咳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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