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公主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轻轻地拉了一下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和巴陵公主跪于地上,向李世民告辞,说是要出宫,回去照顾夫君。
李世民有些不解:“你们的母亲被害,真相尚不明确。你们如此着急的回去,这是为何?况且现在已经夜深,宫门已关。”
高阳公主泪痕还未干:“父皇,女儿相信父皇定能查清事实真相。女儿心中伤痛,想寻得驸马的安慰。今日已晚,那就明天一早吧!明日父皇要上早朝,女儿只好于今晚向父皇告辞。”
巴陵公主附和:“嗯,女儿所思与十七妹一样,还请父皇准许。”
李世民叹息着:“哎,好吧,父皇准你们所奏。”
高阳公主和巴陵公主从紫宸殿出来,直接去找了徐才人。
高阳公主拉着徐才人的手:“徐才人,真的如你所说,武媚便是我们的杀母仇人。可是,父皇那么护着她,我们要如何报仇啊?”
徐才人装作很是同情的样子:“高阳公主,巴陵公主,若是你们想要报仇,必须在武媚的面前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要与她像往常一样的交好,才能抓住她的把柄。最为关键的,是要抓住她与其他男人之间的事情。到时候,皇上就不会再包庇她了。”
两位公主点了点头,把一颗仇恨的种子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当晚,还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
影子身穿夜行衣,潜入了武德殿,寻到了阴德妃:“主人,可是要让奴婢帮您逃出皇宫?”
阴德妃冷笑着,眼神中带着绝望:“不,我不走。赞(李祐字号)已死,我所有的希望也随之而死。今晚,你想办法去刺杀皇上。还是假扮武媚去,皇上对武媚的态度很特别,可以让你的成功率更大一些。”
影子道:“是,主人。奴婢的命是主人救的,多活了好些年,足够了。”
影子本是阴德妃在宫外救下的一个女孩儿。
当年,阴德妃出宫,正好遇上影子遇难。只因为影子的父亲欠下了赌债,债主要影子做为抵债的资本,其父不答应,债主就将其父杀死,并欲*影子。
阴德妃命侍卫救下了影子,杀死了那个债主,把影子带回了宫中,培养成了杀手。
影子的体形确实很像武媚,但容貌与声音,都是阴德妃有意而为之,把影子变成那样的。
影子假扮成武媚的样子,于深夜潜入紫宸殿。
因为看着像是武媚,刘公公与王伏胜都没有声张,侍卫们也没前去阻拦。这源于李世民曾经下命,武媚可以自由出入紫宸殿,不管什么时候,而且无需通报。
假武媚感觉潜入紫宸殿实在是太容易了,心里还有些发虚,怕是有什么埋伏,四下里看了看。
待感觉无危险,假武媚才拔出了剑,慢慢靠近龙榻。
李世民并没有睡熟,隐约间感觉有人进了房间,坐起身来,看着戴着面纱和斗篷的假武媚:“媚儿,你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假武媚一语不发,拿起剑就向李世民刺去。
李世民本能的躲避着:“媚儿,看来你最近是进展不小,已经武功了得了。让朕再指教你几招,日后必会成为巾帼英雄。”
他还以为是武媚,处处留手,生怕伤到了武媚。
假武媚则招招致命,好几次都差一点儿伤到李世民。
李默与宗承礼见武媚走进了紫宸殿,又听到里面动静很大,心里很是不舒服,派其他侍卫守在紫宸殿外,一起走开了。
他们毫无目的的在宫中行走着,看似巡逻,实则在徘徊自己的忧伤。
他们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武媚的房间外面,看到武媚的房中还亮着灯。
李默上前,轻扣门:“武侍女,你在吗?”
武媚打开门:“李侍卫,宗侍卫,这么晚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李默和宗承礼都感觉很是意外,异口同声:“武侍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让武媚感到很意外:“你们这话说得,让我听得有些糊涂了。夜已深,皇上也不需要我在一旁伺候了,我不在自己的房间,能在哪里?”
