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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暖了一日又阴沉起来,天将放亮时飘了雪,簌簌的雪沫子顺着花格窗往屋里进;卫应生怕卿妆受了寒病情加重让丫头拿明瓦糊了窗,如今点上数排的蜡更是熠熠生辉,跟在外头看雪景似的。
榻上的人折腾了大半宿这会倒是消停下来,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着,大约体内的余毒吐了大半,脸色堪堪能瞧,指甲上的紫青斑也消了许多。
他提袍子坐过去摸摸她的手,烫的仍旧不能安心,正要唤人进来请脉,手腕子就被滚烫的手给扯住了;他就势低头,睡了三天的姑娘终于睁了眼,乌黑的眼珠碌碌直转,张口叫大人。
封冻已久的血脉瞬间打通了,他心花怒放,感激涕零,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对着姑娘道:“醒了”
卿妆仍旧握着他的腕子叫大人,他有些得意,病了的时候果真比寻常牙尖嘴利的好料理,姑娘家就应当偶尔文弱,时时跟个巡海夜叉似的粗放多不好
她示弱,他心情甚好,不准备着拿乔,俯身去看她,“嗯”
她不言语其他,一劲儿软糯糯地叫他,他越发开怀,伸手抚了抚她的脸笑道:“说事儿,总叫我做什么”
卿妆眉眼弯弯的只顾着笑,听这话倒是不唤他了,手从他腕子上撤回来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像株攀墙的绿藤,又软又坚韧。
他心头大跳,垂着眼睛佯怒道:“放肆”
瞧他生气她笑得愈发明媚,病着许久力道也不曾削减,勾住他脖子慢条斯理地往下扽;他两个挨得本就近,这会更是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缠在一处,药香盈室。
被毒了一回开窍开的甚好,她不再掖着手站干岸,昨晚郑婆子说的同舟共济倒十分应景,她肯与他同舟再好不过。卫应有些心猿意马,被轻薄就被轻薄罢,动情的又不是他一个,并不吃亏。
他没动弹,任由卿妆一点点地挨过来,视线里姑娘的模样越发模糊,结果震耳欲聋的一声惊得他猛地睁开眼睛,“大人。”
眼前哪还有旖旎惊艳的光景,几步远外是那道月影的屏风,外头天光大亮,有风无雪;方才不过是黄粱一梦,短促而虚幻。
可这梦做的太过清晰,卫应皱起眉头,大约是经久没有休息心火一时间竟往旁门左道上走了,他抬手抚了抚额,长长吁了口气排遣杂念;等他再往榻上看时,心又高高地吊起来了,卿妆转过头正瞠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大人,您做噩梦了”
“你才做噩梦了”
她躺倒之前病也没好利索,倒了的嗓子不似原来清亮,这会昏迷了三日一张口更是粗哑的不成模样,哪像梦里那么娇娇软软的招人待见虽说如此,但那句大人是他的禁忌,她这会功夫讲出来就好像把他最为隐秘的心事扒出来大庭广众地晾着,他恼羞成怒,拂袖就要走。
卿妆拉着他的衣袖,险些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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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子里带出来,他察觉了站住脚又给她塞回去。
她迷瞪瞪地脑子转不过弯儿来,自己吃完那粥应当是躺倒了,既然躺倒了理应没什么能招惹到这爷儿的,怎么见她一醒就撂脸子呢,是不高兴她醒过来么这得是多么铭心刻骨的血海深仇才不巴望着她好点啊,醒了就挤兑她,甚是委屈。
大着胆子顺着被子沿儿往外瞄,看卫应的表情也不是生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她清了清嗓子,尽量捋直舌头说话不叫他反感:“奴病倒了,给大人添麻烦了。”
人醒了,距离也随之疏远,她还是害怕他,卫应觉得无比的失望,沉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你代我受罪,没什么麻烦的。”
卿妆这会才想起来那碗粥是皇帝赏给他过节吃的,君臣不合到这种地步得是多么大的秘密啊,怎么叫她撞上了呢,她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巴心巴肺地问:“大人可否有恙”
挺好,还懂得关心他,他这几日不眠不休的也不算白费心思,可细细想来这算什么被她一言一行影响心绪到如此深重的地步,哪还有面子可言语,他转过身沉声道:“无事。”