李默脱口而出:“我刚才还见你去了紫宸殿,怎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武媚诧异:“没有啊,我从紫宸殿回来,就没出去过。”说到这里,她突然惊讶:“糟了,有人要刺杀皇上。”
她拔腿就跑,李默与宗承礼紧跟于她身后。
李默与宗承礼并非速度比武媚慢,而是他们更希望刺客得手,那样,武媚心牵之人便不复存在。
等到武媚赶到紫宸殿的门口,所有守在紫宸殿外的侍卫与公公都感觉到诧异。
武媚着急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进去救驾。”
众侍卫都不敢动,因为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闯入殿中。
武媚大声吼着:“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全由我一人承担。”
这时,众侍卫才随武媚闯入殿中。
李世民看到真的武媚,又看了看假武媚,方觉事情不对,指着假武媚向侍卫下令:“抓住她,朕要活的。”
假武媚自知敌不过,欲自尽,却被众侍卫制服。
李世民摘下假武媚的斗篷,扯下假武媚的面纱。
武媚看着假武媚,也很是意外,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但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
李世民也是看傻眼了,只是,他能一眼看出假武媚并非真武媚。这也许是因为他天天与武媚在一起,更因为对武媚动情之深,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李世民质问假武媚:“是谁派你来刺杀朕的?还有,没入掖庭的萧才人和萧美人,可也是你所杀害?”
假武媚狂笑:“哈哈哈……今日,奴婢刺杀于天子,已经是死罪。反正都是一死,还有什么好说的?”
假武媚一说话,更是让在场的都感觉到吃惊,假武媚说话的声音,与真武媚难以区别。
武媚走上前:“若是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你是武媚,还是我是武媚。我所知,我并没有你这样一个姐妹啊!你为何长得如此像我?就连声音都是如此的像。”
假武媚闭口不言。
武媚继续讲:“我不怪你冒充我而做的一切事情。想必,你不过是忠于某人,才会犯下很多的罪。”
她对这个假武媚充满了兴趣,跪在李世民跟前:“陛下,奴婢可否求您一事?”
李世民搀扶起武媚:“媚儿但说无妨。”
武媚道:“求陛下将此案交由奴婢来审理。先将假武媚关押,并由侍卫严加看管,并非防止她的出逃,而是要防止她的自尽。”
李世民笑了:“哈哈……好,朕准你所奏。”
但同时,李世民也看到了假武媚腰间所戴的玉佩,那是他曾经赏赐给阴德妃的物件。这个玉佩,是罕见之物,世间仅有一个。
他并没有讲出来,是想让武媚自己去查明。
但他在武媚走后,连夜就去了武德殿:“月娥,你可知罪?”
阴德妃阴月娥狂笑:“哈哈哈……看来影子今晚不仅仅行刺失败,还将臣妾给招了出来。”
李世民冷冷的看着阴德妃:“月娥,朕哪里待你不薄了?你竟然要派人刺杀于朕?”
阴德妃的眼神全然绝望,绝望到能看见死神是什么模样:“陛下,你对臣妾很好。你是臣妾的杀父仇人,又是臣妾的杀子仇人。臣妾想问,陛下要做何解释?”
李世民摇了摇头:“哎,月娥,你父阴世师,又何尝不是朕的杀弟仇人?可朕因为那件事情而让你和你的弟弟阴弘智受牵连了吗?至于祐儿,他不仅仅是你的儿子,难道就不是朕的儿子吗?他做了什么事情,你的心中应该很清楚。”
阴德妃好像感觉到了半丝后悔,却又在那半丝后悔之后,又恢复到了绝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明知冤冤相报何时了,却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恨,有时就如饮鸩止渴,在报仇的同时,也让自身中毒致深。”
李世民摇了摇头,挥了挥手,命刘公公把白绫给阴德妃。
李世民走后,阴德妃狂笑了好久,那声音荡气回肠,有哀怨,有思子之情,有绝望,还夹杂着一丝丝悔恨。这声音直到她悬梁自尽时,才消失。
而武媚,这一夜都没有睡,她让李默和宗承礼挑选着值得信任的侍卫看守假武媚。
她一夜看着假武媚,想通过交谈,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一个人拼了命的去效忠于另外一个人。
武媚坐在假武媚对面:“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不要命的听命于你的主人。”
对于这一点儿,假武媚并不想隐瞒:“做人,应该懂得知恩图报。我听命于我的主人,那是因为主人曾经对我有恩。所以,你也别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我的主人。”
武媚笑了:“看来你的主人对你的恩情不薄,才会让你为了感恩,连刺杀皇上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