他惯会把话头掐的干净,根本不给人往下唠的机会,反正她昏沉的打不起精神,不说也好,省的被他拿捏住话柄寻她的麻烦。她往被子里缩了缩,阖上眼睛尽量放轻了声音道:“大人安好,奴就安心了。”
她不再说话,病怏怏地躺在那里,卫应转过头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直觉方才有些无理取闹,可又拉不下脸面去赔礼道歉,只好叫丫头进来伺候自己负手走了。
卿妆身边的四个丫头都因伺候她劳苦功高,一人得了五两赏银,喜不自胜,进屋伺候人都分外卖力。青安给她喂了一碗粥又服侍着吃了药,笑盈盈地道:“姑娘前些时候那样艰险,如今竟然好了,可见姑娘是个有福的,奴婢们也跟着沾光。”
她眼神模糊瞧不清人脸,只笑道:“你们必是辛苦的很了,等我好起来,咱们在小院子里支张桌叫灶上做些好的,我做东,好生谢谢你们才是。”
里外屋的丫头一叠声道不敢,青安极有眼力,道了谢之后说:“咱们伺候姑娘是本分,要真说辛苦当是大人才是,那日姑娘病了,大人急成什么样子咱都看在眼里。奴在卫府伺候六年了,哪程子见到大人不是稳如泰山,这回可真是日守夜守。”
小丫头们满嘴跑舌头,话专往大的里头讲她也不是不晓得,她当时在卫应面前两眼一闭腿一蹬险些就要过去了,惊着他倒有可能,累得他日夜看护这不能够吧他不是向来不待见她么,要说落井下石的勾当他不屑做,吹吹冷风也是有可能的,不然她一醒就被他怼的摸不着方向
卿妆僵着个脸打哈哈,“亏得你们提醒着,要不然承了大人的情还不晓得报答,回头大人又该不快活了。”
青安捂着嘴乐,“这哪儿能呢,只要姑娘肯醒,大人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前儿两个郎中没及时医好您,差点被大人拖出去砍了。您这会大好了,大人还能计较别的”
越说越玄乎,卿妆干张着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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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该应对个什么,她几岔几不岔,把话题引到了别的上头。正说着,外头有小丫头来说姑奶奶院里的东贞回事,明儿十二百福日是蚕花娘娘诞,姑奶奶在院里置办了场宴邀了两位姨奶奶和姑娘拜娘娘,问姑娘可有空同去。”
青安见卿妆没言语,起身出去笑话那小丫头,“小蹄子没眼力见儿的,姑娘这会才醒,明儿可怎么去拜蚕花娘娘你不来拜拜姑娘也就罢了,倒是让不相干的人来请上姑娘了。”
小丫头委屈地跟什么似的,“青安姐姐,还不是那郑妈妈闹出来的事,说姑娘若是去了便罢,不去就得上这儿给姑娘赔罪。”
青安冷笑,“她是哪门子的妈妈,混吃混赖的老婆子,你理她做什么大人的住处,能叫她称了意,可给她长脸了。”
卿妆听她们言语里有事,就问:“她给我赔什么罪,毒是她下的”
青安进门福了福身道:“借给她个胆子呢,姑娘睡着不晓得,昨儿她就来闹了一场,说是捡了个了不得册子是姑娘的,非要见大人。大人看着她年长的份上倒听了她胡言乱语,最后还不是撵出去了。”
“什么册子”
青安摇头道:“奴也不晓得,上头有字还有画,叫大人扣下来了,想来不是什么紧要的。”
她有什么有字画的册子,难不成是刚进府时候生怕迷路画的路线本子,当时搬离崔媞院子的时候死活也没找到,怎么到郑婆子手里去了她拿给卫应瞧做什么,说她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卫应扣下了是什么意思,信了还是没信
她越想越忐忑,在榻上躺不住,叫丫头扶着去见卫应,甭管他是什么个想法,自己得解释清楚才成。卫应坐在书案后头瞧她跌跌撞撞地进门,眉头挑老高,“一会不见,就这么想我”
伺候的丫头捂着嘴退了出去,极有眼力地阖上了门,卿妆扶着落地罩给他行礼,“奴是来拜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以及照顾之情。”
他哼了声,“方子是郎中开的,你是丫头照顾的,这里没什么恩情,你回去吧”
还不许聊天了
她眼发黑,只能往跟前凑凑套近乎,结果毒清的不干净,腿脚发木,扑通一声栽了个面朝地。卫应来搭救还不忘挤兑,“年还没到,我没得压岁钱给你。”
卿妆抓着他的手哭笑不得,一抬脸就看见眼前孤傲的下巴;眼神不好使脑子还挺清醒,僵着个脖子就要跑,结果被他一把逮住,握了后颈往怀里摁,“说,找我何事”
她心上的鼓点一波比一波紧急,磕巴地道:“大人,地上挺凉的,要不起来听奴讲”
他顺势把她放倒在地毯上,手脚摊平了俯身过去,“这样还冷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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